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许舒守就下意识看了眼房内，见门紧闭着才放心下来，她转身看见对方戏谑的神情，左手不自觉抽动。
消失了好几天的房主人突然出现，不少人都出来看热闹，不用张望就发觉好几处往院里窥探的视线。
楚肴不在的这几天村里流言四起，有说私奔的、也有说被仇家追杀的，反正围绕着这个三个女人编造的故事都能编辑成册，甚至连她们剩下的田地和房子都有了分配。
越是战乱就越爱看戏，因自己生死未卜前途堪忧所以就越爱看他人的惨剧，越惨烈越好，这样才能凸显自己日子安全可靠。
许舒守即使是没长耳朵也能猜出他们在想什么，自幼在苏府就是伴着冷言冷语长大的，这些对她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不过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明天的事不容许出任何岔子。
只见她走到院中，借着擦肩而过的动作说：“你的承诺可信么？”声音小到只有她们二人能听见。
楚肴没给她任何保证，只是动了动嘴唇：你可以试试。
一阵秋风吹过，许舒守握着铜盆的手紧了紧，咬了下牙，作势转身离去，但一直藏在身后的左手却悄悄放入怀中。
就在这时窥伺的人突然踩到一只野猫，众人惊呼，位置本就不大如此一来瞬间暴露了踪迹。
楚肴转身，她脸上如沐春风的笑容不见了，整个人气息骤变不怒自威，天上瞬间乌云密布黑压压一片，仿佛老天都在配合，看向那些好事者的眼神如同一把锋利的刀。
周围的人被这异变的天象惊到了，心底不自觉生出寒意，几个好事者都不约而同闭上嘴，脸上流露出恐惧。
不知是谁突然大叫一声，众人瞬间如惊弓之鸟散开——传说住在这里的女人是个妖精！
就在这时许舒守突然转身左手按下按键，如果一百年后的人来看就知道她怀里藏着个微型摄像机，是为数不多能从苏府带出来的宝贝。
她还是信不过这个假道士，不管如何也不论最后结果怎样，她都想留下对方的一张照片，毕竟整件事实在是太诡异了。
但老天都仿佛在跟她作对，按下的按键没有任何反应，许舒守下意识连按几下，也不知道是受潮还是什么原因，那相机居然卡住了！
直到楚肴似笑非笑地转过身，空气中才传来极微小的“咔嚓”声，两人都听见了。
……沉默在院子中蔓延，刚才偷听的村民也逃走了，院子里就剩她们二人，许舒守面上挂不住快步走了，被她偷拍的人倒是脾气好，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孩么，情有可原。
直到转角处彻底没有人影楚肴才收敛笑意，转身最后看了眼紧闭的木门，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十五很快就到了，八月十五阖家团圆，在外征战的孩子对着月亮思念家人，留守在家里的老人则对着井水悼念牺牲的孩子。反正不管是哪一方都期待着这一天的来临，让心中的感情得以宣泄。
不过许舒守这时候却希望这天来的慢一些，她现在正在柴房里守着一锅出神。灶台里面的火星闪烁，里面的柴都已经燃尽了徒留一层白灰，锅里的药只剩一层余温冒着氤氲热气。
“咯吱”一声木门被人推开，冷风吹得她一激灵，掉在地上下意识去捡，动作间才看清外面天空星光闪耀。
许舒守与楚肴对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在这守了一下午，子时了。
仿佛是个不祥的预告。
恐惧突然占据了她的内心，她就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不敢看楚肴，略作匆忙地捡扇子扇着灶台里已经熄灭的柴火，丝毫不顾及动作有多滑稽可笑。
楚肴倒是没跟她动怒，只是轻声说：“她想见见你。”
一直在扇风的扇子停了。
人死之前会说什么？许舒守不知道，反正不管是祖母还是母亲，病逝的时候都是将重要的事交代给姐姐，什么心里话体己话，她在旁边就像个陪衬，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也习惯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遗言，对方是她此生最重要的人。
许舒守从没有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那日她刚进门还在心里暗暗嫌弃这茅屋狭小，连她们苏府的柴房都不如，没想到现在也有后悔的一天。
她巴不得永远都走不到终点，这样就不用面对即将到来的生离死别。但路终有走完的一天，人有终有尽时。
楚肴很善解人意地没有跟进去，只是轻声提醒说：“今日风向有变，快些说话吧。”
言外之意就是给她们姐妹留些说话的时间，许舒守心中了然，下意识想道谢可嗓子就像是被什么糊住了一样，异常干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只好略微匆忙地一点头，将门推开，床上的人正醒着，温柔地看着来人仿佛等了很久。
“阿守。”许舒望笑道。
入秋了夜晚还有些冷，楚肴身上感觉到一阵凉意，她里感叹着“老了老了”但行动却如青年毫不拖泥带水，眨眼之间一道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在茅屋周围铺上一层透明的薄膜，此时在外人眼里这屋子就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一道无形的结界。
她将烟筒收进乾坤袋里，做完这一切最后看了屋子一眼，嘴里无声说：祝你们好运。
房间内的人却不如她这么洒脱，许舒守紧紧握着姐姐的手，贴在脸颊上仿佛想记下这个温度，她此刻说不出话来，喉咙如逃亡三天没喝水般干渴，只知道加大手上的力度，仿佛这样就能留下眼前人。
许舒望却比妹妹平静许多，许是回光返照她脸色红润人也有精气神了，甚至能坐在床上替许舒守轻轻擦去泪水。
“阿守，姐姐走了。”她缓缓留下遗言，将所有真相全数告知妹妹。
“我与那位仙姑商量过了，等我死后她会保我尸身三日不腐，那时你便附在我身上，代替我嫁给苏小公子。”
即使嘴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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