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弥漫在宽敞明亮的双人套间里,却被窗边花瓶里新插的百合清香冲淡了些许。
季明远和沈厉云并肩站在两张病床中间。
沈厉云一身笔挺的深黑常服,肩章上的将星在顶灯下闪着冷硬的光泽,风尘仆仆,显然是刚下飞机便直奔医院。
他面容轮廓冷峻,眉眼间沉淀着久经沙场的威仪,此刻那双鹰隼般的眸子正沉沉地落在季昀身上。
季明远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在傅凛和季昀之间来回逡巡,忧虑中夹杂着深深的疲惫。
“胡闹!”沈厉云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锋,瞬间让病房温度骤降。
“季昀,你那条命是铁打的?还是觉得你老子心脏够硬实,经得起你这么摔?!”
季昀缩了缩脖子,心虚地避开父亲锐利的视线,小声嘟囔:“爸……我错了……”
“错了?现在知道认错了?我看你是胆子大得很啊,怎么就错了?”沈厉云冷哼一声,目光转向傅凛时,才稍稍缓和了些许复杂。
“傅凛,你……伤得重不重?”他声音有些生硬,显然不太习惯表达这种关切。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傅凛,想到季明远的叮嘱,他努力将声音放轻。
“沈叔叔,季叔叔。”傅凛靠着床头,微微颔首,声音带着大病初愈的沙哑。
“外伤不重,观察几天就好,劳您二位挂心了。”
他的视线掠过沈厉云肩上的将星,又落在季明远温和的脸上,山洞里那个朦胧却清晰的梦境碎片再次浮上心头。
明远……他以前和季明远很熟悉吗?
但作为晚辈,再熟悉他也不可能喊他名字才对。
季明远走到傅凛床边,仔细看了看他额头的伤处,温声道:
“阿昀这孩子从小被惯坏了,无法无天,这次连累你了。医生说你有些轻微脑震荡,要好好静养。”
“季叔叔言重了。”傅凛垂下眼睫,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被角,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只是,我醒来后,总觉得脑子里有些模糊的片段,很奇怪……好像看到一些曾经的记忆。”
季明远神色讶异。
“你想起来了?”
傅凛摇摇头,暗自观察着对方的神色。
“没事,慢慢来。”
季明远的表情恢复自然,将金丝眼镜取下来擦拭。
也对,这家伙要是恢复记忆,估计就不是这副模样态度了,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继续叫他叔叔。
傅凛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直视季明远,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
“季叔叔,您是我父亲的老友,关于我父母,还有我小时候的事,您知道的多吗?车祸前的事,我实在想不起多少了。”
季明远擦拭眼镜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惋惜和温和。
“你父亲他……去得早,你母亲身体也一直不好,在你十六七岁的时候就相继离开了。你父亲生前托付过我照顾你,只是你更喜欢待在老家江镇,不肯跟我回来这里住,你成年后就独自去了外地,联系也少了。这次你到A市求职出了事,我这才把你接过来。”
季明远顿了顿,又哀叹一声。
“唉,都怪我,要是早点找到你,或许就不会出这意外了。”
他语气真挚,逻辑也与之前对季昀的说法严丝合缝。
傅凛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这套说辞,与他梦境中那缥缈云海、琉璃宫殿、金色战场……以及那个清晰呼唤出的“明远”,差距何止云泥。
难道那真的只是一场梦?
毕竟梦中的一切都太过荒诞。
季明远的反应很自然,眼神里的关切也做不得假,但傅凛就是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刻意掩盖在了这温和的表象之下。
他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只是低声道:“好,谢谢季叔叔告诉我这些。”
沈厉云在一旁听着,眉头微蹙,目光在傅凛脸上停留片刻,又转向季明远,最终没说什么。矛头继续对准季昀:“等你伤好了,滚回基地给我加练三个月体能!再敢碰那些要命的玩意儿,我打断你的腿!”
季昀苦着脸,求救似的看向季明远。季明远无奈地拍了拍沈厉云的手臂:“好了好了,孩子刚捡回条命,你就少说两句。让他们好好休息吧。”
两人在病房呆到傍晚时分才离开。
“缺什么就跟管家说,或者直接打电话给我。阿昀,别再乱折腾了,好好养伤,知道吗?”
季明远叮嘱着,生怕季昀又上蹿下跳的惹事。
“小兔崽子再敢惹事我把他腿打断。”
沈厉云冷哼一声,季昀默默往被子里缩了缩。
随着二人离开,病房陷入寂静。
季昀侧头看向一旁的傅凛,他正倚靠在床头,低垂着眸子看着手里的书。
“哥哥?”
傅凛撩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收回来,并不搭理他。
季昀知道,死里逃生后,这是要打算和他算账了。
“哥——”
季昀刚开口,正打算撒娇卖痴哄人,话语就被打断。
“季大少爷——”
病房门被大大咧咧地推开,宋致拎着一个巨大的果篮,探头探脑地进来,脸上挂着欠揍的笑容。
“哟,两位英雄醒了?啧啧啧,这阵仗,双人豪华病房,不知道的还以为度蜜月呢!”
季昀抓起一个枕头就砸过去:“滚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傅凛头都没抬一下,书页又翻一面。
宋致灵活地躲开,笑嘻嘻地把果篮放在床头柜上,凑近季昀床边,压低声音挤眉弄眼:“怎么样,哥们儿够意思吧?听说你俩‘殉情未遂’,第一时间就带着贡品来慰问了!话说回来,那天晚上……”
他故意拉长语调,眼神瞟向另一张床上面无表情的傅凛。
“傅哥那语气,啧啧,跟要生吞活剥了我似的,电话里问你在哪儿,那语气冷得,我隔着手机都打哆嗦,后来听说你俩一起失踪,我差点以为傅哥气疯了把你灭口抛尸荒野了!”
季昀心里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看向傅凛。傅凛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听见宋致的调侃,但季昀分明看到他捏着书页的指节微微泛白。
“闭嘴吧你!”
季昀没好气地瞪了宋致一眼。
要不是这家伙出卖同伙,这次落崖顶多他一个人,哪里会牵连傅凛。
“我好心来看你,你还骂我,好没天理。”
他摇了摇头,斥季昀不干人事。
“不过话说回来,你俩是命真大啊,从那么高的崖上掉下来,居然只受了点皮外伤,最严重就是个轻微脑震荡,养两天就好了。你俩祖宗估计都在地下急得冒青烟了吧。”
宋致啧啧两声,他敢这么插科打诨就是因为知道二人受伤不重,要是季昀真重伤,他估计是果篮都来不及买就哭天喊地的来了。
“确实很奇怪。”
季昀垂眸看了看腹部,又想起之前意识朦胧时看见的狰狞伤口。
可能真是他当时摔晕看错了。
“应该就是运气好,摔下来的时候被树枝什么的拦了几下。”
季昀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傅凛,他脸上被灌木丛划伤的细小伤痕已经开始结痂,却丝毫没有损坏那张脸的容色。
“诶哟,你跟我说话还看你家哥哥,我是什么很不重要的人吗?”
季昀面无表情地点头。
“呵呵。”
宋致又插科打诨了几句,见傅凛始终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山模样,季昀也心不在焉,便识趣地溜了,临走前还做了个“自求多福”的口型。
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仪器轻微的滴滴声。
季昀终于忍不住问出口,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小心翼翼。
“哥哥,那天晚上,你怎么会忽然给宋致打电话?”
傅凛翻书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缓缓转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季昀脸上,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得让季昀心头发紧。
他的神色中有未消的余怒,浓重的后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半夜,我睡不着。”傅凛的声音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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