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半阴半晴,灰蒙蒙氤氲着,正月里,还是渗骨寒凉。
主院后的偏房内,方寸之地,只摆着窄窄的围子床和方桌,看起来简朴至极。
在那床榻之上,司马涟昏昏沉沉地蜷缩在硬板床上,脸色惨白,呼吸急促,裹紧被子,甚至连有人进来的声响也没有惊动他丝毫。
白瑛瑛怔怔地望着他,慌了心神:“司马涟!”
司马涟这才艰难地睁眼,见到来人,他不顾疼痛,勉力撑起身子:“殿……下……”
白瑛瑛忙扶住他靠在自己怀里,回身嘱咐道:“辛夷!快去请医师!”
“是!”辛夷见状也蹙紧眉头,匆匆转身离去。
白瑛瑛掀开他单薄的衣衫,发现伤痕遍布。
“谁?”
司马涟只是摇头,紧抿着唇不肯言语。
半炷香后,医师匆匆而来,查验完伤口后,眉头紧蹙:“小郎伤势颇重,兼有内息紊乱之象,需先用银针导引出瘀血,再以特制伤药外敷内服。”
白瑛瑛负手立在窗边,凝视着枯枝上最后一片悬落的枯叶,眸中有压也压不住的肃杀之气。
辛夷望着她的侧影,仿佛回到朔北的那些日子,自家殿下从来是这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永远冷峻果决,令行禁止。
“用最好的药,不必顾及花费。”白瑛瑛回身,扔了锭银子给医师。
“是。”医师连忙躬身,“谢少君。”
“辛夷,你随先生下去抓药。”
辛夷会意点头,随医师离去。
两人离开,房内瞬时安静,白瑛瑛上前,替他掖好被子。烛火下,平日里总是倔强的少年,此刻脆弱的如同一碰就碎的雪花。
白瑛瑛伸手,极轻地将他额前被冷汗浸湿的发丝拨到耳后:“说吧,究竟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昨夜……陛下微服到访。我心中烦闷难以入眠,便在院中踱步,恰巧遇见身着夜行衣的陛下与侯大人。我误以为是刺客,便……便迎了上去。”
白瑛瑛重重叹口气:“你明知女子气力远胜儿郎,怎还如此不知轻重地冲上去?见到是女子,就该立即避开,或是立刻唤我才是。”
“你睡得舒坦,我不忍心。”
白瑛瑛看着他这副真诚的模样,气也消了大半。她无奈地在商城里换了瓶高级伤药,小心地涂抹在他狰狞的伤口上。药膏触体生凉,司马涟轻颤了一下。
“下次,别再那么自作主张了。我带你出宫,不是叫你来受苦的。”
司马涟摇摇头:“殿下私自带我出宫,陛下宽宏,未取我性命,我已感激不尽。”
白瑛瑛挑挑眉:“你这是在怪我?”
“没有!不是的!”司马涟连连摇头否决。
“若是没有殿下,我也许就要永困深宫,守着一个再也回不来的七殿下,直到死去了。”司马涟又似是想到什么难以言喻的痛,轻声道:“所以殿下能回来,还带我出宫,我很感激。别说挨打,便是此刻就为殿下送了性命,我也……心甘情愿。”
“傻话,我才不要你为我送死!”白瑛瑛弹了弹他的额头,“好了,我吩咐人下去熬药,服了药,便睡下吧。”
司马涟揉了揉额头,无辜地答应:“好。”
天光大作,日头渐渐暖起来,似是渐渐已有春的迹象。
白瑛瑛伸了个懒腰,难得自己醒的这么早。
辛夷带着个小仆进来,也分外震惊。
“今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白瑛瑛接过小仆手中的巾帕拭面,不屑地答道:“你主子我可记得,今日是我与珠星约好洒扫的第一日!”
“您不是说师长都不计较了吗?为何还要去洒扫?”
保护环境人人有责嘛。白瑛瑛心里念了句。
“我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了这话,岂能言而无信?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扫个院子,总比落个失信于人的名声强。”
我信你个鬼。辛夷在一旁默默腹诽。
若不是今日师长要抽背课文,而自家少君与冉少君偏偏一句没背,她们才不会想着去洒扫什么院子。
白瑛瑛用完早膳,头回独自上了马车。
恰是上学之际,学堂外学子纷纷,这几日,白瑛瑛那“小卒”之论激起了女娘们拳拳报国之心,一时让她声名鹊起。
这不,她刚下马车,就围过来一堆人,左一句右一句地说着。
“白少君,朔北军是怎样的?”
“传言中,她们战无不胜,可是真的?”
“白少君,你见过那位‘七殿下’吗?她真的相貌丑陋,凶悍无比吗?”
白瑛瑛咳嗽一声,厉声道:“谁说的?!七殿下是这世上最漂亮聪慧的女子!”
到底是谁在传她的谣言?要是被她发现!她一定要扒了那个人的皮!
冉珠星这日也来的早,本想与白瑛瑛结伴同行,没想到她身边围得水泄不通,插都插不进。
白瑛瑛也瞧见了她,挤开众人,朝她奔了过去。
“珠星!”
冉珠星却别开脸,长吁短叹:“哎呀!瑛瑛身边,如今不缺我一人了呀!”
白瑛瑛一把勾住她的肩:“说什么呢?苟富贵勿相忘,你永远是我的嫡长闺!”
“什么叫嫡长闺?”
“呃……”白瑛瑛挠挠头,“就是最好的朋友的意思。”
“哦!那你也是我的嫡长闺!”冉珠星学以致用。
两人勾肩搭背地往崇志堂的方向走去,开始了自己的“洒扫”之路。
几个眼尖的女娘瞧见她俩握着扫帚,相视一笑,也小跑着取了扫帚跟上来。
“白少君,边洒扫边与我们说说可好?那朔北……究竟是何光景?”
白瑛瑛瞧着正好,先前不是说洒扫有辱声望,现如今,大家一起洒扫,总不能辱了这么多学子的声望吧。
果然,有些事独个儿做是尴尬,人一多,反倒成了趣事一桩。
“好啊!”她顺势伸了个懒腰,精神抖擞地扬起声来,“既然大伙儿都想听,那咱们就边扫边讲!我所知的朔北,定不叫你们失望!”
“好!”她这呼朋引伴的,堂内学子霎时间少了一半。
铃响,师长踱步而入,目光一扫,只见满室空席,眉头顿时拧紧,沉声喝道:“人呢?!”
一女子款款起立,答道:“回师长,大家都随白瑛瑛……洒扫庭院去了。”
“荒唐!”师长手拿《论语》,气冲冲地出了门。
僻静院落久未有人,石缝里疯长密密麻麻的青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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