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后的平京仿佛披着一层素衣，掩盖了往日里的繁华与烟火，多了几分令人生畏的肃静和庄严。
“宣——颜主事觐见！”
巍峨肃穆的宫殿之上，一少女沿着宫阶稳步上行，冷冽的寒风吹过，扰乱了少女的发丝却未撼动少女镇定坚毅的眼神分毫。
“拜见圣上！”少女不卑不亢地依礼跪拜，姿态端庄，坚韧有力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殿内。
平炎帝起身，抬眼看向下面的少女，“颜主事快快请起。”
颜茶依言起身，清冷的眸子抬起，大殿之上威严冷峻的平炎帝撞进她的眼里，而转眸之间，竟发现她身旁还立有一人。
对上眼神的刹那，她感觉浑身一颤，竟然是他？
而她同样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相似的震惊与诧异。
“谢圣上。”颜茶压抑下内心的惊涛骇浪，平稳地移开目光。
平炎帝立于高高筑起的殿台之上，俯视着台下之人，话语和蔼关切，可面目与语气却无半点温度。“听闻颜主事自幼便是江南人，年关就即刻动身前往平京，这一路奔波甚是辛苦。”
颜茶有条不紊地接着话，“圣上说笑了，为燕国献力，共创书画鼎盛，是民女的荣幸，也是远在江南所有子民的荣幸。”
平炎帝不由得欣慰大笑，声音回荡在殿内，竟让少女感到一丝悚然。
“朕果然没有看错人，颜主事气度风骨如画格艺品一般稳重大气，为国为民，朕甚是心悦！”
颜茶微微躬身，以表承恩。
“有人替圣上和燕国分忧，下官也衷心感到欣慰。不过，既已封颜主事为正五品书画局提举，现下应是叫颜提举才是，也是对木樨画师的认可和敬意。”
身旁的人突然开口，少女顿时一愣，有些慌神。她微微抬眼，观察着这人，明明已是而立之岁的样貌，却还仍如年少时一般清朗正直。
“哈哈哈，子露说的是，”平炎帝笑道，“朕当真是高兴得昏了头。”
他缓缓走下高台之上，“今日召颜提举前来，除了建宫廷画院一事，还有一件事情需要颜提举来费心操办。”
“能为圣上分忧，臣自然欣喜，何来费心之说，圣上不妨告诉臣是何要事？”
平炎帝目光微微严肃，收起方才的笑意，看向身前的男子。
男子领意，随即向少女开口，“卯月春闱之后，圣上准备宴请大梁特使和众多朝廷官员，甚至包括科举新贵。”
“而这宴请是为了彰显我燕国盛世与繁华，自然是想办的与众不同。”男子将话递给少女，点到为止。
颜茶心下了然，怪不得会特意召她入京为官。虽说燕国历朝皆有女子为官，但开宫廷书画院却是前所未有，史无前例。
看来燕国和大梁的关系近年来并不是如传言那般和睦。
“既然如此，臣有一提议。”
平炎帝目露好奇，忍不住开口，“哦，爱卿快说来听听。”
颜茶颔首，“史书有记载，前朝在万国来朝之时，有宫廷画师绘《四海宾贡图》，以长卷抒写前朝盛世升平气象，笔墨之间俱见大国气度与胸怀。”
“而紫宸殿内向来珍藏不少佳作古画，不妨设一雅集，择名迹百幅供使臣与百官共同鉴赏。燕国已然是升平盛世，在各个方面都已领先大梁许多，此次雅集正好可以展示燕国文化底蕴，以便于两国交流。”
“既能彰显皇威，也能不失大国气度，更能为日后书画院的建设名正言顺，深入民心。圣上觉得如何呢？”少女在大殿之上，面目无任何卑怯，将提议娓娓道来。
殿内一片寂静，颜茶默不作声，等待着平炎帝的反应，身上不由得渗出一丝冷汗。
静默片刻，平炎帝才从舒展眉眼，露出欣赏之意，“不愧是朕看中的人，爱卿真是句句所言真切，此番一举多得，当真是上好的提议！”
颜茶心里暗舒一口气，眸光凝转，掩掉内心的情绪。
“既然如此，不妨便让颜提举先准备着？目前宫内什么材料都未有，可能要耗费不少时日了。”身旁的男子恰到好处的开口，顺利的将话头再次引到她身上。
平炎帝点点头，“那便如方才所说开始着手吧，颜提举没让我失望。如此年纪便有过人的胆识和谋略，真是后生可畏啊！”
他拍了拍身旁男子的肩膀，看向颜茶，“今日叫子露一同前来，便是协同颜提举一起为国效力的，身为吏部尚书，有任何的事情都可以找他。”
男子微微向颜茶躬身，仍旧面无表情，“臣吏部尚书，林凤焉。”
颜茶回礼，可却不由得心跳，果然是他！抬眼间，两人再次对视，四目之间涌动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却格外深沉的情绪。
......
出了大殿之后，颜茶和林凤焉并肩而行。
一路上，颜茶都未曾开口说话，只顾着自己的步伐，竟不知这去往宫门的路如此之长。
“颜提举，别来无恙啊。”
颜茶心惊，终究还是躲不过。她抑制着内心的情绪不紧不慢地开口应对，“林尚书，这话是何意？”
林凤焉看向少女无辜的眼睛，不由得冷笑，“并无何意，只是看颜提举有些眼熟。”
“臣自幼生于江南，长于江南，从未出过江南，更别说远到平京，这些圣上都是清楚的。难不成是林尚书曾游历江南，与臣有过一面之缘？”少女目光平静地看向面前的男子，迎面对上他巡视的目光。
林凤焉紧紧攫着少女的眸子，周身宛如寒冰一般冷冽，侵略的气息扑面而来。“圣上清楚，我可不一定清楚。”
“听闻前朝颜将军夫人便来自江南，而他有一幼女也是很擅于作画，颜提举既与他们同姓，可有听闻过？”他目光未离开少女脸上分毫，似乎想要透过少女看清什么。
“林尚书说笑了。”颜茶微微凝眸，让自己定神，“我竟从未听说过侯府小姐之事，单从年岁上来说也对不上，不过那位定安侯我却略有耳闻。”
林凤焉一笑，气氛更是凝固，“如今可不是什么定安侯了，只是一介通敌叛国的千古罪臣，颜提举可不要说错话了。”
“多谢林尚书提醒。”少女面目未变，可话语间却多了几分冷冽。
颜茶转身，“今日我还有许多要事要忙，就先行一步了，林尚书自便。”
宫廷内的雪还未融化，少女踩着白雪稳步离开。
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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