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十烟的晚膳，是拾不杀送过来的。
“我离开后，李父和李母怎么处理？”这是柳十烟眼下最关心的事情。一见到拾不杀，就追问个不停。
拾不杀把食盒放到饭桌上，打开盖子，“先吃饭，我们边吃边说。”饭菜的香味四处飘散，勾得柳十烟口水直流。
考虑到柳十烟骨折，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拾不杀带来的饭菜全是清淡的。这对于爱吃酸辣的柳十烟来说，无异于上刑。
面对柳十烟的抱怨，拾不杀耐心劝说。“辣椒和花椒，会导致骨折的地方又肿又胀，加重疼痛感，严重的话，还会影响伤口愈合。你是神医，比我们懂，这些利害关系，你心里应该更清楚。”
柳十烟趴在饭桌上，噘着嘴，很不开心。“利害关系我都知道，但这并不影响我难受啊。我还是个十六岁的孩子，不要这么为难我。”
拾不杀叹气，从食盒的底盘抠出一个小夹层，里面装着一小碟辣椒油。“我这是悄咪咪带过来的，你可别说漏嘴。如果让老大知道，我会被老大打死。”
柳十烟看见辣椒油，两眼放光，耷拉的脸，一下子绽放，笑得比花还要甜。“放心，你家老大打死你之后，我会帮你收尸哒。”
饭吃爽的同时，故事也听爽了。
李父身体不行，打到二十板子的时候就两眼一黑昏过去。李母以此为借口，要求取消剩下的四十板子。
“老大嘴上答应，实际上在记账本里，把欠的都给李父记着，还派人守着李父，只要李父一清醒，就继续打。”
原本，拾不杀是打算，把饭送到后回大理寺，估摸着柳十烟吃完，再回来取碗筷。
柳十烟一听太麻烦，就拉着拾不杀一起吃。“反正我也吃不完，你跑一趟又一趟的，没必要，还浪费时间。正好我们边吃边聊，你继续和我说说李母。”
“李母对你动手，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事实，她抵赖不掉。被判故意杀人，终身监禁。”
柳十烟喜欢吃虾，但又爱干净，剥一个，洗一下手，再剥一个，再洗一下手。拾不杀看不下去，把装虾的盘子端到面前，剥虾。
柳十烟从来不会在别人释放善意的时候，阻止别人，心安理得接受拾不杀的帮忙。
吃饱喝足，拾不杀带着碗筷离开，柳十烟洗漱一下入睡。
今晚她腿受伤，应该不会再找她验尸。不找她验尸的话，应该也不会再死人吧。
“不要！”
哪怕换一个住宿环境，柳十烟还是从噩梦中惊醒。
被子上有柳条的影子，随风左右摇摆。柳十烟心血来潮，伸手去抓柳条的影子。影子不给她抓，和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柳姑娘，第三个死者出现了，在相同的地点。”
拾不杀急匆匆跑来，跟着一起来的，还有柳十烟昨日白天坐过的轿子。
“找赵文没？”
虽然觉得不会这么巧，但万一呢。
“老大已经派人过去，这个时辰估计快到贫民巷。”
抬轿子的四个大汉，应该是专门训练过，哪怕抬着一个她和一个轿子，跑得都比马快。看来，昨日抬她的时候，这四位有所收敛。
到底是腿脚好，柳十烟还没到河边，就远远看到叶斩风在和赵文说话。也不知道叶斩风问了什么，赵文一直在摇头，头都快摇成拨浪鼓。
柳十烟歪着身子，趴在轿子的扶手上，和拾不杀聊天，“难道说这次的死者，赵文不认识？”
拾不杀担心柳十烟掉下来，让她坐好，回应道：“不知道。”
说话间隙，轿子到了叶斩风跟前。柳十烟没有下轿，坐着向叶斩风询问情况。
正如她刚才猜测的那样，赵文不认识这次的死者，“但是，草民总觉得这位姑娘有些面熟，只不过实在回忆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结合赵蝶和李盼弟的身份，柳十烟合理猜测第三位死者也是写话本的，“赵公子，她们这类人，是否有一个固定的聚会地点？我们去那里打听，也许能得到死者身份。”
赵文看一眼叶斩风，“两位真是心有灵犀，刚才寺卿大人已经问过我这个问题，而且已经派人过去问话。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柳十烟最烦话说一半的人。
“只不过那个地方，现在是衙门的人看管。大理寺和衙门关系不合，人尽皆知。这一趟怕是难有结果。”
要是没有前天那一遭，柳十烟也会像赵文这样去想。但是有了前天那一遭之后，她一点都不担心。
“老拾，扶我去验尸。”既然当仵作是为了赎罪，那她就要做好自己能做和该做的事情。
“等一下。”叶斩风摁住柳十烟的肩膀，把她起来一半的身体，压回到轿子上，“你坐着，本官来。”
这话说得奇怪，柳十烟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叶斩风，表示不理解。“你指挥本官，本官动手，反正你我二人都不是专业仵作，也没差别。”
有人帮忙，柳十烟没有拒绝的理由，“好啊。”
四个大汉把轿子抬到尸体旁边，放在一个视野好，且不影响叶斩风验尸的位置。
验尸之前，柳十烟有一个非常好奇的问题，想问问叶斩风，“同样的位置死了两个人，你们都没派个人在这里守株待兔吗？”
叶斩风抬眸瞥一眼柳十烟，“你的脑子都能想到的信息，本官怎么会想不到。”
“尸体是顺着水流漂下来的，本官现在需要你确定她是先死后抛尸，还是溺水身亡？如果是前者，本官需要知道准确的死亡时间和抛尸时间。如果是后者，只需要溺水时间。”
死者暴露在外面的皮肤布满伤痕，新旧都有，柳十烟没办法观察尸斑。想看死者衣服里的皮肤状态，但叶斩风是男子，不能让他动手。
“我需要一个女子来验尸，你看怎么解决一下。”
叶斩风听懂柳十烟的画外音，虽然理解她的考虑，但觉得没必要，“多耽误一刻钟，找到凶手的机会就少一分。本官拎得清。”
“你拎得清是你的事，我这是尊重死者。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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