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暮色将窗棂染成铁锈色,谢九棠扶着质子府的门框踱进来时,苍白的唇色被她咬的腥红。
阿絮正跪坐在紫檀案前插花,听见响动时指尖的海棠枝“咔嚓”折断,花露溅上他新换的素色窄袖。
“少主脸色怎的......”
话未说完,谢九棠突然踉跄着栽进他怀里,高束的马尾如瀑般笼上阿絮肩头。
她冰凉的手指攀上他肩胛,指尖精准地抚在旧伤处,关心的眸色中嵌着冰凉。
“那支袖箭的伤,可还疼?”
阿絮喉结重重一滚,耳尖漫上血色:“早就……不疼了,多谢小九关心。”
话音未落,谢九棠的唇忽然贴近他颈侧,温热气息拂过少年跳动的颈脉,“让我看看。”
“少主!”阿絮慌乱后仰,后脑勺撞上身后的书架。
架上花瓶晃动的刹那,谢九棠袖中寒光乍闪,一把短刃擦着少年的咽喉刺去。
阿絮双颊的绯红还未褪去,身体却比感受提前做出反应,只微微侧头,那把短刃便从他颈侧滑过,扎进了他身后的书册之中。
“好身手。”谢九棠旋身踩住他欲起的右膝,刃尖抵住他心口,“如此贴身的近攻都能躲开,那夜水贼的袖箭却躲不开,你是拿我谢骞当傻子吗?”
阿絮仰头望进她淬冰的眸子,忽然轻笑:“少主今日熏的檀香,是来自别处吧。”他屈指弹开刀锋,指节分明的五指缠住她的手腕,漾着春水般的眸子自上而下打量着她的身子,“衣袍是新的,发冠也是新的,看来在北燕,小九有了更相信的人。”
“不要叫我小九。”谢九棠眸色清厉。
书架上的书册纷纷落地,谢九棠挣开被他握着的右手时,阿絮已退至梅花案旁。
他指尖拈着半朵盛开的海棠,花瓣上还凝着今日的晨露,“少主怀疑我,直接问便是,又何必试我......”
少年委屈看她。
谢九棠冷笑着将匕首揣进袖中,直了身子望着对方,“那夜为何要屠船?你又为何能与千门互通消息?难道你真的是北燕派去南梁的细作,潜在我与兄长身旁七年之久?若真是这样,永定河一战,我南梁军的战败又与你有无干系?”
阿絮捏碎花瓣,花汁混着露水,顺着他白皙的指缝流下,染红了他无暇的素衣袖口,嘴角却噙着抹温柔至极的笑:“少主可知,那日赵莽抱着王家幼子的尸首哭嚎时,我袖中的针险些把掌心刺穿?”
谢九棠眸色蓦地一颤。
“屠船?我自然是要屠的,因为少主做了一件我非常不喜欢的事,你,放走了周生。”
少年抬眸,平静的看向她,“王家六口因你而死,赵莽因你失去了家人,你却为了钓出‘千门之权’,自作主张放走了周生,美名其曰要‘舍小逐大’,为王家正名,我不喜欢这种迂回的复仇方式。”少年将那株被揉烂的海棠插进花瓶,缓缓走至谢九棠的身侧,稍停了须臾,又绕至书架后,开始整理被她打落的书册。
平静的面色下,却有一股窒息的压迫感,将站在原地的谢九棠笼罩。
尤其是当他说出“周生”这个名字的时候,谢九棠压着胸口,大喘了一口气。
心底对赵莽的愧疚,洪然而出,将她浇的透不过气。
少年蹲在地上,将书册摞好,一本本重新放回书架,口中仿佛在话家常:“我查到那夜的漕船上有周家人,是端王安插在郑氏身边的线人,但我不知道他们的样子,所以干脆全杀了,如此,便能切断周家在端王党派中的价值,没了这些人,任他周文渊在户部多能耐,周家对于端王,也失去了被利用的意义,这才是报复周家最好的手段,而非像少主一般,迂回、窝囊。”
少年咬着最后四个字,继而道:“只有这样,周生才能丢掉一生的富贵,赵莽的杀亲之仇才有昭雪之日!”
最后一本书摆放整齐时,阿絮来到谢九棠面前,将她垂落的发丝挽至耳后,指尖温柔,仿佛还是那个替兄长梳发的少年。
只是最后时,缠绕着她发丝的指尖突然用了力,往谢九棠的耳后拉了一把,鬓角发根处被拽的生疼,惹得谢九棠“啊”的轻叫了一声。
少年的芳草气息喷薄在她的耳侧,“我替你给赵兄报仇,你不谢我,反而信了那人的话来质问我,怎么?以为我屠船是为挑起党争?以为我是那燕帝的一条狗?”他轻声低笑,凉意漫过谢九棠肩头,“小九就不怕阿絮伤心么?”
“那你与千门互通消息又是为何?”谢九棠心底动摇,凝着他的眸色却依然倔强。
只见阿絮突然向她身后探臂,素袖擦着谢九棠的侧颊滑过,惹得她不由朝反方向歪身躲开,却被少年的另一只手掐住了肩膀,生生掰了回来。
阿絮抓起了她身后架子上的花瓶,瓶身一倒,掉出了好些用白宣卷起的纸笺。
少年弯腰抓起,握住她的手腕,将纸笺塞入她掌中,“与千门之间的消息都在这儿了,自己看吧。”
说罢便坐回了梅花案旁,开始修剪花枝,举止间没有丝毫怒气,只是眉宇间添了一抹破碎。
谢九棠一张张展开。
「千门周统领钧鉴:
南疆雪蟾蜍三对已寻得,今夜子时埋于西郊老槐下。乞换赤血藤半两,少主蛊毒之症渐重。附郑氏漕船暗账三页,叩首再拜。——南梁罪奴阿絮」
「千门处药房管事亲启:
前日所捕燕郊乱党三人,已按吩咐剜舌。求赐冰片二钱、龙脑香五铢配安神散。少主夜惊梦魇,冷汗浸透三重褥。——南梁罪奴阿絮」
「千门暗狱典狱长台前:
乱葬岗掘出的乱党名册已誊抄,共七十九人。请拨天山雪莲露三滴,混入少主汤药。罪奴已试毒三日,呕血不止。
另,少主药浴时辰将至,万望垂怜。——南梁罪奴阿絮炭书」
……
谢九棠握着纸笺的指节痉挛般抽搐起来。
原来,他不惜自荐,为千门做事,不过是为求药抑制她体内蛊毒。
谢九棠忽然想起那夜阿絮冒雨归来,脸色苍白如雪,唇角腥红如啖肉饮血,说是摔进了猎户陷阱。如今按纸笺上的日期看来,那脸色分明是为她试药所伤。
第三张纸皱得厉害,像是被人反复揉搓又展平。
展开后满纸歪扭的北燕字迹中,混着她熟悉的南梁小楷。
竟是他兄长的字迹。
「小九畏寒,需在寅时添炭」
「忌口清单附后」
「若遇蛊毒发作,按此穴道顺序施针」
那些她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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