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久疫无医啊,久疫无医啊,人妖不合,竟将其怒火转移至我身。”余故并不惊讶自己的小师妹会到来,他认为自己悬壶济世的时候到了,该换人了。
他不记得此前她来过。
阵法当中,一次变幻时间,便什么也都变了,此前种种皆已不存了。
他如今与她是初见。
余故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点到为止的将自身经历说了个大概。
走进屋中途中,茯意眼尖看见这小院同上次所见已经不同了,这里和她入阵前所见相同,一模一样的布局,一模一样的装饰。
这里是重建的。
“他们烧杀抢掠,他们给予我重大苦难,我痛死了,那时候我想着此生不再悬壶济世,此生不再当这可悲的药修。”余故竟是哽咽了,落泪了。
茯意默默听着,闭了眼。
她不明白,为何是早已知晓的事实,如今再听仍是如穿心般痛,如坠石般乱。
她想了许久,问:“为何不反抗呢?师兄,为何受他们欺辱。”她问也是白问,因她知晓缘由,此缘由药修皆知。
——身为药修,不得负天下人。
“怎可?若是如此,我便活也活不下去了。”余故嗤笑,热泪不止。
景韫突然接话了:“人族犯你已然是触犯了因果,你可以出手的。”他没有半点情绪的言语惹来余故的又一声笑。景韫并未与其对视,仍旧淡漠的垂着眼。
他只说了这一句。
修者为万物而生,他们生来就要救人。
神女为世界所生,她天生便要悬壶济世。
余故笑着笑着流下眼泪,似是无奈似是悲苦。可他若是伤害人族,那便是再无机会成仙了。修者有几人不愿成仙呢?没有的,人人都想成仙,人人都想长生不老。
“你是人族,你怎会明白,你怎会知晓。”余故未从他身上察觉剑修之力,自然而然的将他认成了普通人,人族怎会明白修者的不易,怎会知晓修者的痛苦。
他们不会明白啊。
景韫终于抬眸了,眸中尽是审视,“我是剑修。”一句话说尽,他又将那份审视隐去了。
一言尽,余故不再言。
茯意捏了捏手心,指甲深陷,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兀自悲着这世间,她有些不解,为何人族会残忍对待救他们于水火当中的医者。
这样对医者太不公了。
她张了张口,欲言,却又生生噎住。
是景韫替她说了想说:“同为修者,虽不同派,可我明世间,懂善恶,你若不反抗,便是任由他们欺辱。”
“我并非不知,可我是想成仙的。”一句解释,很是无力。余故的手指也无力的垂下,面色煞白,毫无精气神,“伤了他们,我便永远成不了仙了。”
他们修者无非是求一个成仙。
他的回答让茯意愣了会儿神,成仙,这个词离她太近了,她不愿成仙,不愿成为世人口中的神女,不愿抛弃爱人,可她还是成仙了,这就是她的责任,她不能不负责啊。
前世她问景韫是否愿意成仙,今生她仍然问景韫是否愿意,两世回答是一样的,毫无差别,分毫未变。
景韫无一分愿,余故是十分愿。
她知晓了自己为何对大师兄没有男女之情,也知晓了为何会恋上景韫。
“师兄,你觉着如今你还会成仙吗?”她忽然问。
他酝酿了会儿,答:“可以的吧,可以的,我未伤人,未危害世间。”可以的吧,他定是要成仙的,他要将曾经的苦和难咽下去。
“怕是不能了,大师兄,你已然失去药修所有的本心了。”她话说的不假,甚至算得上绝情,她得叫余故认清现实,早在他拒绝第一位上门求医的病患时,他便再无可能成仙了。
此时他身上毫无神性。
余故终是忍不住了,别过头去。
他不常流泪,至少茯意不常见到。
他需要时间来接受一切,茯意主动开口:“大师兄且想一想,我与景修者先去街上驿站歇上一歇,待师兄熬过这个坎,你我再聚。”努力半辈子却无法成仙,他痛是正常的。
可害他至此的人还是人妖两族。
他们之间含有因果,有因便有果。
有果便有结。
上次阵法时,他言自身答应了一群伥鬼要求,他想着只要是救了人便能逃离这世间,可他未曾想到啊,神性却被他丢弃了。
距离上次不过八九年时间,他已从满目期待到心如死灰。
只可惜期待会破灭,死灰亦难燃。
茯意最后看他一眼,转身出了房屋,景韫跟在她身后踏出了门槛,这小院当中尽是熟悉,这是千年前他与茯意多待之地。
实在是太熟悉了。
出门时是茯意走在前头,可景韫步子大,如今却走在了她前头,茯意想仔细看一看千年前的故居,却发现赶不上景韫了。
“修者不觉得奇怪吗?千年前的神仙还未出来,阵法便变幻了,神仙定还存于此处。”她的意思很明显,要他留下来查探此院。
可景韫拒绝了,他抬首对着院中梅花看,一边回她:“神仙之事明日再议,当今你我二人合该休整一夜。”
他看着梅花,桃花看着他。
茯意因他的话而笑,又因看他入了神,回过神对上的是他略微疑惑的神情,她止住唇角的笑,应道:“好,修者所言极是。”
她眷恋柔和的眼神叫景韫轻咳了声,他不习惯。
那家客栈已然更改了店名,店家也换了人,不过叫茯意觉着诧异的是这家店的店主好似是之前客栈店主的子孙。
茯意发现的很巧合。
按照时间线所说,如今不过是八、九年时间,可这望缘城内……不,如今应是亡怨城了,距离余故的死讯不远了。
“客观,我先父所研究的叫花鸡新做法,没想到您也喜欢啊。”店家笑呵呵的为她端上了叫花鸡配清茶。
怎会呢?多年之前所见的店家只是中年模样,如今怎会不在世了?
茯意看着那道撒了桂花的叫花鸡,问道:“说来巧合,几年前我曾吃过你先父所做的桂花叫花鸡,他怎会不在世了呢?”她装作不经意的一问。
那店家听她说起曾吃过先父所做之物,便将缘由说了出来:“唉,原本我们这有个仁心的余修者,可有些恶鬼竟是迫害得余修者不得不闭门不出,甚至将望缘城的名字改为亡怨城。先父染上疫病时,我们去求了余修者,可他不见。”店家语气只是遗憾,却并无怨恨。
“是我们凡人先害他的,我们不该怪他,只是我先父仁善了一辈子,实不该落得那样的下场。”全身溃烂,痛苦而去。
疫病折磨的望缘城成了亡怨城。
医者仁心的余修者成了神灭心死的灰烬。
“竟是如此……”茯意叹了口气。
店家已去了别桌忙活了。
同上次一样,她只尝了个味,就着喝了盏好茶,坐在她对面的景韫手执茶盏,杯盏抵在唇边,细细品尝此壶上等佳茶。
“原来他的神性是因此消失啊。”果真世间万物皆有因果,茯意算是明白了,就算是一块小石子也引得起山崩地裂。
更何况一条生命呢。
景韫品完茶放下茶盏,抬眸看向她:“他的神性因他的选择而消失,因果如此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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