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洲倒酒的动作一顿，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错愕地转头看着雁鸣声：“鸣声，你、你刚才说什么？”
雁鸣声不急不缓地开口：“我说，如果再来一次，你也会做出和之前同样的选择。你还是会相信冉琪对今珏的诬陷，被冉琪牵着鼻子走。”
顾景洲嘴唇颤抖，想替自己辩解，最后却只颓丧地倒进沙发里，眼眶猩红嗓音沙哑地道：“你说的对，是我识人不慧没看穿冉琪虚伪恶毒的外表，让她有机会一次又一次地离间我和今珏之间的感情——”
“感情？”雁鸣声打断顾景洲，“什么感情？”
顾景洲被雁鸣声话语中真情实感的疑惑给噎了一下，但很快又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无法自拔：“鸣声，你不会懂的，我和今珏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而是十几年，几百几千个日日夜夜的相处积攒下来……”
说到最后，顾景洲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我到现在才看清自己的内心，我还是放不下今珏，我还是……还是喜欢今珏，可是我找不到她了，我找不到她了……”
雁鸣声突然笑出声。
顾景洲不解地看着他：“鸣声，你笑什么？”
雁鸣声收起笑：“我笑你的感情和喜欢太廉价。”
他再不复平日里在顾景洲面前装出的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眼神漠然，像是在看着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如果你和今珏真的从小一起长大，如果你和她之间真的有十几年的感情，如果，你真的喜欢她——”
“你怎么会在冉琪诬陷她的时候丝毫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连一丝一毫的信任都不愿意给她，冉琪说什么便是什么，今珏都将证据摆到你面前了，你也选择视而不见。你盲目的信任，无底线的纵容，才是冉琪敢一次又一次伤害今珏的底气。”
“不是的不是的！”顾景洲激动地站起来，“我只是，我只是太生今珏的气了，我气她五年前不告而别丢下我，而且、而且回国之后，她还做了那么多……”
“那么多让我误会的事情。”
顾景洲表情苦涩：“我也知道我前段时间就像是魔怔了一样，无论冉琪怎么污蔑今珏我都信。现在再倒回去看，我想我也许是太在乎今珏了，我太在乎她，所以放不下那五年的恨，我也想让她尝一尝那种痛苦的滋味，我……”
在顾景洲的辩解中，雁鸣声面无表情地喝完了杯中的酒，他放下酒杯，好整以暇地看向顾景洲。
“你真的在乎今珏吗？你真的喜欢今珏吗？你真的了解今珏吗？”
三个问题接连向顾景洲抛来，他挺直的脊背渐渐被压弯。
雁鸣声却不给他喘息的间隙：“如果你真的在乎今珏，在冉琪将那些脏水泼到她身上时，你第一时间想的应该是去求证那些事情到底是不是今珏做的，而不是劈头盖脸地指责她。”
“如果你真的喜欢今珏，在那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不说完全站在今珏的立场思考问题，也应该是中立的，而不是一昧地去听冉琪说了些什么。”
雁鸣声太阳穴青筋隐隐浮现，嘴唇苍白，在包间昏暗的环境中，乍一看像是来索命的冤魂。
他顿了顿，继续道：“如果你真的了解今珏，那么那些误会诬陷通通不会成立。因为你了解今珏之后你会发现，她根本就不是会做那些事情的人。”
“哥，我不敢说你对今珏有几分喜欢几分在乎，但是我敢说，你一定不了解今珏。”
顾景洲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仿佛要与身后的黑暗融为一体。
雁鸣声则是默默起身离开，他走到包间门口停下脚步：“不过这些也不全是你的错，毕竟……你也只是一个被剧情操控的可怜人罢了。”
后半句话雁鸣声说的很小声，沉浸在悲伤情绪里的顾景洲并没有听见。
包间门关上后，雁鸣声快步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他猛地冲进一间开着门的隔间里，弯腰吐出了一口猩红的血。
脑中还在尖锐地疼着，雁鸣声闭眼靠在门板上，缓缓滑坐在地，等这阵疼痛过去。
刚才在包间里他说的隐晦，并没有将剧情的事情在顾景洲面前直接捅破，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承受了比之前破坏剧情要剧烈许多的惩罚。
只可惜，现在的顾景洲深陷在被冉琪欺骗和找不见今珏的悲伤里，完全听不出他话语中的深意。
雁鸣声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没有什么意义，有剧情从中作梗，他那番话能打醒顾景洲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只不过有些话不吐不快，虽然脑袋疼，但是心里爽了。
等脑中的疼痛稍微有些缓解之后，雁鸣声便起身朝外走，走出酒吧，车子就停在门口，蒋助站在车旁，见他出来立刻迎了上来。
雁鸣声头还痛着，言简意赅地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蒋助：“关于冉琪的事，我们手里掌握的所有证据都已经发给媒体那边，明天一早就会全部发出来。”
“好。”雁鸣声上车关门。
冉琪经纪公司拼命想要瞒着的事情，他双手奉上给那些在警察局门口如鬣狗般虎视眈眈蹲着的媒体们。
冉琪或许还心存侥幸，想要将这件事情冷处理，等过个几年，大众将这件事情逐渐淡忘，她便再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面前，仍是以一个温柔清纯小白花的模样。
但这是不可能的，他偏偏就要让大众看清楚冉琪的真面目，这样的人留在娱乐圈才是个祸害。
至于警方那边，他准备好的那些资料也足够齐全，冉琪这一次绝无翻身的机会。
－
今珏晚上很早就上床睡觉了。
深夜，她半梦半醒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睁开眼就看见雁鸣声坐在她床边，一声不吭地盯着她看。
“雁……雁总？”今珏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做梦，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雁鸣声：“嗯。”
“……”
“雁总？”
雁鸣声：“嗯。”
不行，这样好像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在做梦，今珏想了想，决定揪自己的脸。
她刚把手伸出被子，头顶就落下来一声轻笑。
“你不是在做梦。”雁鸣声抬手轻轻捏了一下今珏的脸。
今珏被脸颊贴上来的微凉温度激得打了一个轻颤，不过下一秒雁鸣声便收回了手，他安静地坐在床头，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打算。
“你白天的时候为什么要躲着顾景洲？”他冷不丁开口问道。
今珏晕晕乎乎的大脑已经在刚才的沉默中逐渐变得清醒，她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答，雁鸣声见状又问道：“是因为剧情的要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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