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坐会儿再走吗?”
奶茶店冷气足到玻璃起雾,空座位也多,很适合坐着歇歇。江今澄手摸过透明杯壁,把冰水珠轻轻点在额头降温。
“你有什么作业要写吗?”
“作业啊,有,但不急。”
杏园地理位置还算不错,出了奶茶店从便利店拐过去再走一点就是。再说她作业也没急到这点时间都要挤占。
“我们学校下周有游园会,你要来吗?”
“游园会是什么?”
江今澄搅着吸管问。
“就是卖东西的集市,有很多小玩意儿。”
“周末吗?”
课表排得零散,周中她不一定有大片空闲时间去。
“嗯,周末,下午三点开始,可以不晒的时候晚点来。”
“那行,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我去。”
杏园离这不远,许松年还是坚持送她到楼下,说是没见过杏园。
“楼、树、共享单车、垃圾桶,和你宿舍楼有什么不一样吗?”
“有。我们住男生,你们住女生。”
他说得一本正经,江今澄只当遇上个傻子,懒得和他争。
“那我走了。”
江今澄接过被太阳晒得微微发热的手拉杆,移开伞面要和许松年挥手拜拜。
香樟树荫不算浓密,光斑像镂空的窗帘星星点点落在人身上。他笑得实在明显,像湖面跃动的光点那样晃人。
“你又笑什么?”
她发现上大学后许松年见到她总是笑,笑得江今澄总怀疑自己干了什么招笑的事。
“开心。”
“开心?”
想了一圈,江今澄还是不明白许松年开心什么。
“因为我请你喝果茶?”
不至于吧。
“嗯。”
他扬着下巴轻点头,但江今澄没因他承认感受到该有的安心,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怀疑和想追问到底的冲动。
不过江今澄一贯被教导要会察言观色,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问,别人不想说的更不该一个劲儿追问。
“那你开心吧,我上去了,拜拜。”
——
国庆结束要连上七天,周末补的还是课最多那两天。
曲陶忍不住要破口大骂出调休通知的办公室,手机弹出迎新晚会抽签结果。
她中签了,明天上午十点去报告厅领纸质门票。
“哎,你俩看看那个迎新晚会抽签,出来了。”
“我没抽。”
江今澄单手撑脸对着摊开的书页出神。
“我也没抽。”
说完齐容往脸上喷了两泵补水喷雾。
“你俩都不看?节目单看着挺不错的,你们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我去,我没票也能进。”
曲陶愣了片刻反应过来,扬着嘴角揶揄齐容:“学生会是不一样。”
“那当然。江今澄你不去吗?我可以带你进去。”
拧开桌面的瓶瓶罐罐,齐容对着镜子边抹边问她。
“不了,我周六有事,你们去吧。”
“什么事?”
曲陶转过半个身子问。
“我约人了。”
不知是不是空调打得太低,听江今澄说话总感觉有气无力的,曲陶起身凑过去发现她在演算一道证明题。
“怎么突然写这个?”
“不是快期中,感觉学不完了。”
理论上应该每周跟着课堂进度及时做题巩固,但周末躺着实在太舒服,没有作业她连书都少翻,突然通知要期中考总有种来不及的感觉。
“没事,还有平时分,不会挂科。”
曲陶安慰道。
话虽如此,但专业分流要看绩点,期中成绩也会按一定比例折入期末总评,江今澄还是想考高一点。
周六下午曲陶熬夜刚起来一会儿正吃外卖,齐容去跟迎新晚会彩排,江今澄也撑伞出门。
地图上显示地铁口离医大校门很近,但她不知道许松年宿舍离校门近不近,犹豫是该走快点还是走慢点。
因为没来过,哪哪都看,她眼神乱晃,一晃就晃到廊桥下穿蓝衬衫低头看手机的许松年身上。
江今澄有点明白为什么许松年看见她就笑,她对上许松年的目光刹那也想笑,即便在高处看不清他什么表情。
沿路停了不少电动车,栽的绿化也都一样,唯有拐角那棵不太一样。枝干蜿蜒,叶子细窄,一簇一簇伸展。
“这什么树?长得还挺自由。”
江今澄不知道怎么形容,憋了个自由出来。
“苦楝树,春天会开花,粉紫色,挺漂亮的。明年就能看到了。”
“春天啊,听起来有点远,现在连秋天都没到。”
“其实挺快的,明年我帮你留意留意。”
宋盈一开始和她说专业性大学不太有趣或许就是一种劝告,医科大学的游园会也是医学主题。
不过也算有趣,没有太多唬人的专业知识,中医区有茶饮安神香囊之类,市集区有手串首饰不织布针织挂件等等。
逛完江今澄还在医大食堂蹭了顿饭,不过大学食堂窗口都差不多,没吃出什么不同。白昼是比以前短了些,不过天色还早,金灿灿的霞光还未褪去。
“你回去吧,不用送我了,我记得路。”
“我送你吧,吃多了消消食。”
他们学校就在地铁口,也不远,江今澄点头答应。
一直走到那棵不算茂盛的苦楝树下,许松年还是没有停步的意思。
似乎太阳落到地平线下天色就变得很快,短短十几分钟从万物明朗暗到要借路灯的光看路。
“到了,那我上去了。”
江今澄抬手指指身后台阶不甚明晰的廊桥。
“我送你到学校吧,周末也没什么事。”
“有点麻烦吧。”
一来一回,地铁还好几块钱呢。
“不麻烦,走吧。”
没等她拒绝,许松年先踩上台阶,江今澄只好跟上去。
地铁人还是多,没座但也没几站,站会儿就到了江大。江大离地铁口远一点,门口也没有商场,马路宽阔风声浩荡,草丛里窸窸窣窣的虫鸣声也没有那么刺耳。
“你们什么时候期中考?”
“第十周,过几天该学习了。你也要期中考?”
填志愿前又看宿舍又看早晚自习校园跑,唯独没想到有的专业要期中考。江今澄不算开心地点点头。
“嗯。和你时间差不多,我得好好考,期中成绩算期末总评。”
“不用压力太大,你们专业都挺不错,基本本科就能就业,往金融计算机走也不算跨度太大。”
“不清楚,我不清楚就业怎么样。”
她还想不到那么远,目前挡住她眼前的大山是没想出来的数分证明题。
“是阿姨希望你学哪个专业吗?”
“我妈啊,我妈倒是不反对我学数学,不过填志愿时候她不希望我来江大。”
“希望你去师大读师范?”
许松年想到国庆返校在车上听到的对话。又哭又闹,死活不报,但他对此一无所知,也从未听边缘江今澄提过。
他一定错过了什么。
“比起师范我妈更希望我去海市,因为海市有个插班生,她希望我考985。当时还因为这个吵过几次。”
“那怎么同意的?”
江今澄顿了一下,直到延伸拉长消失的影子又重新出现在脚下,她才重新抬起头。
神色平静也没什么表情,像在讲听来的事,丝毫不起波澜。
但夜晚是模糊的。
人与人的界限是,他掺杂私心的情感也是。
“你没和我说过这些。”
沿街店铺空调外机呼呼出风卷着咕咕唧唧不停的虫鸣,他声音轻,态度也不明朗。
江今澄不确定许松年是不是不满自己没和他讲这些。
“说出来有点丢人,而且是我自己想来江林,我妈不同意肯定就得挨点骂了。所谓道路是崎岖的前途是光明的,有失才有得,没什么。”
她一贯接受的观念就是好事多磨,没有任何东西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属于她。
梧桐树似乎不是变得金黄才会落叶,满树的绿意也会飘点叶子下来,江今澄看准绿叶飘落的位置精准踩上去,但没有预想的咔嚓声,反而听到旁边有阵吸鼻子的声音。
夏天吹空调也容易感冒。
“诺,纸。”
江今澄从包内抽了两张纸出来,她抬眼要递给许松年,刚好撞上对方也看过来。蹙眉垂眼,眸如雨后湖水蒙雾,接天连地。
“你眼睛进沙子了?”
这话听起来有点欲盖弥彰,但江今澄不太敢往许松年哭了上联系。
刚认识许松年时误认为他哭了,江今澄能大大方方安慰他,让他想哭就大胆哭,即便对方澄清还是坚信不疑。
可一旦熟悉,她便见不得任何一个人的眼泪。
无论出于什么,她都觉得有自己的缺失在。没及时知道原因,没及时安慰对方,没做到让对方不在意这件事,没能让对方时时刻刻开心。
路灯隐在梧桐树冠中,照下来的光却轻易穿透薄薄的纸巾,没起大风,有折痕的另一半小幅度摇晃,晃出不定的影子。
“许松年,许松年。”
她越叫声音越轻,不敢歪头凑近,捏在手中的纸也不知该不该往上递,只呆呆站在原地等许松年主动开口。
“你应该早点和我说。”
“哦,不好意思,我觉得这事没什么好说的就没和你说。那下次有事我都问问你想不想听然后和你说行吗?你还生气?要不要纸擦擦眼泪?”
江今澄顺势递上抽纸,他接过却没有擦,上下翻飞的纸巾只是挪了个地方继续被风吹动。
“没生气。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你不来江林就不会和阿姨吵架。”
江今澄有点听不懂许松年为什么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她一脸茫然,可许松年欲言又止,怎么都不再开口。
原本只打算让许松年送到校门口,话题一聊起来就忘了这事,许松年跟她进了校门。
今晚除了体育馆的迎新晚会操场还有小型音乐节,离杏园都有些距离,听不清字词,但能感受到鼓点,震动连着地面。
江今澄脑子混沌,像是连转三圈愣在原地。
“你对不起什么,和你没关系。”
“你不是因为我——”
“因为我说的话来江林吗?”
“没有啊,我不是因为你说的话来江林。”
如果不是因为海市有插班生,除去几个可能擦边上的985,边兰给她的首选也是江林的大学。
她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人、一个人的话来一个城市。
“那你选江林是因为?”
这个问题,她三个月前在边缘那听过一模一样的。当时她答不出,边缘也没再追问,只是让她千万确认是真的想来,而非任何别人的建议。
当时江今澄认为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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