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阁主,李道长。”娄桥走到跟前打了声招呼:“二位道长可在府中做完法,布完阵了?能捉得到鬼吗?”
“好说,”李持盈应了一声,笑眯眯地道:“娄公子无需挂心,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今晚必定帮贵府除了这作乱多端的鬼!”
娄桥一愣,看他神情不似作假,不禁试探一句:“真的?阁主打算用什么方法啊?”
李持盈垂眸看了他一眼,一副高人姿态,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这是不传之秘,贫道不能外传。”
顿了下,又笑道:“娄公子如此匆忙而来,可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娄桥本来一早决定好的事,事到临头又有些迟疑了,他看了两人一眼,慌乱地否认:“不,没有。这不是要到中午了吗,午饭已经备好,我是来请两位用饭的。”
李持盈没多大想法,因此转头去问李长生:“你要去吃午饭吗?”
娄桥趁机插嘴介绍道:“虽然今天府里没有特意准备,菜式不全,但府中厨子全是临安城中的好手,做菜一绝,还望两位屈尊一试。”
李长生这段时间在外,吃饭时间不定不说,像灵州、嘉州、洛阳的饮食习惯,想必都不是很合李持盈口味,吃的也潦草。
如今回了临安,应该是李持盈最喜欢的口味了,听娄桥这么说,应该手艺不错。
他做出决定:“恭敬不如从命,就请娄公子前头带路。”
午饭确实如李长生所想,也如娄桥所说。娄家往上数三代都是临安本地人,因此平日里用的饭食都是地地道道的临安菜。又兼娄成业是个吃饭讲究的人,家中有从外面请来的烧菜好手,做的饭菜乃是一绝。
席间,娄成业可能因为李持盈的到来,感觉捉鬼有希望,精神好了很多,比早上李持盈见到他时镇定不少,不再精神恍惚,见了李持盈就像守财奴见到万贯家财一样热情。
只除了此人改不掉的絮絮叨叨的毛病。
“听娄桥说,李阁主要在府中布阵施法,是真的吗?怎么个布阵法,布的怎么样了,需要我做什么吗?布完这个阵能把害我的鬼捉住杀死吗?!以后是不是就再也不会有鬼了?”
娄成业的问题是如此之多,别说别人会烦了,就连自个亲儿子都不禁扶额,心说您怎么这么多问题,也不怕人嫌你烦?
不过李持盈毕竟是李持盈,脾气是相当好,想当初在开元寺面对重伤自己的常牧平尚能含笑以对、平常处之,何况区区一个话多的娄成业。
“布阵施法乃我剑阁不传之秘,恕不能相告。”李持盈和颜悦色道:“不过娄施主放心即是,若是那鬼现身,贫道一定替你捉住。”
娄成业点点头,片刻又担心道:“如果那鬼今天不出来怎么办?阁主能在我这多住几天吗?”
“好。定会解决此事再离开。”李持盈是相当好说话。
一顿饭在娄成业的絮叨中度过,李持盈是无所谓,然而李长生神色却愈发冰冷,娄桥几次要找他说话,他都十分敷衍的不愿搭理。
吃完饭,李持盈就拉着李长生出来了,等剩两个人时,李持盈就瞅着他徒弟那凛若冰雪,近乎完美的侧颜,伸手戳了戳。
果然李长生的目光就转移了过来,也不再那么冷,但依旧没说话,只那眼神似乎是在问他做什么?
“怎么吃了一顿饭心情就变糟糕了?娄家的厨子做饭倒也没这么难吃吧?”
李长生的目光略无语,当然不是因为这个,“从没见过如此话多的人,好没眼色。”
而且娄成业此人一点不把他们两人放在眼里,说话间那语气就跟使唤他家下人一样不客气,若不是李持盈在,他早就拂袖走了。
李持盈失笑:“好了,看在厨子的份上别放在心上,就当他不存在好了。”
李长生怀疑他师父拿他当小孩儿哄呢,淡淡道:“你吃的怎么样?”
“还不错。”
李长生点了下头,决定当娄成业不存在了。
“娄桥之前急匆匆的过来是不是有话想和你说?”李长生想起饭前的事。
“应该是吧,不过他不说也就不说了,等他想说的时候再说。”李持盈不在意,反而眸光一转说道:“左右无事,我们出去走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嗯?”李长生挑眉看他:“这儿的问题你想好怎么办了?”
“区区小事,手到擒来。”李持盈挥挥手丝毫不当回事,拉着他出了娄家。
既然他师父自觉可以,那他当然从命。不过等李长生到了他师父说的那个“好地方”时,他顿时觉得不如何了。
李持盈在老太太摊前停下。
卖糖的老太太显然还记得上午来这跟她聊天的李持盈,见了他热情地招呼道:“道长要不要再来点别的尝尝,免费尝免费尝。”
又瞥见他旁边另外一人,也是相当俊秀的一个道士,顿时喜笑颜开:“这个是你师兄吗?长得真俊。道长也来尝尝吧?”
李长生:“……”
“不是。”李持盈忍笑道:“这个是我师弟,他说您做的糖很不错,想再尝尝。”
“好吃就行,我再给你拿点。我这别的没有,这糖多的是,我跟你说我做糖的手艺那是祖传的……”上午李持盈在这陪老太太说了一上午话,老太太对这个年轻道士相当喜欢,如今立刻对李长生爱屋及乌招呼上了。
李长生连忙阻止老太太的给他拿糖的动作,“不用了,我和我师……兄最近在修清静道,需要远离五味,我师父特意嘱咐我看着他,不能贪口腹之欲。多谢您的好意,不过我们不能要。”
“哎?”
老太太还没回过神来,李长生又连忙借口有事,拉着李持盈飞快离开了。
等转过巷角看不见老太太了,李长生方才松开手,缓缓呼出一口气。转头就看见李持盈要笑不笑的表情,他神色变得一言难尽。
“长生啊长生,说谎可不是好习惯,说起来还真是少见你扯谎话呢。”李持盈慢悠悠地声音飘了过来,话语间不乏看他笑话的意味。
“是你先扯谎的。”李长生指出来,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师、兄!”
李持盈不以为忤,笑道:“我这样,我说我是你师父,老太太也不会信呐。”
李长生看他师父的模样,眉目清艳,气质亲和,不笑时端庄严肃,一笑则万物皆春。尤其是那潋滟生辉的一双眼,真是比西湖的春雨还要恼人。
这样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岁的年轻道士,任谁来了也不会认为这会是李长生的师父。
而且因为李长生身高更高一些,气质又冷,说李长生比李持盈大一点也有人信。
李长生不说话了。
“话说老太太给你糖怎么不吃?”李持盈还没忘记糖的问题。
“不好吃。”
“好吃的,你又没吃过。”
李长生还能不知道他的口味?他直言:“太甜了。”
“甜吗?”李持盈微微挑眉:“我觉得还好啊。”
他思考了一下,说:“和在开元寺给你尝的那个差不多。”
李长生:“……”
他不能理解他师父的口味,这是味觉失灵了吗?
李长生两年没回临安,再见临安却没多大变化,反而比两年前热闹了一点。
毕竟离韩献立国已经过去十多年了,离各地内战也过去四五年了,没了战争,不再担心自身安危,人人纷纷开始安居乐业,繁衍生息。不管是生活还是人口都比前两年好了不少。
当然,现在肯定是比不了明宗当年的时候,休养生息还没这么快。
两人就沿着小巷在临安城中慢慢走着,偶尔说起以前的事。
造化相合,岁月静好,李长生瞥见李持盈眼中的笑意盈盈,竟生出几许贪恋。心想,若是能永久如此下去也很好,然而这个念头才升起片刻,便被他按了下去。
好则好,却不是他想要的。
家国仇恨在前,他要求个结果。爱慕情欲在后,他也会问个清楚。是生是死,是成是败,他不屑委曲,也无意求全。
只求无愧、无悔。
*
天色将将一黑,李持盈、李长生两人就被娄成业请到了明德院,说是想找两人说说话,其实哪里是说话,不过是害怕,有两人在身边放心一点罢了。
李长生看了他便心中不喜,不欲理会,拉着李持盈要和他下棋。
李持盈在娄成业和李长生中间迟疑了一下,便要来一副棋子,和李长生手谈聊作消遣。
娄成业见两人没搭理他,尴尴尬尬地凑过来,坐到两人旁边,嘀嘀咕咕、絮絮叨叨。
李长生还未如何,李持盈很淡地看了眼他,轻声道:“娄施主,现下什么都未发生,不需如此紧张,还是安静些。”
李持盈声音并未有任何严厉苛责之意,然而娄成业却莫名察觉到此人对他刚刚说话的事不高兴,而且似乎不是因为自己打扰到他,而是自己絮叨的话惹他对面之人不高兴了。
娄成业有些颤抖的极快地瞥了眼另外一个人,点了点头,垂头丧气地坐回原处不出声了。
屋中寂寂无声,只余灯花剥落和棋盘落子的声音。
寂静的夜色只会增加人心中的隐忧,娄成业坐在高背椅中,一会儿想起前些时日精神恍惚,被鬼抓伤的的情形,不禁冷汗渗出瑟瑟发抖;一会又想起如今孤山剑阁阁主正坐在屋中,觉得不用如此担忧。
但抬头瞥了眼,又有些怀疑,这人真的能替他捉住鬼吗?之事那么多和尚道士都没捉住,这人就一定能捉住吗?
此时他有点怀疑娄桥请来的什么剑阁阁主到底靠不靠谱,虽然看起来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好在容得他胡思乱想的时间不多,过了一会儿,娄桥回来了。
他把府中的守卫又加强了一遍,尤其是明德院周遭,五步一人,团团将明德院围住。
有了自个儿子,娄成业好像吃了定心丸,抓着娄桥开始絮叨。
娄桥安抚他爹安抚习惯了,也不嫌烦,神情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劝解附和。
夜色渐深,灯火渐暗,人声渐静。
时间走至后半夜,正当娄桥想去把烛火挑亮时,忽然屋外传来十分凄厉地一声哭——
李持盈、李长生两人一愣,还未反应,娄成业便跌跌撞撞地滚了过来。
“……来、来了!鬼来了!救我、阁主救我!!”
娄成业还未扑到跟前,便被李持盈一手扶住即将跪倒的身体,“娄施主放心,你在屋中不要出去。”
他把娄成业交给娄桥看好,看了李长生一眼,李长生当即会意,和他一同走了出去。
一出书房,这哭声愈加凄切尖锐,声声入耳,直抵人心。
在冷寂黑暗的夜色里,让人莫名想起民间荒野传言中的哭桥儿、井中子这一类讳莫如深的野史传闻。
尤其是娄家确实有一个小孩曾经失足跌入井中而死,这让娄家的下人仆役闻之色变,战战兢兢。
“娄成业说的没错,听声音确实像是小儿啼哭。”
哭声时近时远,方向飘忽莫测,好似真有不可言说之物在附近徘徊不去,声声凄厉。
李长生闭目凝神细听,不是听哭声,而是听院中的一切风吹草动。
忽然,李长生睁开眼,拔剑朝西墙根的一棵树斩去!
剑如白虹,挟风雷之势从长空直斩而下。
哄一声巨响,合抱粗的树木竟被这凌冽而势不可挡的一剑从中劈开,天地震动,墙圮屋倾。
树木倒下的一瞬间,一道白影从中飘出,无头无尾,也看不出四肢,就好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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