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以瀹祭祭祀先王。
由庖人献上风干的野鸡与鱼肉,烹煮好的新麦配以猪肉、以及新鲜捕获的麋鹿。
命妇和女史、女祝送来新结的丝茧,盛放在小巧的篾箩筐内,在阳光下莹白发亮。
因是入夏的首场祭祀,由太祝亲自主持,白岄主祭,太卜于一旁调度各项事宜。
一切进行得顺利,太祝松了口气,丰镐的局势好容易稳定了一些,祭祀上可万万不能再出什么差错。
巫祝快步走来,凑到太祝身旁,“太祝,周公来了。”
太祝闻言拧起眉,惊疑不定,“这……又出什么事了吗?还有谁同来吗?召公、毕公,还是内史、太史?快让巫箴和太卜别整理那些祭器了……”
巫祝也知这些日子众人忧心忡忡,如同惊弓之鸟,忙宽慰道:“都没有,只是带了几个随从,想必没什么大事。”
太祝这才松了口气,转身上前相迎,“周公怎么来了?”
“议事结束了,想着入夏后你们要祭祀先王,过来看看。”周公旦向宗庙前走去,祭祀刚结束,太卜和白岄正指挥巫祝们撤去礼器和几筵。
太祝暗暗将心咽回去,“只是这样而已?巫箴在那边。”
“新麦既已献过神明,送到王上那里去吧。”白岄拿起一个蚕茧,向着阳光中照了照,重重细丝在强光下几近透明,映出里面一团好眠的春蚕,“妇官方才说,第一批的蚕茧似乎要留作……”
“巫箴。”
白岄回过头,“瀹祭已经结束了,早知周公要来,我们可以等你的。”
祭祀确实已结束了。
还未撤去的几筵上,蒸过的新麦盛放于金灿灿的豆器之中,配合着调味得当的猪肉和鹿肉。
新结的蚕茧放置在一旁,在阳光的照射下,洁白的丝茧泛着夺目的光彩。
“先王应当也会看到吧?那场蜡祭之后的春天,万物有序,农桑初成,没有辜负他的期盼。”周公旦向前走了几步,停在神主之前,打湿的菁茅正向下沥着香气浓郁的鬯酒,一滴一滴地落在地面上,渗入泥土之下。
巫祝们说,鬯酒的香气可以接引先王返回人间,得享馈食。
他现在……竟希望他们说的是真的。
“已命人为王上送去,新麦还剩下许多,周公要尝尝吗?”白岄捧起豆器,劝慰道,“在祭祀后分食祭品,可以得到神明和先王赐予的好运。”
“不必说这些安慰我。”周公旦推开了她捧在手中的豆器,“无甚胃口,命巫祝们分给百官吧。”
他们艰难地越过了残冬,如今春事已毕,一切顺利,赐下宗庙前所奉新麦,想必也能安抚百官。
白岄将豆器交给巫祝,轻声问道:“议事并不顺利吗?怎么神情这样凝重?”
“宗亲暂时平息了,毕竟中原动乱,我们自己若先乱了阵脚,也并没有什么好处。但方才随侯的信使前来,告知荆楚各部族也有异动。”
商邑的事尚未理出头绪,偏偏荆南各部也要凑热闹,真是令人忧虑重重。
白岄道:“荆楚各族始终各自为政,一盘散沙,过去在商王那里从未讨到过什么好处,反被打得越来越向南迁徙,偏偏此时又掺和进来,真让人不快。楚君也在其中吗?”
如今中原动乱,不少与商人蓄有旧仇的部族见周人势衰,恐怕都要伺机而动,加入这场混战。
周人曾经扶持鬻子,便是想借他之手,令荆南各部都听信楚人的号令,如同过去商王扶持周人来控制西土一般。
只是鬻子早卒,丽季自幼长于殷都,于荆楚的事务全然不知,此事也就搁置了。
鬻子离开荆楚后,族中事务由他的长子主持,那位楚君曾赶到洛邑参与会盟,但所带队伍良莠不齐,最终没有渡过河水参加牧邑的会战,而是带着族人们提前返回了。
周公旦摇头,“内史派人去探问消息了,现在还不知详情。”
白岄低眉,“难怪内史没有跟来……王上说过,那位楚君与鬻子政见不合。”
鬻子希望与商王修好,倾慕中原的祭祀、文字和礼仪,带着幼子亲自前往殷都,在那里羁留十余年。
可留在楚地的长子只认可武力,并不看好父亲那种充斥着仁义、道德的说法。
沉默了片刻,周公旦问道:“殷都那边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白岄难得犹疑了一下,“有是有,不知周公想不想听……”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巫箴。”
白岄侧过脸,正色道:“昨日我收到了来自巫医和小疾医的传信,说卫君他们已到达商邑,并且殷君亲自将他们迎入了王城。”
听起来并不是很妙,如果再与她之前所说的,贞人涅相告的那些隐秘互为印证,总觉得能得出什么惊人的结论。
“……之后呢?”
“还没有新的消息,不知卫君他们是去与殷君谈判,还是另有打算。小疾医看到他们和和气气、有说有笑地进了王城,至少不是兵败被俘。”
“先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太多人,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她曾在殷都说过,三监并不可信,当时闹得很不愉快。
可现在呢?早已离心的宗亲,迢迢阻隔的消息,都让人不能不产生怀疑。
白岄压低声,“是由我亲自接收、启封的,还没有旁人知道。事关重大,周公若是不问起的话,我本也不想说的,可不要怪我在此挑拨离间。毕竟这消息由小疾医传至巫医,再借由信使传递,或许也不甚可靠,需要等待之后的印证,才好下定论。”
但事到如今,兵乱阻隔,中原各地一团乱麻,各诸侯、方国蜂起混战,除了这些不太可靠的消息,他们暂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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