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失落过后,沈澈还是很快找回了自己的理性。
眼下这种情况,任何形式的纠缠或者是辩解,都只是小孩子的无理取闹,于事无补。
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也不会是原安现在想要听到的内容。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跟上她的思维,尊重她的人格和智慧,遵循她的意愿,以专案组组长的身份,同她谈一项合理的、平等的合作。
沈澈深吸一口气,默默拾起片片心碎,强行压下各种的情绪,走到原安对面的沙发上坐好。
他依旧正襟危坐,却也不再刻意收敛气场。
“原小姐,想要怎么合作?”沈澈询问。
“首先,我为我刚刚的行为道歉。”原安缓缓开口,语气平静,“我确实利用了你的信任和情绪,对你进行了测谎。情非得已,望你谅解。”
这是一句毫无感情的公式化道歉。一句情非得已,暗骂源头在他,并且之后一定会伴随着转折。
沈澈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也配合道:“是我欺瞒在前,真要道歉,也该是我道歉。”
原安笑了一下,顺着他的话接了自己的转折:“但我们这样道歉来道歉去,其实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意义,类似的事情,就到今天为止吧。往后合作期间,我希望不要再发生相同的事情了,毕竟合作的基础,是坦诚,你说对吧?”
说到这里,原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补充道:“当然,我知道,有些案件机密,不是我这样的当事人有权知道的。对此我非常理解,所以,合作期间,如果遇到这一块的相关内容,请沈组长务必直言,我一定识趣闭嘴。但与此相对,如果遇到我不想说的事情,同样希望沈组长包容我的拒绝。”
被一连串“沈组长”糊了一脸的沈澈:“……”
沈澈抿了抿唇。
他当然听得出原安在一连串夹枪带棒、阴阳怪气中顺带给他立规矩,但同时,他也很清楚地知道,在信任彻底破产后,这是他们之间仅存的能够继续共处的最理性、最合理的方案。
说到底,都是他自找的,所以,他也只能受着。
沈澈点头,同意道:“好。”
于是,初步共识就这样愉快地达成了。
原安不再废话,直接切入正题。
“关于绑架案,其实我自己私下也曾经尝试过很多办法进行深挖,但很遗憾,除了最后一枪,我真的想不起来更多的细节了。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件事一定与二十五年前母亲与翔先生的事情有关。妈妈的绝笔信和日记里都写到了,他们是在屏江遇害的。那里是一切的起点。所以,接下来,我想去屏江看看。虽说年代久远,但也许故地重游,会有新的发现。”
这个想法简直和沈澈不谋而合。
沈澈点头:“这一点我赞同。”
这是实话。
事实上,昨夜,沈澈在照顾原安的间隙里,又开了一次铁盒,将林心楠的日记和绝笔信又拿出来看了一遍。
在重新梳理、整合了一遍林心楠留下的线索后,他也得出必须得去屏江走一趟的结论。因此,昨晚,他在向直属领导汇报完毕后,也同步呈交了报告,提请上级协调屏江市局,调取二十五年前沈翔与原婉“自杀”案的相关卷宗。
原安见他认可她的想法,于是继续问道:“那么沈组长,你能调到当年翔先生和我母亲遇害的卷宗吗?”
沈澈:“……”
事实证明,有时候想法太过同步也不是什么好事。
沈澈犹豫了片刻,想到原安刚刚给他立的规矩,于是抿了抿唇,决定实话实话。
“可以,但是需要时间。这个案子年代久远,且跨了省,流程上必须先打报告,提请上级协调屏江市局。”沈澈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我昨晚已经给陆局打过电话了。陆局说,这件事他会亲自督办。我想大概也就这一两天吧。”
话音刚落,沈澈便感知到西装裤袋里的手机以一种独特的频率震动了一下。
那是他为陆局的短信设置的专属长震动模式。
沈澈:“……”
该说不说,这陆局的消息来得还真是时候。
但他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根本没觉察到手机的震动。
因为他很清楚,以原安的性格,若是这个时候知晓这个消息,只怕会要求立刻出发前往屏江。
但眼下,她疲惫的身体和脆弱的精神状态,根本承受不住路程的舟车劳顿以及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所以,索性就让他也装作不知道吧。
反正只要他没有真的查看,没有真的确认了陆局的信息,那么一切就只是停留在猜想阶段。
这样,也不算是骗她了。
沈澈主意刚定,正要开口引开话题,却不想,下一刻,对面的原安却道:“那便好。既然这样,我们收拾一下,现在就出发去屏江吧。”
沈澈:“……”好家伙,她竟然比他想得还要积极。
“不行。”沈澈眉一挑,随即察觉自己的口吻似乎太过生硬,于是一个转折,语气硬生生柔和了下来,“我的意思是,不用这么着急。屏江离云州不远,开车的话,一个下午就到了。你昨天到现在水米未进,又经历了一次解离,我认为,你现在必须下楼吃东西,然后回去睡个觉,不然身体会受不了的。”
原安狠狠皱眉。
这熟悉的来自沈老师的关怀和温暖,让此刻的她本能地就想回避。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原安开口,试图将两人的关系重新拉回刚刚建立的冰冷的契约规则里,“我现在不……”
“不要和我说你不饿,”沈澈打断她,难得沉了脸,“原安你知道的,我有一定的心理学和医学背景,我比你更清楚你的身体情况。”
“既然你是要和沈组长合作,那么,作为我的顾问,我要求你必须时刻保持最佳工作状态。我不需要一个在抵达屏江前就因体力不支而倒下的搭档。”沈澈难得强势,不容置喙,“我刚说了,流程没有这么快,大概需要一到两天。你现在出发去屏江,除了糟蹋自己的健康,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作用。”
“你现在立刻下楼,去吃早餐,然后,回房睡一觉,调整一下状态。明天早上九点,我来接你去屏江。”
原安闭了嘴。
这才是真正的沈澈,那个传说中铁血手腕说一不二的沈组长。
原安莫名有些委屈。
但规则是她定的,界限也是她划的,她既然决定要和沈组长合作,就不能贪恋沈老师的温声细语和温柔体贴。
“好。”
原安应完,想想似乎也没别的事情了,便撑住沙发扶手借力,慢慢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沈澈几乎在她动作的同时,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前倾,准备随时上前接住明显摇晃的她。
但她到底还是靠着自己站了起来。
或者说,他们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
原安自然注意到了沈澈的动作,但她当作没有看到,公式化开口礼貌道别。
“那,沈组长,”她再次重申了这个称呼,像是在提醒他,更是在告诫自己,“明天上午九点,大堂见。”
她刻意把地点定在了大堂,再次杜绝了其他的可能。
沈澈的手臂缓缓垂下,再次压下所有翻涌的情绪,最终只化作一个冷静的音节:“好。”
他默默跟在她身后两步远的位置,看着她摇摇晃晃走出自己的房间,走到沈澈正对面的她自己的房间门口。
他看着她用房卡刷开房门,顺利地按下门把手,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轻轻合上,发出“啪嗒”轻响。
沈澈依然站在自己的房门口。
他看着那扇已然关闭的房门,许久,才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转身,回房,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他从西装裤袋里掏出那只手机。
如他所料,手机屏幕上静静躺着陆局的短信。
内容非常简洁,就只有三句话——屏江协调已妥。二十五年前沈翔、原婉案卷宗,已授权你处调阅。可派专员对接。
沈澈利落地回复了“收到”,随即切至通话界面,找到那个熟悉的、让他有些头疼的号码拨了出去。
约莫过了半分钟,电话才被拖拖拉拉地接了起来。
“老~大~啊~”
一个有气无力的少年音从听筒里飘了出来,带着还没睡醒的沙哑和迷糊。浓重的哀怨,光是听着,就知道对面人接这电话接得有多不情愿了。
“今天是神圣的周六,现在是上午八点。八点啊,大哥,你知道这什么概念吗?我昨晚加班加到了凌晨一点才走。没给我算三倍工资前,不要和我说话。”
沈澈面无表情地拿起桌上的备用手机,点开网银操作了几下。
电话那头的少年还在絮絮叨叨、喋喋不休地控诉万恶的加班强度,结果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手机提示音响起。
他放下手机一看,短信提醒他收到了一笔1000元的转账。
“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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