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果然如李持盈所说有月亮出来了,刚过十五不久,尚且近圆。
天高月小,上面又有雾气遮挡,仰头看去,冷冷淡淡,朦朦胧胧。
李持盈微微笑道:“今晚月亮出来了,我可以再帮你重新激发经脉。”
李长生伸出手,五指修长有力,平摊在他眼前。
捏过他的手指,李持盈低头在他手掌处一通写写画画的操作,一盏茶的时间,他放开手。
“好了,你感受一下。”
李长生依言仔细去感知,忽然发觉刚才李持盈写写画画的那只手竟然隐隐发热。
他低头看去,依旧和往常并无二致,但内里却似有一团火在灼烧。
李持盈提醒他:“你现在抬头看天上的星象。”
李长生抬头去看,月亮正当空,刚刚还隐隐约约的星子,此刻竟然明晰起来,漫天星辰映入眼帘。
李长生连呼吸都缓慢起来,他猝然转头去看李持盈,正微笑看他。
“让你看天上,看我做什么?”语气中不乏戏谑,就好像年少时教他练轻功,数丈高的城墙轻轻一跃,便跃了过去,易如反掌,当时李持盈也是如此语气。
像是要教他,又像是在炫耀。
李长生压下心中的动荡,继续抬头看去,天上星辰如许,熠熠生辉。
虽然如此,但他并未学过星象学,只能看见,却不知该如何去看星象。
他再次去看李持盈,如实道:“看不懂。”
闻言,李持盈笑出声,这么看长生还是挺可爱的,让他有点想起小时候刚刚开始练剑的长生。
还没到他腰高的小孩,又值冬天,孤山一到冬天就下雪,银装素裹,整个剑阁白茫茫的一片。
李长生还没怎么开始练武,自然也没内力,到了冬天只能穿着锦衣貂裘,拿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剑,也是如此说没看懂他刚刚教的剑招。
瞥见李长生逐渐不善的眼神,他连忙轻咳一声,正色道:“不懂星象的话确实有些难办。”
李长生做出洗耳恭听的神色。
李持盈沉思片刻道:“天上诸多星辰分为三垣二十八宿,二十八宿你应该知道,三垣分别是太微垣,紫微垣,天市垣。”他顿了顿,拿太微垣举例说:“太微垣是三垣中的上垣,在紫微垣之下的东北方,北斗之南,轸、翼之北。”
李持盈抬手指给他看,“看那里,就是太微,三光之廷。匡衡十二星,藩臣;东将西相;南四星,执法;中,端门;门左右,掖门。”
“听起来像是朝廷的格局。”李长生道。
李持盈点点头:“不错。太微垣借指朝廷所在,星名亦多用官名命名。观测太微星象可推断出朝廷即将发生的事。”
听起来有点玄乎,但李长生想到说这话的人是李持盈,又觉得理所当然。
毕竟这世上如果真有人能推星断命,那非李持盈莫属。
天上星辰不知繁几,也不知李持盈怎么一一看过来的,他看了半天指着划过天空的流星问他这有何寓意?
李持盈笑道:“流星出入太微,意为天子派遣大臣有事外出。”
李长生微微挑眉,觉得事情突然变得神奇了起来。
他看了半晌又指着天上一缕青白之气问这又是什么?
“青白之气从掖门而入,寓意将有丧事发生。”
如是,二人就在船舱之上就星象你来我往、一问一答的说了起来,及至后半夜,李长生手上经脉又恢复如常,两人才停了下来。
“很神奇。”李长生感叹道。
以往他在剑阁时,基本只跟随李持盈学剑法武功,像观星算命这种于他复仇并无任何帮助的旁门左道,他其实没有太大兴趣,因此李持盈也并不怎么教。
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竟会和李持盈坐在船舱之上夜观天象,实在是很神奇。
李持盈以为他说的事观星术,便悠然笑道:“你若是想学,我可以从头开始教你。”
对于李长生这个他唯一的徒弟,李持盈是倾囊相授,有学必教,只是以前李长生只对武功剑法感兴趣,他这些奇技淫巧并无用武之地,如今见他有些兴趣,李持盈好为人师的心思又开始活络了。
李长生虽然还是觉得推行算命这种比不上剑法有用,但看着李持盈眉眼间的笑意盈盈,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等回过神来,李持盈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李长生不由得微微懊恼。
李持盈瞥见李长生眼下青色痕迹,想起他已经两天没睡了,虽说打坐修炼也可以恢复一些精力,但总比不得睡觉。
见此,李持盈连忙赶他去睡觉,至于不管是观星算命,还是打坐修炼通通后面再说。
当然,最后在李长生的坚持下,李持盈也被劝回自己房间歇息去了。
虽然李长生觉得自己师父堪比天上谪仙,但神仙也要睡觉不是?
两人就这样或坐而论道,或观星算命,一路坐船顺流而下,及至第四天下午终于到了扬州。
只是叔孙穆看两人的目光愈发奇怪了起来。
李持盈觉得他是淫者见淫,只当看不见。而李长生则本就心怀不轨,自然默认如此,没有解释。
天色渐晚,也不可能连夜转道去江宁,而且也没必要如此着急。
三人便一致决定在扬州暂歇,等明天再说。
下了船,三人去附近找客店吃饭住宿。
扬州自古便是繁华上州,曾有诗云:园林多是宅,车马少于船。莫唤游人住,游人困不眠。如今一看,果然不虚此言。
灯火通明,燃犀照夜。街道之上人来人往,说着一口江淮官话,河道之上游船不绝如缕。真真是文化荟萃、风物繁华。
叔孙穆见此秀丽风光本欲立刻游览体验一番,又一想他接连坐了四天的船,不得已放弃。
寻了客店,三人用完饭,叔孙穆就顶不住了,已然开始呵欠连天、昏昏欲睡。
他朝两人打了个招呼就推门进屋睡觉去了。
李长生收回目光没什么语气道:“宰予昼寝。”
李持盈闻言就笑,“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李长生撇了撇嘴角:“我还有什么好说他的?”
闻言李持盈笑的不能自已,引来李长生的不满,“有什么好笑的?”
“长生,你不觉得你拿自己去要求别人,太欺负人了吗?”李持盈轻咳一声,忍住笑道。
李长生不说话了。
李持盈拍拍他的肩膀,“去洗漱一下,我们出门看看,让叔孙自个去睡吧。”
李长生这才心情好了点。
两人洗漱完,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其实现在才酉时多一点,不过此地天黑的早,所以这时已经黑透了。
洗漱过后,两人不复这前几天的风霜摧折之态,李长生转头望去,李持盈也换了一身月白衣衫,广袖宽袍,负剑而立,清隽已极。
其实前几天即使在船上时,李持盈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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