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觥筹交错,虽无罗绮穿林之韵味,但也是笙簧盈座,别有幽情。云乐衍和邓行谦的目光在人影攒动之中交汇,她愣了片刻,邓行谦年岁渐长,别有一番风韵,远远看去,藏在碎发下的目光幽深。
不知为何,她竟感觉到他的怨气。
云乐衍移开目光,正要和旁人寒暄时,王立军正好走过来,一伸手,“云经理,这位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邓主任。”
她一转身,就看到远处的人走了过来,脸上挂着不咸不淡的笑,云乐衍手心一下子出了一层汗,她笑眼盈盈地看向邓行谦。
“王总,好久不见,”邓行谦伸出手来,王立军也不迟疑,笑嘻嘻地握住了邓行谦的手。两人松开手后,邓行谦看向又看向云乐衍,嘴角噙着笑,一句话不说。
“邓主任,这位就是三能集团分公司的负责人,云乐衍,云经理。”
云乐衍笑着点头,眼底却有几分不确定,狡黠地笑着。
邓行谦这个时候突然哈哈一笑,“王总,不用你介绍,这是我高中同学。”
云乐衍眉头一挑,邓行谦朝她伸出手,“好久不见了。”
云乐衍握住邓行谦的手,顺势把手中的酒杯放下来,也搭在他胳膊上,“原来您还记得我,我以为贵人多忘事,您早就把我这个高中同学给忘了。”
邓行谦眼睛瞥了一眼她紧握的手,手心的温度直接覆盖在他的皮肤上。他喉结动了一下,吞咽下去莫名的情绪。
“王总,我和你说,我高中的时候还和邓主任是同桌呢,后来我学习不好,调走了。”她拍了拍他的手,故作惋惜模样。
王立军也看到了她亲密的举动,可再看邓行谦,只是抿着嘴笑,一言不发。
“调走了?”
“对啊,老师觉得我学校不好,耽误邓主任,就给我拎到眼皮子底下去了……”
“云经理保送北航,别谦虚了,”邓行谦这个时候说。
“哪能跟您比呢?”云乐衍歪着头看他,邓行谦微微低头看她,对上她的眼,竟然感觉到了几分真心,“您可是北大的。”
邓行谦微微叹气。
“那你们认识就行,”王立军适时转移话题,“我还说邓主任您不喜见生人呢,你们认识,事情就好办了,我这个外人就不打扰了。”
云乐衍笑着点头,王立军摆摆手走开了,她看着王立军,心中落下一口气。
可还没等她缓过神来,邓行谦稍稍用力,甩开了她的手。
云乐衍回头看他。
“你有事找我?”
云乐衍眼珠子一转,“也不是,是三能集团想在杭州拍地,建厂,但我听邢主任说,那块地被你们用了,所以批不下来。”
邓行谦哼了一声,“什么叫被我们用了?那是因为地下头有文物。”
云乐衍急忙点头,“对对对,您说的对,是我这个大老粗什么都不懂瞎说八道,”她说着又笑了,“地下是真有宝贝?”
邓行谦想了一下,点头,“真的。”
“那您有什么门路,能帮我看看哪块地要拍呢?”云乐衍讨好地说。
邓行谦不太习惯云乐衍这幅模样,身上江湖气重,也带着些许老油条的感觉,“我也不清楚,你得看政府部门的公告。”
云乐衍点头,眼睛里有光一下子灭了,邓行谦舔了舔嘴唇,喝了一口茶,“这边太吵了,我们去那边聊?”
“好。”
她跟着他走到楼梯的拐角处,既能看到楼下宾客,也不失私密性。
“最近这些年都做了什么?高中同学聚会你都没来参加。”邓行谦一只手插兜,懒洋洋地靠在墙边。
“就在我爸的电厂工作,还能忙什么?”她顿了顿,“这些年都不在北京,在内蒙、榆林那边呆了一段时间,刚调回北京。”
邓行谦点点头,而后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云乐衍转身看向楼下的人,她突然想他们几年没见了,十七岁到二十六岁,快十年了。
云乐衍笑了一下,邓行谦看过去,好奇她笑什么。
“我们认识的时候很年轻,现在你我也才二十多岁,我们居然有快十年没见面了。”
邓行谦眼眸微动,“高中毕业后,差不多年年都要聚会,大学毕业后各奔东西才两三年聚一次,”他斜睨着,“你就这么忙,一次都没来过。”
云乐衍心虚地笑了一下,她摸了摸自己的发,“是真的有事走不开。”
回答她的又是一声“哼”,邓行谦仰头喝完酒杯里的酒,“谁知道你是真的走不开,还是有你不想见的人。”
云乐衍笑了,邓行谦稀奇地看过去,居然发现云乐衍温柔地看着他,包容着他,他皱起眉头。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说的不对吗?”
云乐衍摇头,又点点头,“我是不想见你。”
邓行谦一顿,而后释然一笑,“为什么?”
“会羡慕、嫉妒你命好。”
邓行谦睁大了眼,命好?
他噗嗤一声笑出来,动了动头,像一只温顺的动物一样靠在墙边,发丝有几根飘起来,思考着,拇指在唇上抹了一下,“话不能这么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云乐衍依旧笑着,一句话都没说。
邓行谦看着她这番模样,微微叹了口气,“你变化是真的不小。”
“十年了,我再没点长进,这岁数不是白活了?”
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邓行谦扭开头,心里别扭的情绪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有许多真心话想问,但又觉得这不是一个诉说真心的好地方。
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你的变化超出了这十年里我对你的幻想。
你还幻想过我?
……
不是这个意思,有时候路过北航就会想到你,毕竟我在那里就你这么一个熟人,有时候就会想你到底变成什么样了,当时不辞而别可真是把我气坏了,你怎么那么没良心呢,云乐衍?
云乐衍?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在听,你慢慢讲,我去拿杯酒。”
当时你为什么不来见我就走了?我借钱给你,帮你筹划着的保送的事,你到头来一句感谢都没有,就这么走了?
邓行谦一边说,一边喝酒,杯杯下肚,真话也全都冒了出来。
我这么些年,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想了一遍,我当初可没要求你还钱,我晕在你家门口的时候你还好好的,后面就对我避之不及,是不是因为什么人和你说了什么话?
我晕倒的时候到底谁来了?你能告诉我吗?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我不过是感冒了病倒了,又不是个傻子,什么事都瞒着我。
“是有人欺负你,不让你和我说实话吗?”
云乐衍一杯酒喝完,客客气气地对邓行谦说,“怎么会,我当时只是太开心了而已,想着要回家和母亲庆祝我保送的事,所以没来得及和你告别而已。”
你都有空还钱,没空等我向我告别吗?我知道怎么一回事,云乐衍你别骗我。
邓行谦,我们现在纠缠以前的事还有意思吗?都过去了。
有意思,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告而别。
我告诉你原因,你能改变什么呢?
邓行谦眼睛一亮,他看着云乐衍,只见她嘴一张一合地说出了最残忍的话:“你母亲什么话都没说,给了我一大笔钱感谢我把你送到医院里,我还你的钱就是你母亲给我的,她说是给我的奖励。”
你母亲什么都没说,只是我觉得我没有那么好,我们家情况已经很复杂了,阿姨很善良,这么多年,我是感谢她的。
邓行谦或许是喝多了,他迷惘地眨了眨眼,一切动作在他手里变得慢了半拍,什么意思,云乐衍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妈你认识吗?你了解吗?才见过一面就要感谢她,那我呢?我做了那么多,你就不想着感谢我吗?
云乐衍始终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我感谢你,我更感激您这么多年还记得我。
原来您还记得我。
车子在夜深人静的北京街道上飞驰而过,降下车窗,邓行谦扭头看向窗外,碎发被风吹起,他眯了眯眼。
这特么是什么屁话?
那您女朋友呢?是李一二吗?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你们的消息,真的好般配,简直就是金童玉女,叔叔阿姨是不是很开心?
放特么的屁。
邓行谦冷哼几声,升起车窗。
胡同里不算热闹,但胜在阳光直射下来,里面遛弯儿的人多,夕阳西下,玻璃上最后的痕迹也被夜色抹了去。
刚入夜,四合院里亮起灯,人来人往,进门的人欢送迎接,不一会儿,门口过挂起了休息的牌子。
直到黑车停留在门口,牌子悄无声息地离开,邓行谦下车后径直走进院子里。
这院子的构造有讲究,三进三出,后院是照着《红楼梦》里大观园的构造一比一建的,先前这宅院是红学爱好者动了念头要建,后面也有不少家大业大的家族支持建造,大部分人都把红楼梦当作一本人情世故的指南。
不要逢人就说你认识谁,更不要彰显身段露富引来祸水。古时候说不到处攀附亲戚是因为没准同一个办事部门就是沾亲带故的,所以要藏起来。
现在也是这个道理,邓行谦坐在金丝木椅上,想起来被钱开园女士藏得好好的姐姐,不显山不露水,她就偷天换日,藏了这么一个大活人。
邓起云婚前知道这件事吗?
台子上正在讲《红楼梦》的人兴致勃勃,邓行谦也适时给予积极的反馈。要说这讲《红楼梦》的说书人,也是大有来头,清朝遗老们被分配在各个文物、历史单位里工作,也有些游手好闲的人,对红楼梦研究颇深,便逐渐成为了说书人。
蒋勋在台湾公开讲,这位台子上的说书人自然是讲一些更隐蔽的事,只给邓行谦这种世家子弟讲。
一,不抛头露面,不得罪人。
二,不丢人。下不给平头老百姓添堵,上不封顶赚有钱人的钱,更是身份、血统带来的清高不许自降身份成为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