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落满人间。
阴云蔽空,粉英琼屑乱舞,万里山河被风雪覆盖,仿佛从未存于世上。
尧宁孤身一人,缓缓行在雪地里。
她神识覆盖九洲仙魔两道,甚至能感受到每个人的呼吸。
大雪之下,有什么在悄悄改变,尧宁“看到”那些人,慢慢变得非人。
非人,近魔,有人头生犄角,有人脊椎骨生出蛇尾,有人抬眼,目中瞳孔猩红阴冷。
而在魔界,天魔伏地哀求忏悔:“尊上,我受到正道的诱惑,求您降下恩泽,不要让我沦为虚弱的凡人。”
而他一身魔息渐淡,眼中杀欲消退,浓重血气风流云散,露出一张白净柔和的脸。
无数惊叫声刺破苍穹,尧宁眉头一皱。
“砰。”
“砰砰。”
那些震惊的脸庞霎时炸成一团血雾。
尧宁感到一瞬快意。
血雾便接连炸开。
九洲上下,似是一息之间层林尽染,灼灼桃花一瞬怒放。
绯红血雾晕染散开,涂抹广袤大地。
尸山血海,血流漂橹,哀鸣遍野,尧宁行走其间,衣襟仍旧洁净。
世上人皆死尽,无边的寂静中,尧宁不知已过去多久,也许只是一瞬,抑或是千万年岁月。
她走上悬清宗山门前的长阶,行过高耸如云的广场大道。
尸体横七竖八,渐渐被落雪掩埋。
她听到“笃笃”的钝响。
是个佝偻的老人,杵着拐杖,眼里一股不服输的狠劲。
老太婆径自走过尧宁,从雪地里揪起个小孩,恐吓道:“小鬼,别哭了!你想害死我吗?!”
尧宁这才听到低低的抽泣,目光从老人肩头错开,对上一双脏兮兮的小脸,小孩穿着麻衣,手脚皴裂,脸蛋冻得通红。
她有双与尧宁一模一样的丹凤眼。
老太婆在小孩背上狠狠拍了两下,发泄一般,打得小孩一个踉跄,止了哭,惊恐看向老人。
老太婆惊惶地四下环顾,咬紧了牙,一把拽住小孩胳膊:“藏起来,咱俩得藏起来!不能让她看到。”
她四下觑看,眼神一亮:“那里有个大屋子,我以前就是藏在大屋子里,躲过了好大一场灾难!别哭!跟我走!”
尧宁淡漠地看着一老一小艰难向太始殿方向跋涉,五指缓缓收紧。
老人与小孩猛然停在原地,身体痉挛颤抖,脸色紫涨,全身血液呼啸着往外撞击,似是下一刻就要炸成两朵血花。
老人死死抓着小孩的手:“别怕!小鬼!”
尧宁漠然看着这一切,五指聚拢——
虚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模糊呓语,似是呼唤:“阿宁?”
*
月光穿过庭中假山松树,筛下一地斑驳碎影,夜风轻寒,叶上凝结的露水滑落,映出已然凋零的樱花树。
沈牵靠在尧宁房外的廊柱上,眉眼沉在暗影里,目光茫然追逐一点飘零的花瓣,珍而重之地伸手接住。
突然他剑眉微拧,看向尧宁房间。
有紊乱的灵力荡出,他耳朵动了动,听到了枕被摩擦的声响。
花瓣随风飞离掌心,沈牵犹豫片刻,抬步来到了房门前。
“吱呀”一声,门扇轻轻推开。
沈牵步入一室昏暗里。
他听到尧宁的气息,一时平稳,一时又急促非常。
沈牵走到床前,挽起轻纱床帐,朦胧月光透窗而入,照见尧宁恬淡的睡颜。
沈牵松了口气,坐在床侧,静静望着床上女子。
她额上缓缓冒出点汗,沈牵见了,便拿帕子小心拭干。
突然,尧宁眉心一簇,似是梦到了什么痛苦之事。
“不要……不行……”
模糊的梦呓溢出,沈牵动作一顿,担忧道:“阿宁?”
*
“阿宁?”
那声音似是自旷古而来,模糊中夹杂熟悉感,尧宁动作一顿。
桎梏瞬间解除,老人狠狠喘了两口气,捞起虚软的小孩:“走,小鬼!”
眨眼间两人踏过一地尸体和鲜血,留下长长两串脚印,消失在风雪里。
尧宁眼中淡漠,懒得去寻,继续往前行去。
太始殿空旷无人,风雪灌入,吹得垂帘乱舞。尧宁缓缓走过薄薄积雪,一直走到尽头的主座之上。
她转身坐下,便听到一声冰泉一般清越的声音。
“那是宗主的座椅,小师妹,你犯上越界了。”
尧宁抬头,只见主座之侧,沈牵白衣胜雪,眉眼淡漠。
“沈哥哥,他们都死了,世上只剩你我二人。”尧宁欣赏了半刻他欺霜赛雪,唇红齿白的美色,勾起嘴角道,“你还不愿看我吗?”
沈牵目光落在尧宁身上,却与看一棵树,一株花无异,没有任何波澜。
尧宁眯了眯眼,怒道:“跪下。”
沈牵仍旧古井无波,甚至懒得看她一眼。
尧宁看了他背影半晌,又望向那尸骨堆积的来时之路,嘴角勾起微小弧度,目中闪烁玩味,婉声道:“沈哥哥,把衣服脱了,跪在我脚下。”
沈牵看向她,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眸光明澈若秋水,缓缓吐出两个字:“什么?”
尧宁死死盯着他双目,突然,白色裙摆染上艳红,那红色如有生命一般往上飞速蔓延,刹那间她整个人气质陡变。
红衣艳烈,眼尾绮丽上挑,末端缀着桃花花钿,殷红一点,如鲜血点就。
她睥睨地仰起下颌,一股浓郁的邪气自身上散出。
檀口轻启,如诱人沉沦的女妖:“把衣服脱了,跪在我脚下。”
沈牵如受诱惑般一步步走到她身前,明澈眼眸一瞬不瞬地凝望她,半晌他倾身,与她距离陡然拉近,近到她能看到他如蝴蝶震颤的眼睫。
“小师妹。”沈牵丰润红唇勾起一点弧度,引得尧宁目光流连其上,“生平从未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亦从未有人敢对我说这样的话。你是第一个。”
他直起身,肃然道:“我会穿好衣服,看你在宗主座前下跪,忏悔今日的不恭和僭越。”
*
“把衣服脱了,跪在我脚下。”
尧宁平静片刻后,冷不丁说出这句梦话。
沈牵手一顿,不可置信看向她的脸。
女子脸色红润,额头有一点汗光,远山眉似蹙非蹙,明显尚在梦中。
方才那清晰的一句,像是沈牵连日疲惫伤心下的幻觉。
他怔怔收回手,不自然别开目光。
室内未点灯,只靠一点朦胧月色照明,轻纱无风自动,渐渐狂乱起来。
紊乱灵力猛增,榻上尧宁咬住了牙,似是在梦中对抗什么可怕的东西,“刺啦”一声,仿佛应着那句梦呓,尧宁寝衣与床帐猛地裂开,沈牵运转灵力对抗那股撕裂的力量,却见被子破碎,棉絮跑了满床,露出尧宁破碎衣衫下的身体。
沈牵猛然站起转身,衣摆荡出一圈涟漪,绯红爬上耳根,他平缓了半刻心跳,这才沉着脸,走到衣柜前。
他取出寝衣和被子,闭目将人严严实实裹住,再塞进锦背里。
这才缓缓睁开双眼,又为她掖好被角。
动作温柔又耐心,忍不住露出了点嘲讽的笑意。
“明明是我的妻子,我却怕看了惹你生气。”
他描摹女子睡颜,见她仍是不安稳,脸色严肃起来。
“阿宁,醒醒。”他摇晃尧宁的肩膀,“快醒醒。”
*
“快醒醒。”
熟悉的呓语自虚空响起,这次清晰而响亮,仿佛近在耳侧。
眼前世界剧烈摇晃,太始殿柱石摧折,屋梁坠落,激起沉沉飞灰。
沈牵仍白衣立于一边,丰神俊朗,如青荷轩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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