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有饭局,提前两个小时,薛婧就在寝室化妆卷头发。
看她这热络劲,路过的林安然八卦问:“对面什么级别帅哥啊,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
“庸俗,薛婧看她一眼,继续对镜涂眼影,“S大top级别的学霸小哥哥,多好的人脉资源,交个朋友不行?
林安然朝对面床睡得昏天黑地的时岁一抬下巴:“那这位怎么回事?躺这么平。
时岁好不容易回来住一次宿舍,和八百年没休息一样,有点时间全拿来睡了。
“她天生丽质,薛婧摆手,“不用管她。
林安然忍笑点点头,同时心底唏嘘。
——她们就没见过时岁这么佛系的女孩子。
除了专业课,好像对什么都不上心,和她说话时,反应也总是慢半拍,有种独属于草食动物的悠然无害。
有时还会幻视,她是一只毛绒绒,凑近吸一口,就能闻到青草香。
这种感觉很神奇。
和时岁待在一块儿,会有一种特别安心的感觉,舒服到让人上瘾。
两人说话间,床帘里面传来动静,是时岁醒了。
林安然捂住嘴:“是我们说话吵到你了吗?
“不是。时岁摇头,表情却全然不在状态,愣愣看着一处。
林安然问:“怎么啦?
时岁回过神:“做了个噩梦。她按亮手机看一眼时间,惊道,“我睡了这么久吗?
“是啊,薛婧盖上眼影盘,慢悠悠说,“大好周末都给你睡过去了。
因为和晏听礼呆一块儿睡不好。
算着还有些时间,时岁揉了揉昏沉的额角,重新往后靠,舒缓神经。
“还睡啊?
时岁闷声:“我缓一下。
虽然这觉睡得时间长,但其实质量并不高,做了很多无厘头的梦。
大概是被下午的手表勾起记忆,时岁梦到初中在邻居阿姨家写作业,方淮景在旁边地教她。
这位邻家哥哥,同样也是别人家的孩子,从小成绩就好。
他话不多,但很有耐心,教题的步骤也是迎合她的节奏。
她听得打瞌睡,眼皮下垂。
发顶被人揉动,她睁不开眼,口中轻喃:“淮景哥哥我好困,睡一会可以吗?
回应她的却是一双温凉的手。
有人从后抬起她脸颊,气息轻轻扫过她脖颈,嗓音冰冷:“岁岁,你喊我什么?
她乍然惊醒。
转过身,对上晏听礼漆黑薄凉的眼,眸底压着天然让她害怕的情绪。
醒这么久,梦中最后一幕还是不停在脑中闪现。
时岁叹口气,觉得自己迟早要被晏听礼吓成神经病。
见时岁还
在床上躺着薛婧扭头:“岁岁还不下来收拾真就打算这样邋里邋遢去吃饭吗?”
时岁还不想动揉了揉眼睛说:“你好看就行啦。”
“不、行!”薛婧严肃道。
最后时岁还是在薛婧的勒令下换上裙子化了淡妆理由是:“你这样会显得我打扮得很用力!”
时岁汗颜飞快挥舞刷子:“知道了知道了。”
“还有恋爱是坐在寝室就能谈上的吗?”薛婧叉腰教育“你这种消极态度是打算做一辈子尼姑吗?”
“假尼姑”时岁抬目朝“真尼姑”看了看不敢吱声。
看着时岁二十分钟就这在她光滑的脸蛋上糊弄完偏偏还美得冒泡薛婧牙酸地在她脸上掐了把:“我要长你这张脸我天天都要打扮出去。”
时岁顺势把脸在她手上蹭蹭:“那我和女娲说下辈子给你预定上。”
薛婧被哄得不停笑。
-
A大和S大相隔不远彼此对望共处一个大学城。
正是周末附近的餐馆都人满为患望仙楼尤甚
为了抢这么道名菜高霖翰提前半小时便从寝室出发。
地方不远走路十分钟的路程。
高霖翰边走边扭头和身后人说:“你这么个手表可是费了我好大力气还动用了我在A大的人脉。”
他身后的男生高挑白皙面容沉静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方淮景淡淡道:“谢谢我请你一周的饭。”
“上道儿。”高霖翰满意地拍了拍方淮景的肩“不过我记得你那手表也不是什么名牌儿你干嘛费这老大劲也要找回来?”
方淮景道:“戴习惯了。”
“好吧。”
对手表高霖翰没多大兴趣转了话题:“我看你平常清心寡欲的今天给你介绍俩漂亮姑娘——”
他正说着方淮景已经推开饭店门:“你去点菜。”
“哦。”高霖翰止住话头。
原以为来得算早结果望仙楼里早已经人满为患。
高霖翰进来就直奔点菜台高声说:“208包间要一份烧鹅。”
“不好意思先生”经理抱歉地和他说“烧鹅已经卖完了。”
“我看你这不还有一份吗?”高霖翰手往前指。
属于烧鹅的菜牌还有一张。
“抱歉最后一份也被那位先生预定打包了。”经理说。
高霖翰顺着她的视线略过重重人群。
一眼看到靠在前方柱子前的晏听礼懒散地垂着头指尖在屏幕轻点。
漫画美少年般的样貌最简单的卫
衣长裤在他身上,都能穿出清冷出尘的气质。
尽管经理没有明示,但高霖翰还是直觉判断出,这最后一份烧鹅,就是晏听礼要打包的。
吃不够还打包,还偏偏是最后一份。
真是天生被他克。
高霖翰抬步准备上前。
“干什么?”方淮景按住他肩膀。
高霖翰:“我让他把这份烧鹅让给咱,怎么也是请客吃饭,招牌菜都不点过不去。”
方淮景朝着晏听礼方向看了眼,他不觉得晏听礼是个好说话的性格:“算了吧。”
高霖翰摆摆手:“我和他高中同学,应该会卖个面子。”
见劝不动,方淮景便作罢,跟着高霖翰过去。
高霖翰两步上前,注意到他正在发消息,颇为自来熟地拍了下晏听礼的肩膀:“兄弟,又见面了,你也来这聚餐?”
晏听礼收了手机,余光从被他触碰的肩膀上收回,嗯声。
表面挑不出任何差错。
但看得出,态度平淡如白开水,毫无延伸话题的意愿。
高霖翰自认已经在社交上游刃有余,唯独面对晏听礼时,那种无形的疏离感再次涌现。
他不自觉挺直一些:“是这样的,我今天刚好要在这请人吃饭,点菜时候,经理说最后一份烧鹅是你打包——”
没等他说完,晏听礼已经道:“让不了。”
高霖翰:“……”
他试图再挣扎一下:“这不我今天要请好久没见的
老同学吃饭,总要点几个招牌菜镇镇场子,给个面子呗。”
“今天,今天让给我,”眼看着晏听礼要走,高霖翰追过**缠烂打,“下次我单独打包一份还给你嘛。”
“你桌上已经都点了一份,这玩意儿腻,你也吃不完啊,干嘛非要打包啊!”
“求求了,晏哥,晏哥哥。”
大概被烦到了,晏听礼闭眼缓了下才道:“拿走。”
“啊?”
“和服务员说,把205的烧鹅改到你们包厢。”
高霖翰惊:“哈?你就非要打包吗?”
晏听礼不想再和他扯:“还有事?”
“没,没了。”高霖翰见好就收,“谢谢我晏哥~”
晏听礼移开眼,方淮景视线和他有瞬间的相触。
虽然认识,但都不算性格热络的人,略一颔首便相安无事。
两人要离开时,迎面走来一位高挑的卷发美女,眼神亮晶晶的,直冲着晏听礼方向。
高霖翰八卦地看过去一眼,竖起耳朵,离开的脚步也放慢。
方淮景不感兴趣,先走了。
旁边对话声一一入耳。
“你来这么早啊,爸爸说还要等一会。”
“不碍事。”
“爸爸让我一起过来,不打扰吧?
“不打扰。晏听礼先一步往包厢走。
他回应太冷淡,女生表情有些失落。
在原地驻足了半天才跟上去。
高霖翰吃瓜听完全程,啧了声。两步走到继续点菜的方淮景身边,胳膊碰他一下:“诶,和你说个八卦。
“那你来点菜。方淮景把菜牌丢给他,转身就走了。
“……高霖翰:“靠,无趣,活该你是和尚。
来的路上有点堵车,时岁二人到饭店时,略晚了几分钟。
“看看是哪个包厢?站在店门口,薛婧问她。
时岁拿出手机,刚找出高霖翰下午发的包厢信息,屏幕顶端跳来消息。
Yan:[八点半]
Yan:[我要见你]
怕被薛婧看到,时岁快速将消息滑走。
心绪纷乱地翻到高霖翰的消息:“走吧,208。
不算包厢,大厅都人山人海,很是热闹。
时岁心不在焉地跟着薛婧找包厢,直到薛婧驻足:“是这儿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两人都没注意。
背后的包厢门也突然打开,一众人争先恐后地迎接姗姗来迟的苏烨。
在他们后方。
晏听礼靠在墙边,表情疏淡,乌黑瞳孔漫无目的地扫过周围。
突然。
他视线缓缓定格,注视着那缕鹅黄色裙摆消失在对面包厢。
脸上的表情消失不见。
-
“诶,来了。
见到门被推开,时岁二人进包厢,高霖翰手肘碰一下方淮景,边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不好意思有点堵,来晚了。薛婧说。
“多大点事,我们也才刚到。高霖翰拉开座椅,“你们坐。
时岁点点头,顺势坐下。
她的心神全都被晏听礼的消息占满,不停琢磨他的用意,显得心不在焉。
直到高霖翰说:“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室友,姓方,名淮景,就是他昨天丢了手表。
听到“方淮景三字。
时岁脑中的弦被挑动,猛地抬眼看去。
正和侧边那道视线对上。
男生应该已经端详她许久,沉静的眉眼也有了不明显的波动。
过了好几秒,他才不确定地问:“…时岁?
他眉眼相比前几年变化不明显,时岁不至于认不出:“淮景哥哥?
“是我。
“你们认识?一旁高霖翰惊讶得不行,“什么关系啊?我怎么不知道?
薛婧也在俩人脸上看了又看。
时岁张了张唇,正在想怎么说,方淮景先一步说:“以前的玩伴,好久没见了,没想到今
天在这里碰见。
薛婧挑眉:“这么巧。
“是挺巧的。时岁心绪被牵动。
下午还做了那个梦,晚上就见了面,巧到让她有些不安。
不期而遇的重逢总是让人惊喜的,时岁撇去脑中的杂乱信息,不再去管晏听礼的消息,从包里拿出手表,递给方淮景:“这个是我室友薛婧帮你找到的。
她没说手表的来历,方淮景接过,和薛婧道了声谢,同样心照不宣,没提以前的事。
倒是高霖翰朝手表瞄了眼:“我也没看出这手表有什么特别的呀,谁送的?
时岁犹豫该怎么说,方淮景淡淡道:“少管闲事。
高霖翰:“……
这时服务员敲门,开始上菜。
第一道就是色泽诱人的烧鹅,鲜香袭来。
时岁看得舔了下唇。
不经想起,曾经晏家也有一位手艺极佳的粤菜阿姨,一手烧鹅做得色香俱全。
可惜没多久阿姨就辞职回了老家,时岁为数不多吃过的几次,都因为晏听礼在餐桌对面高贵不已地坐着,没好意思吃尽兴。
这点未曾言明的小遗憾后来被晏听礼知道。
他扬眉嘲笑,送她三个字:“真能装。
之后便时不时从哪里打包烧鹅回来丢给她。
像人类观察员一样,仔细盯着她一人吃完整份,还十分冒昧地在她肚子上按了按:“确实能装。
这回说的是肚子。
把时岁臊得不轻。
“看起来是上庄,高霖翰朝上来的烧鹅看了眼,“下庄有腿,滋味更好些。
“听说这里的烧鹅是招牌,早早就会卖完,薛婧说,“能点到都很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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