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荔指下生风,心中渐渐升起一股久违的激荡。
乐师大多孤高自傲,追求技压群座,谁也不肯为谁作配,这就导致一场合奏下来瑜不掩瑕,很难做到百花齐放。
而此笛声不同,无需她费心,它便会主动来配合自己,而自己某些节拍的迁就,它也能准确地识别到,与她衔接互补,和谐相处。
这么多年了,她还从未遇到与自己如此契合的乐声。
这笛声的背后,必是一个高人。
一时之间,金石相击,丝竹和鸣,秋音堂的众人听到这段合奏,也都惊为天人,所有人都沉浸在了美妙的乐声中,忘记了说话。
笛声越来越近,像是从天外落到了人间,众人怔怔间,便见一位手持玉笛的翩翩公子越走越近,直至来到抱厦下。
白荔专心弹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等到一曲终了,她双手离弦,这才抬起头,看向眼前的来人,微微错愕。
又是他。
余音袅袅,所有人都沉迷在这段乐声中,半天缓不过神来,牧临之利索地收起玉笛,笑吟吟地走向她,在她的面前停住,“姑娘的琵琶精妙万分,在下佩服。”
说实话,白荔是打心眼里不想再见眼前的这个男人。
这阵子,她有意无意,顺着秋音堂众人的八卦,打探到了如今这位高高在上的小郡王殿下。
她们说这位小郡王性情随性不羁,风流之名满天下。
多少贵女为了他茶饭不思、整日恍恍惚惚吟诗作赋,制造了多少偶遇只为了见他一面,又有多少花魁胡姬为了他大打出手,费尽心思只为博他一笑……期间种种,不一而足。
白荔想起与他之前见的那几面,深以为然。这样的纨绔公子,她避之不及。而且最要命的是,她与他之间还不止萍水相逢这一点交情而已。
她压根就不想让他认出自己。
白荔垂着头,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平平,“公子谬赞。公子笛声精湛,如余音绕梁,更胜一筹。”
“是吗?”牧临之一笑,将玉笛放在手心敲了敲,声音如同漱雪鸣泉,“姑娘如此夸赞,实在是我的荣幸。”
几位公子随之赶来,大为赞赏,“好啊!好啊!子衿兄的技艺又精进了,这位白姑娘的琵琶也是一绝,你们两人合奏,实在是珠联璧合,如听仙音啊!”
白荔弯了弯唇,浅浅致谢。
余光中,牧临之又朝她走近一步。
她心中一紧,垂下眼,下意识又往后一退。
出乎意料的,牧临之没有靠近她,而是与她擦肩而过,来到了墨末面前。
他随手拿起墨末手里的萧管,颠了颠,评价道,“这是安吉紫竹的,不错。”
被贵人注意到,墨末有些激动,忙上前一步想要搭话,牧临之却又往前走去,头也不回,一甩手将萧管重新丢给了他,“可惜,材质虽好,终究失了灵性。”
墨末措手不及地接住萧管,差点绊倒,样子颇有些狼狈。
牧临之又走到一旁的玉罄旁,拂袖坐下,随便敲了几下,“这是岫岩玉的。”
“不过,清脆有余,浑厚不足。”
评价完之后,他摇了摇头,又放下玉罄,把浮山手里的奚琴拿了过来,弹奏了起来。
在场所有人看他旁若无人般游戏其中,皆面露笑意,无一人上去打扰。
到了最后,他将在场乐器全部拨弄了一圈,这才重新走到了白荔面前。
“姑娘可善琴?”他问她。
白荔低眉垂眸,平静道,“奴婢不会。”
“琴为四艺之首,琵琶与琴同属曲弦,殊途同归,姑娘的琵琶炉火纯青,想必琴技更是不在话下。”
白荔的琴确实比琵琶更加娴熟,在外便以琴师之名活动,但是她此刻无心卖弄,只垂着眼,淡淡道,“奴婢并不善琴,请公子恕罪。”
牧临之看着她,似笑非笑,“是吗?那还真是可惜。”
叶桂霖见白荔生的貌美,起了怜花之意,忙出来劝和,“好了好了,子衿兄,人家都说不会了,你就不要为难她了,这样吧,今日难得雅兴,咱们来玩“击鼓传花”的游戏,怎么样?”
所谓击鼓传花,就是一人蒙眼击鼓,众人站成一排,拿到了花就传给下一位,鼓声停止,花在谁的手里,谁就要赋诗或者表演才艺,若是都不会,便只能罚酒。
此建议迅速得到了众人赞成,有人又提议道,“我看子衿兄就免了吧,若是他出场,还有我们的什么事?我看子衿兄就替我们击鼓去吧。”
下人眼疾手快,不消片刻便将整朵荷花呈了上来,荷花是刚从湖里摘的,上面还带着新鲜的露珠。
秋音堂的人还是第一次与世家公子这般亲近,每个人都按捺着内心的激动,偏生面上都表现的云淡风轻,端出几分矜持。
只有白荔,如坐针毡,恨不得立时找个借口退下,可是一旁的丹樱跃跃欲试,还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撑着,夹在众人之中。
牧临之慵懒坐在地毯上,双眼被人蒙上一块白绸,更显得鼻梁挺拔,薄唇优美,平日里轻佻不羁的模样隐去,此刻颇有种温雅禁欲的感觉。
他的怀中抱着现成的细腰鼓,修长的大手放在鼓面上。
李皋见此景,笑道,“此情此景,倒是颇有“羯鼓声高众乐停”的情致。”
牧临之薄唇一翘,懒懒道,“各位,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
鼓声开始,才子佳人们站成一排,手里的荷花飞快传递起来,既怕自己会拿到荷花,又怕荷花没有落到自己手上。
很快,鼓声停止。
第一轮,荷花落到了叶桂霖的手上。
“我先来便我先来!”叶桂霖豪迈一笑,“今日难得高兴,小爷我那就吟诗一首吧。”
“叶弟,就你肚子里的三两墨水,还是别出来卖弄了吧?”
“哎呀要你管!你尽管出题。”
魏成择于是便以花草树木为题,令他赋诗一首。
叶桂霖环视一周,目光落到庭中的槐树上,心中有了思量,清了清嗓子,自信万分道,“庭院一老槐,高耸入云中。”
话一出口,引起众人大笑。
叶桂霖不服气道,“别笑别笑,你们就告诉我,这算不算诗。”
“算算算!”魏成择忍俊不禁,“好了,既然诗赋完了,那就下一轮!”
第二轮,轮到了李皋,他选择作诗。
依旧以树为题,他略一思忖,缓缓道,“武昌无限新栽柳,不见杨花扑面飞。”
吟完后,他的目光落向秋音堂众人,俊目流转含情,不知道在看向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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