季前第一赛。
圣乔治亚学院的体育场人山人海,学生和家长挥舞着校旗,脸上涂抹着蓝色的油彩,
背景音中激昂的校歌,疯狂的尖叫,种种纷杂的声浪几乎要掀翻顶棚,
这无疑是一场狂热的盛宴,没有职业球赛那么顶尖的配置,只有赛场间蒸腾的荷尔蒙气息,
这是一群十七八岁的青少年,青涩,热情,生机勃勃。
从盘踞在体育场上空的无人机视角来看,作为主场,这无疑是一片蓝色的海洋,
只是这片海洋在此刻并不平静,相反,海浪卷席,暗流涌动,
记分牌滚动到一个夸张的数字,上半场的分差已经达到了惊人的28分,
刚刚还卖力的挥舞着校旗的家长已经放下了手臂,眼前的赛局远远称不上是双方的对抗,而是一场骇人而迅猛的单方面厮杀,
来自布勒登顿高中的校队像一把锋利雪亮的快刀,没有任何阻力地破开了圣乔治亚的首发阵容。
“嘿,”他问旁边同样涂着蓝色油彩的学生,
“我知道布勒登顿是体育强校,但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我的意思是,圣乔治亚的防线比我小时候用泥巴捏出来的城堡还要脆弱,看看对方的那个四分卫,说实话,那小子真够厉害,灵巧迅猛得像一只豹子,28号,看上这家伙的球探肯定不少。”
旁边的男孩紧锁着眉头,“菲利克斯,他从前是我们校队的首发四分卫,不过后来他转学了,没人知道他转学的原因,当然,可能神秘而又不让人看破是成为四分卫的重要能力。”
坐在角落的韦德听着他们的对话,他转头看向在大热天系着围巾,戴着帽子,甚至是墨镜的贝克特,
这家伙手上拿着望远镜,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摘下墨镜,他对着球场的中心翻了个白眼,
“什么狗屁的神秘,这家伙只是在炫技,我承认,他可能有那么一点点点的才能,他不被人看破完全是因为他无时无刻都在演戏,说实话,他真应该去好莱坞。”
“wow,”韦德摊开手,“你说他在演戏,那你呢,我们高贵的MVP贝克特先生,你对维兰德说你不会来看这场比赛的,还有你手上的望远镜,难道你想要它来细致地观察菲利克斯?”
“什么?”贝克特重新戴上墨镜,某个声称不想和他做朋友的家伙看上去并没有上场的机会,这让他有些意兴阑珊,
“韦德,再从你的嘴里听到这么让人想要呕吐的话,过几天我就告诉莎妮斯阿姨你讨厌吃她做的巧克力曲奇和小饼干,从小到大,每一次都偷偷倒在我的餐盘里,还有,我来看这场比赛根本不是为了维兰德......”
“okay,okay,我保证不再提起菲利克斯,”韦德打断他的话,有些无奈地摊开手,
“但这是有原因的,你知道莎妮斯有多爱烤这些肉桂饼干,每一次,我打开冰箱,里面除了这些该死的饼干几乎一无所有。”
贝克特的余光扫过韦德身边的相机,韦德是个摄影狂热爱好者,他拥有的相机种类专业而又繁多,几乎到了让人咂舌的地步。
“你为什么要带相机?”
“当然是捕捉,”韦德举起相机随手一拍,取景框的中央:28号,菲利克斯站在聚光灯下,
他是大众印象中天生的四分卫形象,高大,身形流畅精干,头盔下一双鹰隼一样锐利冷静的眼睛,
顶尖的身体素质加上果敢而精准的决策赋予了他敢于跑出口袋的能力,没人能否认,在球场上,他是那一类可遇不可求,让所有人安心的指挥官,是进攻体系的灵魂。
韦德有些忌惮地用手捂住成片,“当然是用来拍我亲爱的室友维兰德,在过去的一周里,他顺带帮我擦了五遍柜子,指导了我数不清的功课,送了我十片敷在疼痛关节处的膏药,来自东方的神秘膏药,效果立竿见影,哦,我忘了,某人可没有这种待遇。”
“随便,”贝克特偏过头,看向教练组所在的方向。
“哇噢”观众席上响起一阵激昂的惊呼,开球一到手,28号就迅猛地跑出了防守锋线的包围圈,
这是一个近乎冒险的决策,人们在球场上看见一条游曳的白色身影不断疾驰,变向,一记假传晃开安全卫,转身撤出一个漂亮的滚动传球,挟球疾奔间右手送出一记精准的横扫长传,橄榄球就像一枚定向精准的导弹一样射向了端区,
外接手在空中俯身接着,落地前顺势一蹬,恰好把脚尖定在了界内
裁判双臂竖起,全场沸腾,
“达阵得分!”
解说员的声音在音响中回荡,布勒登顿的学生团掀起了人浪,菲利克斯在这半场已经送出了四个达阵,冲球码数破百,圣乔治亚的防守体系在目前看来对他没有丝毫的压力,
正如斯蒂尔曾经说过的一样,菲利克斯是和贺维兰完全相反的四分卫,他灵巧,敏捷,有种像佩顿.曼宁一样即场的反应能力,能在十几秒内根据场上的局势临时通知进攻球员改变战术,
当然,最重要的是自信,一种在球场上近乎招摇的自信,
“这家伙可真够招恨的,”斯蒂尔皱着眉望着这位他亲手教出来的得意门生,
“他还是没变,”进攻组教练有着麻木的冷静,“这家伙像个魔王一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真应该分一点给维兰德,那个孩子什么都不缺,只缺这一点点。”
又是一个不走寻常路的长传,外接手切入中路,在被三名防守队员合围前的刹那,橄榄球近乎奇迹地,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怀中。
“一记漂亮的长传,我的意思是,布勒登顿的首发四分卫再次给我们贡献了一记精彩的传球,哇哦,这家伙的手眼就像医生的手术刀一样精准!”
解说的声音里混杂着清晰的喘气声,很显然,他也为这场久违的,对抗精彩的球赛而感到兴奋,背景里观众席的欢呼声已经完全盖住了解说和裁判的声音
“菲利克斯,菲利克斯,”涂着红色油彩的观众撒开上衣,对着对面呼喊,“布勒登顿,我们一定会赢,我们是冠军,我们是冠军!”
一片红色的海洋,跟随他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在漩涡的中心,在狂热的,呼喊着菲利克斯名字的浪潮中,布雷迪顿的进攻组围成一个圈,团团庆祝达阵,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中心,一道白色的身影在大块头近端锋的托举下弹跳出了一个惊人的高度,
那个在所有目光和摄像机注视下的白色光点,耀眼,强大而又狂傲
“ew,”贝克特捏住鼻子,“我的眼睛要瞎了,”他转过身,盯着举着相机的韦德,“拍一两张还不够吗?你要给那家伙拍个人写真?”
“wait,wait,”韦德分出一丝精力,“这不怪我,这简直是顶级的构图,外圈虚化的,呐喊的人潮和正中白光下跃起的人影,可惜这不是NFL的赛场,否则简直可以上杂志的封面。当然,当然,”他摇摇头,“我也可以免费给你拍写真。”
贝克特完全没有心情和韦德插科打诨,他的目光在体育场上搜寻着某个人的身影,
这不是一个适合维兰德出场的机会,客队的球迷情绪高亢,与之相反的是主场的观众席,犹如被狂风席卷过的,寂寥的冷清,
一些愤怒的观众陆续离席,不管是谁在此刻出场都被迫承受巨大的压力,更何况维兰德,一个实战经验近乎于零的替补,不管是力挽狂澜还是延续上半场的颓势,这都是远远没那么容易完成的任务。
“不不不,”海因仍旧举着横幅,有些愤懑的看向球场,“这太狂妄了,这家伙简直是在挑衅,”
乔斯林放下手中的旗,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
“炫技,挑衅,至少这家伙从小到大一直是这样,但是我相信维兰德,”
“当然,”海因回答,“维兰德最棒,永远。”
替补席上,贺维兰紧紧地攥着手里的毛巾,他的目光飘向远方,似乎是在注视着被众人簇拥的菲利克斯,又似乎是在眺望赛场上方的蔚蓝天空
这是个适合郊游的好天气,你可以到不远处的海滩上做日光浴,里苏奥尔州的海滩世界闻名,沙质细软,把身体埋在里面就像陷入了一床高级的席梦思。
当然,你也可以到树荫下乘凉,看书,放松,阳光像流金一样倾泄,这是人生中的18岁,是充满生机的,完美的夏天
贺维兰每年过夏的方式简直称得上浪费,没有任何多余的娱乐社交活动,即使是在假期。
他看书,温习功课,更重要的,抽出大半的时间在操场上训练,他天生不是容易增肌的体质,每餐都必须执行严苛的营养食谱,
在一个又一个晴朗的日子,他总是独自在球场上奔跑,
没人天生喜欢长跑,
汗水,身体积累的乳酸,肺部像老朽的风箱一样痛苦地张合呼吸,少年单薄的身影一次次停滞,又重启,可是就在16岁的那个夏天,贺维兰喜欢上奔跑
独自站在这个体育场上,有风,你能感受到双腿的震颤,你抬头往前看,前方依旧是无尽头的跑道,你感到退缩,恐惧,而天地依然无边无垠
那种感觉就像一只刚长出翅膀的雏鸟,站在广袤的天地之间,无路可走,那么恐惧,却又那么自由,它说去吧,去你任何想要去的地方
下半场开始,圣乔治亚校队试图重整旗鼓,追回比分,但上半场巨大的分差和对方阵容强大的防守组让每一次的进攻都变得举步维艰,
在一记长传中,圣乔治亚的首发四分卫被从盲侧突然窜出来的线卫撞倒在地
观众席上一片嘘声,一旁的队医入场,在短暂的检查后对着教练组沉重地摇了摇头,
首发四分卫哈里斯,一个表现平平,缺乏变通,却足够稳定的家伙,
他是进攻组的主心骨,如果说圣乔治亚是一具被对手打得满目疮痍的困兽,失去了哈里斯,就等同于抽走了这具身躯上的脊柱。
主场的球迷走得几乎只剩下了一半,毕竟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注定的,必输的死局。
“哈里斯是个不错的家伙,”坐在内场的海莉有些焦灼地拨弄手指上的甲片,上面甚至为了应景做了鲜红的裸色,
“我的意思是,虽然他不擅长调情,但是除了哈里斯还有谁能上场呢?”
她举起手机,拍了一张近景照,哈里斯伤到了膝盖,严重的韧带撕裂,正痛苦地蜷缩在担架上。
“可怜的哈里斯,看来我得提前在ins上发表对哈里斯的问候,以及我们学校输了的预告,哦不,该死的,我和珍妮弗在赛前下了赌注,我会输给她一个prada的中古羊皮褶皱单肩包,”
“只是一个单肩包而已,”布雷克颇有兴致地看着替补席,“接下来才是最精彩的表演。”
“维兰德,”斯蒂尔转头望着那道平静的身影,“该你上场了,好小子,”
他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搂住贺维兰的脖子低声说道“愿上帝赐你力量,智慧和专注,去吧,无论怎样,享受你的第一次上场。”
四面八方的目光,欢呼,甚至是质疑,嗤笑,贺维兰站在进攻锋线的身后,有种不可思议的陌生感,
从头盔里望出去的世界,从脑海中想象过的2D画面变成鲜活而又立体的一切,脚下坚实的触感,鼻子里每一次呼吸,疯狂跳动,恐惧而又兴奋的心脏
一只敏锐的,感知到暴风雨来临的雏鸟
口袋里的压力很大,布勒登顿的防守组显然没把这个略显单薄的替补四分卫当成威胁,他们加强了四人冲传,同时派出了线卫进行突袭,贺维兰和圣乔治亚的主力进攻组没有进行过磨合,彼此之间的默契度几乎等于零,
线卫奔驰而来的一瞬间,贺维兰承认,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和不久之前的那场练习一样,他太专注,太想要一个完美的,确切的结果,神经绷得越来越紧,原本熟记的战术变得似是而非,他有些仓皇地后撤,脚步凌乱,凭着肌肉记忆的本能把球朝着一个不确定的方位扔出
一片嘘声
球被对方的安全卫在中场毫不费力地抄截,这是一个值得写在教科书反面案例的,飘忽,软弱的传球。
“果然,好烂的传球,”坐在韦德旁边的男孩有气无力地挥舞着手中的校旗,眼神黯淡无光
“这只是暂时,”贝克特攥着拳,看着进攻锋线身后那道蓝色的身影,“不管任何运动,没有一个球员能保证每一球都是最佳发挥,”
“当然,”韦德同样盯住他,“小子,这是人生的道理,”
“okay,okay,”那小子无奈地摊开手,“那我们拭目以待。”
接下来的两次进攻也不如人意,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出这个在场上慌乱无措的替补四分卫像一只惊弓之鸟,
在口袋压缩时被人擒杀:在另一记勉强传出的短传中被防守后卫拦截,进攻组三挡转换失败,只能弃踢。
“31号,”菲利克斯站在球场边线的附近,防守组上场,他得站在附近观察对手,和教练沟通战术。
“这就是你跟我提起过的维兰德,那个打破我的记录的家伙?”
球场上,那看起来甚至是个颇为可怜的身影,被大块头截锋擒杀,狠狠地撞倒在地,
那个问他被撞飞时会不会害怕的家伙,似乎又经历了一场不小的挫折
菲利克斯记得那家伙哭泣时的声音,压抑而细弱,像一只受伤的猫
“嗯,”麦迪逊穿着啦啦队队服,身躯挺拔昂扬,“维兰德,他会赢下这场比赛,”
“blimey,”菲利克斯眯着眼睛看向球场,“谁才是你亲哥?”
再次,圣乔治亚被压制在本方端区前沿,对方的防守锋线依旧维持着猛烈的冲击之态,贺维兰在口袋后不断闪躲,几次的进攻让他稍微觉察到了对方的战术意图,
维兰德,他告诉自己,
阅读局面,思考,就像更衣室门外那人所说,就像教练说的一样,带着恐惧去思考,去犯错
一名防守端锋冲破了外侧的保护,强壮的身影以短跑运动员的速度朝着贺维兰奔来,
28号又将被擒杀,这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想法
如闪电疾驰的,赛场上的一瞬间,贺维兰的余光扫过右侧,布勒登顿的角卫过于专注盯防外侧的接球手,中路还留有一个难得的,狭小的空隙,有人悄无声息地从那个空隙中溜了出来。
39号,跑卫,亚瑟和他对视了一眼
贺维兰参加过奥赛,他拆解过无数道数学题,说实话,那些题目可真够刁钻,你得锲而不舍地观察,拆解,在经历一系列枯燥而又费神的计算后,找到一个微小的突破口,
时间,空间,如天降的灵感和果敢的决策,凿破这道难题,维兰德,他对自己说,足够了,已经足够了,无需害怕,无需踌躇,你不用等待任何人的救援,一切都没有改变,你仍然是那个坐在角落,抱着min哭泣的,孤独的小男孩,
去他妈的,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贺维兰没有犹豫,在扑面而来的擒杀压力下稳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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