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洁,透入几缕到室内。
高级病房也是超出一般规格的安静,晏听礼进门的动作比惯常还轻,时岁看了眼黎茵,依旧呼吸绵长,没有被吵醒。
时岁左手开了自己床头的壁灯。
看晏听礼坐在一米远外的沙发,视
线贪婪地黏在她身上。
不靠近,不说话。
就是这样看着她。
时岁并不想和他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
轻声唤了句:“妈妈。”
听到她的声音,黎茵立刻醒来:“嗯?”
吵醒黎茵,时岁有些抱歉地说:“我有点想擦脸。”
黎茵起身的同时,也看到了坐在床对面,穿着一身黑,几乎要和外面的夜色融为一体的晏听礼。
她愣一下,琢磨出时岁的用意,起身道:“好,妈妈去给你打点热水。”
黎茵出去后,病房内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时岁语气淡淡道:“你坐过来点。”
晏听礼乌黑瞳仁凝在她面上,眸光在昏暗灯光下,像是若隐若现的烛火。
但半晌,还是没动。
时岁不知道他又在装什么,有气无力道:“隔得远我讲话费力,肩膀疼。”
晏听礼这才动了一下。
过了几秒。
终于挪椅子,迈长腿,缓步坐到了床边。
视线安静落在她被包扎和固定好的右肩。
察觉他在看什么,时岁黑白分明的眼回望他:“是我自愿的,你没必要因此觉得愧疚。”
“如果再来一次,我也不会——”
“换我。”晏听礼垂落眼,喉结缓动,又呢喃着重复一遍,“换我。”
他嗓音像是轻薄的雪落入泥地,从低沉最终湮没无声。
良久,室内只有空旷的安静。
时岁原本要说的话,也卡在喉间,半晌吐不出来。
她沉默片刻,便先将手中的香包还回去,还没碰到他的手指,晏听礼就应激性地避开。
一晃而过,但时岁还是看到他指背上交错的血痕。
已经结成痂,透出暗色的红。
晏听礼的手指,是时岁见过的,最天生适合弹钢琴。
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指甲也修剪得干净整齐。
哪怕时岁不是手控,但视线每每落在他的手指,还是会不自觉被吸引。
故而她没忍住问:“你手怎么了?”
边伸手去够,但被晏听礼不留痕迹避开。
他一避再避,让时岁开始不耐烦,往前倾的时候牵动伤口,她吃疼地蹙眉“嘶”了声。
手指立刻便被晏听礼一把握住,包括掌心的香包,一起被包裹着。
他手指冷得像冰。
冷白指背青筋蔓延,颤栗着,松了又紧,又
放松。
最后。
他终于将两只手都握上来,紧紧将她的左手包裹。
头也埋下,脸颊与她手指相贴,好久好久。
“对不起。”
“我不想放。”
“我放不了。”
真要报应,就报应到他身上来。
晏听礼一副梦游般的神情,不知在和谁对话,看得时岁发懵又有些着急,手在他脸上拧了下:“你中邪了?”
话音落。
掌心突然渗透水意,冰凉凉的滑落,却让她手指被烫到般,猛地一颤。
意识到什么,时岁手指蜷缩一下。
情绪是会传递的,尤其在这样静谧,封闭的空间。
时岁察觉不妙。
她刻意表现的冷若冰霜,竟轻易被指尖几滴晶莹融解。
尤其,时岁不确定,晏听礼是不是又在搞**人心的把戏,心浮气躁半晌,她用力抽出手,硬邦邦道:“我还没死,你哭什么坟。”
她本来说的就是赌气的话,不太过大脑。
却见下一秒,晏听礼抬起眼。
他漆黑眸底还浸润水雾般的潮气,冷白肤色更衬得眼尾发红。
但看过来的眼神,很凶,表情也过分冷清。
就这样看了好几秒,却又不能拿她怎么样。
最后只是埋头,在她手上咬了一口。
牙齿陷入皮肉。
看得出,气得恨不得咬断她手指,却也只是佯装气势。
还是在最后一刻,收了牙齿。
“时岁,”晏听礼抬起薄薄的眼皮,闷哑骂她,“你就是个混蛋。”
永远知道在哪戳他的心肺最痛。
知道刚刚话太重,赌气意味太浓。时岁略心虚地挪开脸,不语。
她沉默了几秒,直到心绪平复。
才吸口气,直视他的眼,下定决心道:“晏听礼,我有话和你说。”
晏听礼表情漠然地回视她,时岁猜测,依他的逻辑推断,基本已经看出她意图:“我不同意。”
时岁没理,平静道:“我想和你说,我们就到这里结束吧。”
握着她手指的力气骤然加重。
也在轻轻地发抖。
晏听礼不应声,时岁继续说:“我真的,已经很累了。”
还是长久的安静。
空气像被抽空,他不说话,时岁也逐渐也有些喘不过气。
“晏听礼,你监视我,逼迫我,我很怕你。”
想到梦境的场景,时岁的声音也开始发抖:“我没法和你在一起。”
晏听礼终于掀眼,轻声道:“可怎么办。”
视线黏腻痴迷地寸寸打量她每一缕肌肤。
时岁知道自己现在面容憔悴,唇色苍白,一定算不上好看。但晏听礼好像看不见,眼神也
像是要望穿她
一字一字道:“我没法不和你在一起。”
“岁岁。”
“岁岁。”
晏听礼一遍遍呢喃她的名字。
“我必须要和你在一起。”
时岁轻而易举被他喊得眼酸。
这刻她好像又看到好多年前那个执拗喊着要和她看动画片的少年。
酸涩的心软卷土重来。
但很快潮水般的疲惫又将她席卷。
时岁还是偏开头强自冷硬道:“我不欠你什么。”
“为你挡的这一枪算我求你放过我。”
想了想时岁又咬牙道:“如果你能给我点钱作为补偿就更好——”
她话没说完晏听礼豁然站起身盯着她眸底看不见一丝光亮。
表情惨白不知是笑是哭难看至极。
时岁垂着眼睫静静等着他发难。
“你要钱。”
“你竟然要钱。”他嗓音下落最终湮没不见。
要钱也不要他。
时岁尽量稳住声线把话说完:“和你不一样。我是普通人赚钱对你来说很简单对我和我家来说没那么容易。”
“如果你愿意给我一笔分手费我会非常感激你。”
晏听礼再没发出一点声音。
“滴答。”
洁白的床单突然绽开透明的水花。
时岁眼睫一动手指也蓦然收紧。
缓缓抬眸。
这次晏听礼没有背过她。
只是表情漠然游离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
像是个没有意识的小孩子。
都不知道眼睛在哭。
等到水珠滑过下颌。
晏听礼似乎才终于察觉到什么手指擦过脖颈。
垂眸看着掌心的痕迹。
原来每个人在无助的时候都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哪怕这个人是晏听礼。
褪去所有拧巴冷漠的外壳留下的也是婴孩般茫然柔软的内里。
“我不要。”
没了任何办法。
他就像是在商场地上打滚要玩具的小孩只知道耍赖。
“我不分手。”
“不分手多少钱我都赚给你。”
和他没法说通。
尤其看着他的反应时岁无法自抑地心口闷痛干脆把头扭到一边。
一片寂静中。
晏听礼又闷闷说出一声:“…我可以改。”
这句话轻易将时岁的记忆带回好几年前。
他同样示弱地说——“我可以改。”
时岁咬唇:“你根本没改!”
反而变本加厉。
“那是你也根本没有爱我!”晏听礼蓦然抬高声音。
陷落从前那段记忆他眼又重新像被潮气洗过。
“你要是不骗我你要是不离开”晏听礼颤动眼睫好半晌才说“我说不定已经改好了呢。”
时岁心尖像被针刺了般疼。
也瞬间像被点了哑穴什么也说不出来。
试图组织语言:“当时我受够了夹在你和——”
“那现在呢?”晏听礼冷声反驳“我全都扫清了还有什么是我们的阻碍?”
室内重新变为冷寂。
半分钟后晏听礼指骨抹过眼角表情也重归清冷。
弯膝坐在床边手握住她的。
他的情绪一向抽离很快。
尤其察觉如此狼狈。
晏听礼将手指霸道地穿进她的指缝直到十指相扣。
“岁岁我不会放开你。”
“这件事不由你更不由天。”他语气毫无起伏
“我不会再强迫你监视你。”
时岁瞪回去:“你现在难道不是强迫吗?”
晏听礼置之不理:“我要你爱我。”
时岁久久看他。
也在这刻在病房外等了有十分钟的黎茵试探敲门。
时岁立刻撇过脸擦眼睛缓和情绪。
晏听礼也起身弯腰冰凉的唇在她额角吻一下。
“岁岁。”
他有瞬息的沉默。
下一秒嗓音如落雪般传进她耳朵很轻很轻“我爱你。”
直到晏听礼开门和黎茵打招呼离开时岁仍怔忪在原地。
心脏酸软发皱。
-
时岁在这间病房养了半个月的伤这期间皮肉基本长好但骨头还需要再养且右边肩膀被固定不能有大动作。
傍晚黎茵给她擦身掀起纱布看了眼伤痕一下就红了眼睛。
心疼地说:“要留疤了。”
时岁对留不留疤毫不关心只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她:“看到了就帮我挠一下嘛妈妈。”
伤口恢复期最是磨人每天都痒得她心烦意乱。
黎茵立刻板脸:“不行。”
时岁只能眼睁睁看她避开伤口擦其他地方。
痒得抓狂地揪床单。
黎茵洗完晏听礼和时跃才重新进病房。
晏听礼手里还拎着女佣做完的饭菜专程带给他们的晚餐。
他每天都会过来待一整个白天晚上时岁要睡了才回去。
晏听礼一直在洛杉矶公司技术部群龙无首事情也积压了一大堆。
好几次高霖翰都发消息过来试探她蜜月还要度几天晏听礼是不是打算卷款逃跑了云云。
时岁被吵得有点烦一只手回消息也不方便便随便点屏幕:[无限期]
高霖翰:[???]
时岁没再
回眼巴巴看着黎茵继续往盆里倒热水。
这是时岁强烈要求下黎茵才答应的洗头。
整整半个月时岁都只能靠着帽子遮挡油得能炒菜的头发。
昨天软磨硬泡黎女士才同意。
黎茵正在试水温背后传来声音晏听礼突然道:“阿姨您吃饭我来给岁岁洗吧。”
“你…”黎茵愣了愣看了看时岁。
她唇抿成条线没往这边看也没说可以不可以。
晏听礼争取:“我给岁岁洗过头。”
时岁对黎茵道:“让他来吧你正好休息一下。”
“也行。”黎茵颔首边回身边拉起时跃“走我们去外面吃。”
尽管两个人都不说但黎茵还是能细心地发现一些微妙刻意把空间留出来给他们。
这段时间晏听礼话明显不如从前多。
同处一个空间除了礼貌应答不会再主动说话博好感。
黎茵却觉这或许才是真实的他个性浑然天成的清冷。
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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