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把车头和车尾衔接起来的诡异列车,将旅客载往纠缠住时间的循环空间求索。
时空错乱、叠加、往复,大脑像是自行跳跃到了更高维度,让骊执被迫接收到难以解读的超量信息。
要被……
污染了。
身体先于意念做出行动,骊执在下一秒就抄起花盆夺门而出。
冰冷的手已经快要触碰到门框,浸透寒意的空气里,门把手处的那块木料诡异地颤了一颤,“嗖”地凹了下去。
“?”
像某种有生命的、黏腻且极具韧性的活物,赶在被触摸前意识到了不对劲,灵巧地将自己缩回去。
“——”
骊执毫不犹豫,冲着那块木料就是一拳。
仿生人近乎凶悍的肢体强度在此刻发挥了作用,骊执隐约听到一声轻微的“咔嚓”,黏糊糊的汁液“啪嗒”淌在她的手臂上,随着她的动作滴落。
落入她掌心的木料正蛄蛹着挣扎,液体咕噜噜地越滴越多,像在地板上写字。
“嗡嗡。”
像是被什么东西敲晕了脑袋,视野再次被黑暗剥夺。
“这道题的答案……你来算算!”
骊执再一次睁开眼,她正站在一块不断频闪的白板前,摆在她面前的是一道语序混乱、图片模糊不清的题目。
视野的边缘处,站着神色不明的高跟鞋老师,她正盯着骊执前面的大屏幕。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熟悉的、让骊执的心骤然跌入谷底的声音响起。
——那是满仓树叶苏醒,活动起来摩擦的声音。
“黑夜种下往生花,满仓树它要发芽。”
原本寂静如坟地的教室里,响起整齐划一、毫无生气的朗诵声。
“吃掉你的大脑,砍掉你的双腿。”
“请为祂的降生,付出一切代价。”
骊执猛地转身。
熟悉的教室里,原本低头睡觉的学生一个接一个站起,像暴雨后生长起来的绿色毒蘑菇,脖颈上的树枝正随着动作摇晃。
他们直愣愣地捧起课本,腰杆绷得挺直,脖颈与树根相接处渗出滑腻腻的液体,像某种新鲜长出的器官,顶开原来的外皮后,与原来的皮肤相接处渗出伤口愈合的溶液。
树洞成为了新的发声器官,“嗬嗬”着一张一合,露出黑洞洞的、树的经脉深处。
原本摆放在桌角的树苗不见了,只剩下空落落的花盆,像被雏鸟丢弃的空壳。
是满仓树长起来了。
是铺满整个教室的满仓树,在这个新的空间感染了自己的主人,重新抽出了枝条。
“黑夜种下往生花,满仓树它要发芽。”
荒谬又吊诡的童谣再度机械地响起,在教室里回返往复,充盈在骊执的耳畔。
黑夜。
“啪嗒”,有一个学生撞到了自己的花盆。
往生花。
骊执一边提防着教室的异动,一边摸出了自己的粉笔。
她咀嚼着这两个词语,一些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买对新鲜出炉的新线索,如同划开鱼肚子找到了布条,在此刻尽数显现出来。
“黑夜种下往生花”,从含义上看,代表黑夜可以一次又一次带来时间线上的重复。
如果黑夜是触发时空变换的源头,那什么代表黑夜呢?
已经彻底异化成满仓树的学生慢慢停止了诵读。
他们放下课本,沉默地看向她,看向这个教室里,满仓树的唯一“异类”。
骊执心头警铃大作,她闪身躲过一根骤然出招的藤蔓,翻身来到一块黑板前。
——黑夜是睡觉。
是下课铃响后,一排排趴在桌子上的高中生,在睡觉。
沉寂的、疲倦的学生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被种子寄生,在日复一日、机械又单调的上学生涯里一点点被蚕食了大脑、吞噬了灵魂。
吸干他们大脑的满仓树取代了自己的主人,取代了只剩个空壳的行尸走肉,“砍掉剩下的双腿”,用来去给“祂”献祭。
“你不会写吗?”
藤蔓抽动地面的风声一阵又一阵响起,女老师的新要求传了过来。
“那你找个人替你写吧。”
骊执根本不搭理这个又一次提出古怪要求的老师,甚至没再看题目一眼。
那现在呢?
现在的她已经在上课了,第三次的往生花,为什么没把她送到早读前,反倒把她送到了上课的时间线?
“滴答。”
思维火花骤然亮起,某种液体滑过木块、滴落到地面的声音,隔着虚空回荡在脑海里。
骊执攥紧了粉笔。
——是那块躲避她的触碰、仿佛有生命的木头。
她当初只是能明显感知到那东西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打算带走好好观察。
现在换个角度来思考,如果粉笔可能是某一棵满仓树的化身,帮助她打开新空间,那谁说立在教室里的门框,没可能是另一种满仓树的形态呢?
木块接受不了被她逮捕的下场,这块干巴巴的木头榨取了自己最后一点树汁,开起来了新的空间。
或者说。
骊执看向一模一样的教室,只是换了个头的“同学”。
或者说,来到了新的时间线。
骊执摸了摸口袋,那里没有她敲下来的木块,只是两根磨损了的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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