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堪堪过了一日,冬日的天总是黑得早,夜色朦胧,一切都像是被埋上一层薄纱,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沈荜一直被困在长宁宫,对外面的事一概不知,满屋的温暖,布散在这一方宁静的天地。
正是因为宫里的主人喜静,宫人不紧不慢将膳食布好后,悄然退下,一点打搅都没有。
不觉间,一位小太监借着托盘挡住视线,将一张纸条压在一个瓷碗下扣住。
沈荜歪在床间,放下手中的书下床,走进外殿,看着满满珍馐,明明毫无胃口,还要日复一日将这些索然无味的食物塞进嘴里,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早已经丧失味觉。
银翠扶她坐下,将银箸递在她手中。
沈荜懒懒接过,准备端起碗,指尖无意间刮蹭到什么,她狐疑间低眼,一张折合的纸条正躺在桌上,印着碗底的印子。
银翠目光不解:“这是什么?”
她抓起递给沈荜。
沈荜一样觉得莫名其妙,同时警惕地打开一看,上方墨迹已干,字迹工整,写着几个大字——
越支二皇子潜入上都多日,一直隐迹于宁府。
银翠观沈荜默默不语,面上凝重,也不敢出声打扰。
沈荜弯弯眉头一皱,难以名状看到这几个字的心情,从字迹上看,并不能看出是何人所写,但既然能送到她眼前,倒又些本事,能把手伸进皇宫。
那么,写信之人意欲何为?
信上所书,又有几分真假?
据她所知,越支二皇子歌舒凰乃其父歌舒瓘倾尽心血培养的越支接班人,将来是要继承皇位大统的,他为什么会来齐悦?
留在宁府似乎也说得通,毕竟从血缘上来讲,他与宁弈乃舅甥,可最重要的是,他来齐悦有何目的,到底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还是深不可测的敌人?
歌舒凰,宁弈。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沈荜心中隐隐不安,是那种事情很久脱离她的掌控的不安感,这么多日,她几乎与外界断了联系,再结合宁弈将她关起来一事,若是......
若是,歌舒凰和宁弈联起手来想要对齐悦不利,那么一切就全完了......
不怪她控制不住思绪,把一切往最坏处想,若是真如此,宁弈这样做,是为什么呢?
届时,难道真要他们二人拼个鱼死网破?
沈荜尽力不让自己被这张突如其来的纸条打乱阵脚,看着摆在面前的珍馐失了颜色,本来就没有什么食欲。
沈荜反复想来想去,忽笑了出来,不是笑别人,而是笑自己,她觉得曾经的自己实在是太可笑,当初自己怎么会那么有勇气,义无反顾地信任宁弈。
她还一直把他当三年前,那个陪她长大的人信任着。
正踌躇着接下来该如何挽救局面,外面传来一阵吵闹。
“姐姐!姐姐不好了!”
沈玉芜在殿外挥袖甩开拦住她的士兵:“本郡主都不知来过多少次了!你们还敢拦我?”
侍卫不敢言语,实在是因为刚刚接到宁大人命令,需让北府军戒备长宁宫,不许放任何人进去。
“让她进来。”沈荜一语道。
门口那两位是不久前沈昭换来的,想当初,原来被换的那两名北府军,正是因为冲撞公主,既然有前车之鉴,他们也不敢过多冒犯,故放沈玉芜进去了。
沈玉芜着急忙慌,大摇大摆地提起裙边跑了进来,面对沈荜火急火燎,劈里啪啦说了一长串:“姐姐!不好了,出乱子了!我说了你可别急,我也是听宫人们说的,这才来找你!”
沈玉芜铺垫许多,语焉不详,没说到正题上,沈荜越听越皱眉:“玉芜,慢慢说,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急成这样?”
沈玉芜道:“王、王将军,他失踪了!”
沈荜指尖抓起桌角起身,不敢相信道:“什么?”
“原本是我宫里的小太监聚在一起说这事,被我无意间听了去,他们说......他们说,王将军在西北被厥然人埋伏,中箭坠崖,不知生死,如今西北已经乱了套,他们还说……还说,厥然就要打进来了!”
沈玉芜将一切原委说给沈荜听,在她眼里,这已经是天大的事,她年纪轻,沉不住气,胆子也小,整个皇宫中最信赖、亲近的就是沈荜,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才跑来和沈荜讲。
“你说的可是真的?”沈荜问。
“谁拿这种事故意捉弄人,哪会有假啊,姐姐!宫里面都传遍了,还有些宫人甚至已经开始收拾逃亡的包袱,一旦厥然打进来,他们就准备趁乱逃走。”
沈荜一时之间接收到的消息太多太杂,还未等她搞清楚宁弈和歌舒凰的搅在一起的原因,如今王远之又在西北没了影,简直是乱上加乱。
她拖着一身疲惫,尽量平静下来捋清这些事件的来龙去脉。
按理说,芝姐儿驻守西北二十多年,绝不是那种好大喜功,不顾军情的蛮干之徒,怎么会马失前蹄,被厥然人设计……
这一切,为何如此水到渠成,她刚看到那张字条,沈玉芜就来告诉她王远之失踪的消息。
就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圈套,所有人都被设计进去,也自然而然地上套……
那么,究竟是从哪里开始,连她不知不觉间落进了这个圈套。
沈荜开始回想,从头开始想,自己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走错了......
她忽间抓起曾经就在脑海中埋了很久的念头。
一切回到四方朝贺那几日,越支进献一只圣兽,结果被厥然使者联合李稻儿投毒,致使灵兽发狂,差点酿成大患;可是,李稻儿为什么这么容易就听从厥然的指使,联想到李稻儿背后的青天教,再一想,青天教正是宁策吾的人。
沈荜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想捕捉却又不敢捕捉。
可一切在指引她、告诉她,那个方向最有可能的。
那就是……宁策吾是厥然在齐悦的内奸!
沈荜四肢发麻,她撑着桌边坐下,又想起,当初和布日古德对话时,他虽然未将真相挑明,但结合后面发生的一切,沈荜不难推测,厥然投毒的原因正是因为知道甄夫人就是越支公主,担心以后越支和齐悦联手对他们不利,所以先下手为强,想扰乱越支与齐悦的邦交关系,以及,假借越支之手,戕害齐悦皇族,只是这一切被及时阻止,他们失手罢了。
再说,甄莲曾与宁策吾是夫妻,宁策吾极有可能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他若是知道,那厥然核心领头人物想知道也不难。
还记得那日,沈荜叫来布日古德问:“......越支与厥然遥隔千里,究竟有什么值得厥然忌惮的?”
他回答:“也许,马上就会知道了。”
难怪沈荜当初问布日古德时,他会左右掩饰,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当时沈荜不懂布日古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直到过后,歌舒涵认出甄莲乃越支大公主,一切就已真相大白,沈荜原本只想到布日古德应该是知道甄莲的身份,毕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永不见天日的秘密,但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却没有细究。
原来是通过宁策吾这一环节得知的吗?
又想到,宁弈被铁离刺伤后,甄莲一见他那副模样,既痛心骨肉受害,且情绪失控疯癫道:“他就是个叛贼!他是叛贼!他要杀了我们所有人!”
这个“他”,当然是说的宁策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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