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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别相恶群魔乱舞1

小说:

但闻环佩声

作者:

十九室

分类:

古典言情

两日后。夏雨晚来急,来得快去得也快。

金兰绣坊檐下悬着的两盏红彤彤的灯笼,在风中被推搡得摇摆不定,昏昏沉沉的光影便也跟着在青石板上淌,直到两道影子落下遮住了亮光。

陶云倦收了伞,语气古怪:“师父,当真要如此吗?”

谢羲和忍着笑,严肃道:“好徒儿,非如此不可。”

陶云倦挣扎道:“可是你明明说过,在凡间须行人间事,不可轻易对凡人使用术法,仙法破外力却难破人心,这不算违戒吗?”

谢羲和道:“可是你是守仙宫登记在册的修士,并非普通凡人啊。”

守仙宫,是独立于西陵太素宫、永州迦蓝寺、绛州不夜城、云门镇灵山四大仙门以外的仙域,维系修行者与凡人之间的秩序,但凡修行者都需在守仙宫登记,充当着修仙界官府的角色。

陶云倦沉默,西陵太素宫闭门谢客百余年,门庭冷落。他是谢羲和破例收下的关门弟子,名册上名字醒目,想否认也难,而作为这一代的独苗,强行否认良心会痛,因此他无话可说。

同心会只收女子,二人可没功夫一步步从外围做起,慢慢被招进会里,如今得了消息,便在半路截下两个姗姗来迟、腰间带有同心扣女子,打晕了绑在了客栈里。

陶云倦被谢羲和施法化为“钱娘子”,自己摇身一变成了“魏娘子”,笑吟吟地连连唤了几声“钱妹妹”,陶云倦听得脸色发僵,她自己倒是笑得乐不可支。

陶云倦道:“师父,钱家娘子是姐姐,如今你应该叫我姐姐才对。”谢羲和只当没听见。

此刻,“钱娘子”如壮士断腕,上前叩响了绣坊的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门缝里探出一个少女的脑袋,她先瞥了瞥二人腰间的同心扣,又从身后取出一份名单对了对,这才笑道:“啊,是魏家姐姐和钱家姐姐,快请进。”

两人被少女领着,绕过曲折的回廊。回廊旁的园子似乎正在翻土准备种新的花卉,也不知用的什么肥,味道难闻极了。带路的少女明显走得更快了些,东拐西拐,总算到了正堂。

堂内烛火通明,空气中却浮荡着一股廉价的脂粉香气,混杂着雨天特有的潮意,形成一种又闷又浊的气息。

粗略一看,屋里已经坐了二十多个女子,年龄不一,衣着各异,神情迥然。

大多数神情热切,带着一种找到归属的期盼,但也有几个女娘,面色透着一种过分的苍白,眼神略显空洞,安静地坐在角落,对周遭的热闹似乎反应迟钝。她们的手规整地放在膝上,指节却显得有些不自然的蜷缩着。

堂前摆着一张案机,案机上有一个香炉,香炉里插着三柱线香,青烟袅袅,衬得上方的织女娘娘像仙气飘飘。织女梳高髻,着素雅宫装,手中持针,丝线垂落,绣不是丝帕而是市井百态。她面容端庄,眸中若有慈悲。

谢羲和与陶云倦被引到空蒲团前坐下。

谢羲和心下诧异:“奇怪,这画上的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不等她细想,大堂的门被关上了,侧门开了,一名覆着面纱、身着深色道服的女子缓步走出,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两人。

这可真是巧了!这二位不正是赵舒娘和她那弟媳陈阿彩吗?怎么之前在路口蹲守的时候也没见着她们过来?谢羲和暗自揣度道:“难道是在截人那段时间来的?还是这其中另有门道?”

进门后,赵舒娘和陈阿彩跪在了最前面的两个蒲团上,这好像一个信号似的,堂内的女子都安静下来,接连跪了下去。

谢羲和没动,陶云倦也没动。

陶云倦挑眉冷声道:“师父,她们何德何能,也配受你一拜?不如我替师父掀了这台子?”

谢羲和知道陶云倦心里傲气,这小子自己不愿跪他自己瞧不上的凡俗之物,这是在拿她作伐子呢!

谢羲和笑了笑,握住他的肩膀,一股巧劲轻送,陶云倦只觉膝下一软,便不受控地朝她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陶云倦猛地抬头,满脸惊愕,却见谢羲和自己也撩袍跪下,道:“你既心无敬意,跪一跪又何妨?要是自己先怄气,倒是给她捧上去了。”

陶云倦苦恼道:“可是师父,你也不能拜我呀,这可真是折煞我了。”

他们来得晚,被安排在靠后的角落里,这位置很是巧妙,朝织女跪拜时二人身形错开,若再偏差几分,隐约有几分对面相叩的意思。

谢羲和毫不在意:“怕什么,反正你我也算不上是正经师徒。”

陶云倦一怔。世人只道晋阳侯府的二公子天生聪颖,根骨奇佳,是万里挑一的修炼奇才,这才让谢元君破格收他为徒。但知道其中内情的,有谁不说一声“荒唐”?

在晋阳侯府双生子的百日宴上,陶云倦在满堂宾客手中都是笑呵呵的,偏生一到谢羲和手里就哭得震天响,谢羲和忙把他还给主家,却没想到陶云倦紧抓着她的衣袖不放,哭得更大声了。

众目睽睽之下,谢羲和自觉折了面子,硬着头皮说:“此子与我有仙缘。”一句戏言,竟成定数。等陶云倦到了外傅之年,便被家人打包送到谢羲和门前。

可谢羲和哪里是会好好带孩子的人?

她故意欺负他想惹他哭,但陶云倦也不是好惹的主,谢羲和一个不知年岁的大人与他一个孩子,闹得西陵山上的雪都不知道崩了几回。

除了三餐饮食,谢羲和也不怎么在生活上照顾他;君子六艺、修道练心她也从来不给他优待。刚上山的前两年,他几乎每日下习倒床就睡。

他知道,谢羲和就是想让他主动提出要回家,但她失算了,陶云倦对于和谢羲和斗智斗勇这件事上,一向是乐在其中的。

于是,等陶云倦再大一些,谢羲和更是想甩也甩不掉了。

在陶云倦心里,比起师父这个身份,谢羲和其实更像是他在晋阳侯府时求而未得的玩伴。她像能抱满怀的山巅明月,也如剑上寒光。她是传道授业的长辈,是尘世同行的知己,更是最最默契、最最好的玩伴。

陶云倦心思微动,跪在蒲团上悄悄凑近半步,自己都未来得及深思的调侃道:“师父,你说我们这像不像是夫妻对拜?”

说罢,他猛地顿住。“夫妻对拜”四个字在舌尖滚了一圈,他被自己这荒唐话惊得心头一跳,耳根瞬间烧了起来。

谢羲和正想着那织女画像,随口道:“像,实在是太像了。这织女娘娘像,怎么越看越像卫锁灵呢?”

陶云倦听到前半句提起的心,在听见后半句时,毫不意外地落了下去:“……”

谢羲和瞥了他一眼,忽觉不对:“没大没小,这般浑话也敢说,讨打不成?什么夫妻对拜,义结金兰还差不多。”

陶云倦被噎了一下,飞快地转移话题:“师父,这卫锁灵可是你常提的那一位‘万分’有钱的朋友?”

谢羲和道:“除了‘天下第一楼’的主人,还能是谁?”

卫锁灵亦是此次钟离昧座上客之一。她常年坐镇绛州不夜城,所经营的“天下第一楼”绝非虚称,而是名副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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