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厘握着萧淳略显粗糙的大手,平日里温暖干燥的掌心此刻有些发凉,不知道是全麻后的原因还是手术室的温度太低,半天都没缓过来,骨节上的几处擦伤倒是已经结了痂也被消过毒了。高一厘盯着那些伤痕,能想象得到它们是怎么来的。过了半晌高一厘缓慢地眨了下眼,按照刚刚医生在办公室里说的情况一一对照起萧淳身上每一个被纱布包裹住的伤处。
最后高一厘把视线落到萧淳那被抬起的腿上。
手术非常成功,但骨折需要一个很长的恢复周期。萧淳的个子太高,腿也长,这样被吊着的状态便显得分外笨拙。
高一厘在病床边坐了很久,手心上的红印却一直没有消散,她一动不动地静静看着萧淳的脸,没人能猜出高一厘在这段时间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个状态下的萧淳完全没有了平日里一丁点儿帅气的样子。
他不好看了。
高一厘在房间里坐着直到护工过来敲响了病房的门,在听到里面传来一道冷淡的女声让他稍等之后,护工便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口。
高一厘站起身,抚了抚萧淳冰冷的被角。萧淳睡得很沉,以往没有一刻安宁的家伙此刻消停得跟换个人一般。高一厘俯低身子在萧淳的额头处贴了贴,转而起身走向了门口。
关门声响起的瞬间,萧淳缓缓睁开了眼睛。他艰难地抬起自己的右手,试图摸一下额头,那里好像还残留着高一厘的温度和气息,但这个动作眼下难度系数太高,萧淳试了两次便放弃了。干燥的嘴唇微微弯起,萧淳又慢慢地闭上了眼。
护工站在门口不自觉挺直了背脊,下意识地贴着墙根站直。他以前没有遇到过像高一厘这样的病人家属,第一眼就有种自己被对方看穿的错觉。高一厘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全方位审查了他的专业素养,接着就是一项又一项的要求,就在护工考虑要不要干脆推了这件差事的时候,高一厘说出了会给他的薪资。
“按照我的要求做到位,这就你最终可以拿到酬劳。”
护工听着那比平时多了几倍的薪水,傻愣愣地点了点头,并顺从地加上了对方的微信。
高一厘示意护工赶紧进病房,自己没有任何迟疑地转身走了。
护工没反应过来似的僵硬推门进去,喃喃地自言自语,“女霸总啊这…”
病床上闭着眼仅剩一丝神智的萧淳捕捉到护工的嘀咕,嘴角再次得意地翘了起来。
一道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门口的保安视线被吸引了过去。
他在这里工作了十来年,早就经验丰富到可谓是什么大阵仗都见识过了,保安提了提自己的腰带,准备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可老远一瞅见从驾驶座上下来的人,保安的脚步就顿住了。
毕竟之前也没人培训过老板娘一脸肃杀地过来这事儿该怎么处理,但肯定不能拦着不让进门,所以保安最后只能假装自己不存在,扔给前台去面对这个烫手的山芋。
前阵子侯喻在雨中被一个年轻姑娘苦苦哀求的场景,他还没忘呢,眼下这可是正宫。
前台低着头正偷偷跟刚交的男朋友聊微信,感觉到有人靠近,正想摆出职业的假笑,对上来人没什么表情的脸,笑容登时凝固在脸上。
“侯喻在哪里。”
凝固的笑冷硬到要碎裂,快维持不下去了。整个公司上下这么多人,有几个敢这么直呼侯喻的名字,前台颤着嗓子说:“不…不清楚呢,需要我帮您去个电话问一下吗?”
“李航来了没有?”
小姑娘一愣又一愣,怎么都是她得罪不起的人啊,“已经过来了。”
高一厘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径直走向电梯。
一楼大厅里的所有人噤若寒蝉,整个大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高一厘扫了眼不断变换的电梯楼层,指尖仍旧抵在自己的手心。
电梯门打开,李航听到声音不耐烦地抬起头,这两天侯喻的心情不好,今天尤甚,他早就打过招呼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要上来,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
结果看到来人是高一厘时,李航愣在了座位上。
“他在不在里面?”
“侯总他…”
高一厘没等李航把话说完,看了眼对方的表情便知道了答案,不再理会任何人,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推开了侯喻办公室的大门。
侯喻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偌大的办公室里能明显闻出烟味,早上刚被清理过的烟灰缸又塞满了烟头。侯喻对于来人门都不敲的行为没什么反应,早就料到了一般,身子向后一倾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腿上,直直对上高一厘的视线。
高一厘走到侯喻的办公桌前,冷冷地盯着他的脸,“我还有必要跟你确认么。”
侯喻面不改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如详细讲讲,我再判断需要还是不需要。”
“你就确定自己事情做得干干净净?”
侯喻自嘲一笑,竟显得有些无赖,“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能亲自跑这么一趟,但如果到了今天,我想做什么还能被一抓一大把马脚,这么多年岂不是白混了。”
高一厘清楚侯喻是在陈述事实,所以她才会出现在这里而不是通过更正规的手段去解决这件事,路上她已经跟阮乐菲通过了电话,但没有证据不代表这件事能就这么算了。
“侯喻,你有什么立场这么做。”
“我有什么立场…”侯喻低声重复了一遍高一厘的话,仅存的耐性也被彻底消磨光了,干脆摊牌,“眼下与其说这个,我们不如聊聊怎么解决问题。”
侯喻站起身,带起一阵浓重呛人的烟味,可西裤依旧平整没有一丝褶皱。成熟男人的狼狈除了嗅觉上的感知,至少从外观上察觉不出一丝端倪,内心再焦灼愤怒,也能看似平静地倒了一杯温水放到高一厘面前,跟以前在家里的习惯一样,又挪了下椅子示意高一厘先坐下。
高一厘不为所动。
过去那些年每当夜里口喝的时候,侯喻下床递到她唇边的水永远都是适口温热的,可如今,这些早就变成了过去,物是人非。
侯喻没有回到办公桌后,而是选择站在高一厘的身侧,他没有忘记两个人曾经并肩而立的感觉,刚想开口说话,高一厘微微转身,一巴掌狠狠甩在了侯喻的脸上。
干净利落。
高一厘的手心火辣辣地疼,眼神却冰冷刺骨。
“你不择手段可以,但是别把这些明目张胆地放到阳光下好像自己多么磊落去跟我换一个谈判的借口。我跟你分开,是因为你婚内出轨,五年时间,婚姻的基础是感情,你亲手敲碎舍弃的东西凭什么要求一切重来。侯喻,你想没想过高昀璠有一天也会长大,早晚会知道这件事情,到那个时候,你完美的父亲形象还能剩下多少?既要又要,贪得无厌,既然崇尚这样的生活就去找一个不在意这些的人继续捆在身边。我们是平等的婚姻关系,一切结束我也有自己的新生活要过,你用这种不入流的方式,除了凸显自己的毫无底线什么都得不到。”
侯喻的脸上指痕清晰泛红,他用舌尖顶了顶尝到了一丝腥气。跟高一厘认识这么多年,他没见过她这样愤怒的样子,而这愤怒,通通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
他根本听不清高一厘在说些什么,本就在崩溃边缘徘徊的理智最后一根弦也接近断裂,心脏绞着生疼,疼到眼睛赤红。
侯喻转过脸,微微抬起头,“我说过我会改!我能改!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你怎么能跟别人在一起,还是那样一个男人!他有什么?一家不起眼的酒吧?你跟他说话他听得懂吗?除了比你年轻几岁还有那张脸,他有什么值得你多看他一眼?”侯喻的音量越来越高,什么教养,什么仪态,在这一刻,不,在昨夜见到高一厘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那一刻全都顾不上了。
以前,高一厘在任何情况下都会第一时间选择他,侯喻没有感受过高一厘把视线放到别的男人身上。时间久了,这份偏爱便会变成理所应当,而他的偏爱侯喻也清楚地知道一直都是放在高一厘这里的,没有人会在他这越过她去。
这是一种天然就该永久存在的属于他们之间的默契,可是高一厘却忘了。
“你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那样一个男人放纵自己,是为了羞辱报复我吗?!”侯喻怒吼出声,全然不见平日里的游刃有余。
“因为我喜欢他。”
高一厘也没见过侯喻这么愤怒失去理智的样子,但她的心里却没有一丝波动。高一厘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自己跟侯喻之间的距离,只觉得可笑。离婚时都没有大动干戈的两个人,这样的争吵和不被对方所知道的一面揭开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了。
“因为我喜欢他,从第一眼就喜欢,不是因为他好或者跟我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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