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云中殿偏殿中灯火通明。
“你们究竟在做什么?!”子贤厉声喝道,身体却半分动弹不得。
张策跪在子贤面前,眉眼低垂,肩膀微微耸动着,语气里满是无奈。
“贤君息怒,都是那许大人...”话刚出口,他忽然一顿,“是子藏大人,您也瞧见了他的能耐,在下实在是...不得不从啊。”
他说着,声音里已带上哭腔,眼看就要声泪俱下。
子贤望着他鬓间的白发,亦想到他是自己的老师,多年情谊让子贤不忍再责怪,只得深深叹气,来缓解内心的憋闷。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叩门声,张策的心腹在门外压低了声:“小的有要事回禀大人。”
张策闻言,手掌撑着地面慌忙起身,快速朝门外走去。
那副慌张的样子被子贤尽收眼底。
张策几步跨至廊下,心腹立刻上前一步,拱手贴在他耳边,声音压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大人,何府那边来报,那妇人已被留下,这会儿正在制作丹药了。”
“嗯。”张策双手背过身后,“你去吩咐何贵,丹药一成,就让他亲自带着那妇人来云中殿见我,寸步都不能离,明白吗?”
“是。”心腹接着补了一条消息,“还有一事,那妇人的身份查清了——她本叫小禾,并无大名,嫁入夫家后随了夫姓,才改名璃禾。而她的夫君,正是十年前与楚氏并称云州双巫的璃氏。”
张策听到最后一句,原本舒展的眉宇骤然凝紧,他烦躁地摆了摆手。
“知道了,下去吧。”
夜更深了。
璃禾对楚恒所说的话心存疑惑,却未急于反驳。并非她不愿相信真相,而是一时无法接受,自己在这十年间恨错了人。
“璃伯母,”楚恒语速放缓,像是被什么卡住了思绪,“我听闻在云州巫术鼎盛时期,除了咱们楚、璃两家,还有一户人家...”
璃禾略一思忖,垂在桌上的手“啪”地一声拍在案上,未等楚恒说完,便接下了话。
“还有张家!”
“正是。”楚恒顺着这个话头,将尘封的回忆继续铺展开来。
老秦快马加鞭,一连奔了数日,终于带着小楚恒赶到了风州。
这里与云州接壤,一眼望去尽是辽阔草原,而这片土地,正是老秦的家乡。
他猛地推开毡房的门,一身寒气与尘土味抢先夺门而入,惊得屋内正在炊爨的妻子浑身一抖,就连房门两侧悬挂着的马鞭、弓箭都跟着晃了晃。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妻子看清趴在他肩头的孩子时,眼睛倏地睁大,又惊又疑。
“小...小少爷?”她忙从一旁扯了块干净的帕子,沾了清水,细细将他哭花又风干的小脸擦净。
许是在马背上一路哭闹耗尽了力气,小楚恒此刻眼皮沉得厉害,老秦妻子见状立刻将其安置在暖融融的毡榻上。
见楚恒沉沉睡去,她心疼地看着老秦布满血丝的双眼,低声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老秦从柜里取出猎刀,在她对面坐下,宽大的手掌握紧她垂在膝头的手,将楚府那夜的变故和盘托出。
“你这是要?”她的目光落在老秦正往腰间别的宝刀上。
“我要再回云州,打探楚大人的情况,还有...楚府有些东西要拿回来。”
老秦回头瞥了眼熟睡的楚恒,长叹一声。“若楚家有难,我们要养他长大。”
说罢老秦起身走出门外,她默默跟着,一路走到马棚。
疾风静立在角落,一身黑鬃被月光扫过,泛着细碎银辉,竟不像凡俗的毛。
老秦跨步进去,牵了它出来。
“到了云州,万事小心。”她抬手,替他理了理衣襟。
“嗯,走了。”老秦应下她的关心,翻身跃上马背。
她往后退了半步,下一瞬,马儿四蹄猛地一蹬,驮着老秦冲进了夜色中。
三日后,小楚恒再见到老秦时,正坐在毡房门口。
“秦叔!”
抬眼时,老秦正骑在黑马上,像阵带着沙砾的飓风,转眼就卷到了他面前。
“小少爷,跟我来。”老秦下马抚住他的肩头,径直把人带进了毡房。
不等小楚恒发问,老秦已解下背上的包裹。
一只四角鎏金的漆木盒赫然出现在两人面前,打开时,一张面具和一支翡翠玉笛静静躺在红绒里。
“秦叔,我想回家。”只是扫了一眼,小楚恒又变得眼泪汪汪,他根本不在意眼前的这些东西。
他只想回到楚府的院子,让阿爹抱着他去摘桂花树枝丫上盛开的花;他想吃阿娘亲手烧的菜。
“小少爷...”老秦没像往常那样哄他,只弯下腰,视线与他平齐,把真相一字一句塞进了他的耳朵里。
讲到这里,楚恒忽然闭上了眼。
璃禾坐在对面,见他胸口先是猛地鼓起来,像含着一口咽不下又吐不出的气,片刻后那口气才缓缓塌下去。
再睁眼时,他眼底的红还没褪:
“伯母,你我两家既是同门,亦是世交,靠着祖辈传下的巫术绝技,才在云州立足多年。
可张家的后人早不潜心钻研术法,反倒一门心思追名逐利,这些年一直混在官场里。”
璃禾眉头蹙了起来,关于对张家的记忆,此刻被楚恒一提,竟慢慢拼凑出了轮廓。
“只可惜张家子嗣凋零,又一直不得领州看重,没过几年,就慢慢被大众淡忘了。”
楚恒抬眼看向璃禾,“云州谋士张策...便是张家最后一位后人。他先前一直郁郁不得志,直到经人引荐,成了子贤的老师,才有机会得以翻身。”
璃禾扶额而叹,“原来是他...”
“他埋怨子贤父亲不识英杰,只知以巫者为尊;更觊觎你我两家的势力,视为心头大患。”
楚恒的声音开始发颤,“后来,他帮着子贤坐上了领州长的位置,转头就开始了清剿计划。那段时间,子贤跟着承帮去寻他两个弟弟,根本不在云州——张策选在祭坛行刑,就是为了掩盖他杀人灭口的罪证!”
璃禾的泪滴落在裙摆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却咬着牙问道。“怎么掩盖的?”
“老秦当年冒死打探到的。张策对领州长谎称,你我两家人奉上的丹药医死了子贤的父亲,为了赎罪,自愿向神明献祭的肉身...”楚恒的声音越说越抖,最后一个字落定时,他猛地站起身,背对着璃禾转向窗口。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泪流满面。
璃禾没有去打扰他,而是走到药鼎前,掀开盖子,搅动着药汤。
“还记得风境说过,子贤被关在偏殿里么?”她的声音混在药雾里。
“嗯,记得。”楚恒用袖口胡乱抹掉眼泪,回头望向璃禾的背影。
“明日救涣然时,若能见到子贤,我想听听他会说什么!这件事,总得听每个亲历者讲,才能拼出个完整的真相吧。”璃禾转过身,回望着楚恒,语气真切:
“张策已查到我的底细,断不会让我活着离开云中殿。我的女儿还在石溪村,求你帮我照顾好她。”
“伯母!”楚恒话刚出口就哽在喉咙里。
他想说“别去”,想说“我护你周全”可他自己亦要杀掉张策。
同为背负血海深仇之人,又怎会说出能让彼此释然的安慰之言呢?
“风境明日会来与我会合,我绝不让你出事的。”
璃禾,于他而言已是最后的亲人。曾经他还是七岁孩童,只能被迫接受家人被残害的事实;如今他已是身怀绝术的少年,定会拼尽全力护住想保护的人。
次日地牢内。
“我要如厕~我要更衣~我要上WC!!!”
“我要解手~我要放水~膀胱要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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