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我妈,没有任何办法。”
过去在俞珵的话中隐约感觉到,他对俞母有着近乎病态的抗拒与排斥。
大概是从小形成的心理障碍,谈及俞母时,俞珵极度不自信,尽管表面伪装得再正常,内心始终藏着深不见底的恐惧。
为此离玦演练过无数遍面对俞母该如何冷静自处,可此刻看着眼前的女人,听完她毫不在乎地说,“你替小亭感到不值,我倒要问问你,她现在过得不好吗?锦衣玉食嫁给有地位的人,多少人想求也求不来。”
“起码你就求不来,一个刚毕业不自量力创业开公司的人,若非家底扶持机遇傍身,她连五万块都给不了你。”
仍止不住震惊。
“很惊讶?以为那五万是我给你的?”俞母得意讥笑,“看来你看错人了。”
“既然你要我说原因,那我回答你,这就是小亭失败的原因,太容易心软,恻隐心等同愚蠢,不求收获的付出,是废物才做的事。”
“所以就毁了她的事业?”
“她的事业?这算什么她的事业,拿我的钱筑她的成就?”
俞母面不改色,一副韩信点兵的理所当然姿态,“我说了,她能力不足,若她真有本事,为什么一点小问题都处理不好,这样的水平怎么管理公司,我施以援手,有何不对?”
“另外我要提醒你,别用‘毁’这个字,这些年我为她做了多少事铺了多少路,学业工作婚姻,哪一样不令人艳羡,哪一样不为她好?”
“如果她不喜欢这种生活,大可以说出来,但她没有,她心甘情愿接受我的安排。”
还是这句‘为她好’,这套由旁人评定来取缔当事人的真实想法的‘好’。
再且,俞母暗示的意思很明确。
但凡强调结果的谈判,过程中的手段必定不磊落。
而俞母,把这种可耻的‘不磊落’包装为‘施以援手’。
并吃定了梅亭离不开这种优渥,肆无忌惮。
离玦背脊发凉,所以俞母一开始就盯上了梅亭的公司,自己和俞珵不过是顺水推舟的幌子。
“我只求答案,其它的,不是我该关心的事,我还有一个问题。”
离玦深深吸了一口气,“蓁茜和俞珵的传言,是您促成的对吗?”
郦中的流言蜚语里,‘蓁茜’就像一个单箭头被无数次提起,却从未真正出场,无人知晓她的联系方式,连俞珵也再三澄清与蓁茜毫无关系。
于是离玦推断出一个极其荒诞的猜测。
“多久没听到这小姑娘的名字了。”俞母不徐不疾靠向椅背,双手撑在椅扶手上,摩挲手腕的佛珠,状似遗憾叹息,“可惜移民了,不然怎也轮不到你。”
竟然!不否认的话术离玦一律当承认,“俞珵说他和蓁茜以前是邻居,这么说来,蓁茜是您看中的‘儿媳妇’?”
意料之中,换来对方轻蔑一笑,俞母看她的眼神,充满了不屑。
果然没猜错,俞母和俞父不愧是夫妻,下作的手段炉火纯青,都是一丘之貉!
离玦表面平静,实则内心波涛四起,已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震惊,“我知道您的手段,也很清楚不可能改变您的想法,幸好蓁茜移民了,或许她是受不了被传流言才离开的,不过无法深究了。”
“有第一个蓁茜就有第二个蓁茜,您是长辈,是俞珵的妈妈,我不会对您说什么,但您太可恶了,您调查我,不止我,大概俞珵身边的人,您都一清二楚。”
“您说我想象力丰富,其实您也不相伯仲,未足够了解这个人,就给她预设一种情况,并把预设当事实,以这个虚假的事实为基调看待整件事。”
“好比俞珵在五中和我走得近,您就把莫须有的敌意压在我身上,明明那时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挑中蓁茜家世条件相当,就造谣他俩关系匪浅,以流言捆绑达成自己的目的,儿戏又恶毒。”
“无关的人尚且被这样对待,更何况是您自己的亲儿子,我甚至能想象您是如何从小‘劝诫教育’俞珵,口口声声为俞珵好,可真正罔顾俞珵的想法,置他于难堪境地的人,正是您本人。”
“梅亭也是,高捧她飞的人是您,折断她翅膀的人也是您,多矛盾啊。”离玦声音一顿,摇了摇头,“不对,并不矛盾。”
突然想通了俞母对自己的厌恶。
使尽手段经营半生,又怎会允许与自己相似的女人轻易得到?她得不到,自然也不允许离玦得到。
同样的嫉妒,也适用在梅亭和俞珵身上。
“您希望他们高飞,但不能飞得比您高,一旦过得比您好或前路比您明亮,您就会愤懑自己曾经的不堪,这条泥泞路您是爬着过来的,所以不管是谁,您都不甘心,您允许他们走,但绝不允许他们走得比您体面。”
“还轮不到你来批评我!”
“您误会了,也高看我了,我没有这个资格,家长怎么会有错呢,监护人一词给了您多少特权和便利,您本就可以肆无忌惮。”
说着离玦摘下脖子上的戒指链,不紧不慢地把戒指从项链拿下来,“放心吧,灰姑娘嫁入豪门的故事轮不到我来当主角,我从不把自己当成那个灰扑扑的女孩,因为我在眼里,俞珵才是那个可怜的灰姑娘。”
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鬼。
俞母笑了,带着终于等到离玦露出马脚的得逞与傲慢,手一拍椅背,宽松的佛珠串险些脱落,“满口仁义清高,到头来还不是图我儿子的钱。”
“说我折断小亭的事业,你以为她创业成功靠的是谁?”
俞母用力攥紧松脱的佛珠,“这个社会很现实的,连所谓的佛门清净地都免不了俗,谁不知道寺里和尚无欲无求,可同在佛门,念同样的经文,为什么有的是受人敬仰的方丈住持,有的到死,也只是普通扫洒僧?”
“因为他们身上那件袈裟。”
“再无欲无求,他们仍会争那件最华贵的袈裟,这就是他们的欲和求,等同俗世的钱和权。穿得破破烂烂化缘念经,那不是和尚,是乞丐,没有人愿意听一个乞丐念经,大寺大庙才有信徒,才有源源不断的香火。”
“一个毫无成绩的人如何让人信服?还不是靠我帮她披上袈裟,给了她一个机会。”
“还有你,如果我儿子只是一个穷小子,或者你以后找到比我儿子更有钱的,你还会戴上这枚戒指吗?”
“我看未必,当初你为了五万块劝我儿子转学,不就是认为短期的五万比长期的俞珵更有价值吗?”
“所以俞珵的爷爷是比俞珵父亲更有价值的投资?”
一句话让俞母脸色大变,“你居然!?”
对话戛然而止。
面对俞母的暴怒,离玦几乎能猜到她险些脱口而出的怨骂,其实恰恰相反,离玦并不知情,不过是试探起了效,俞母的反应可谓不打自招。
俞夫人,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俞老夫人。
悲哀。离玦终于明白俞珵为何抗拒俞母,抗拒接管家族生意,抗拒和俞父争,连她都猜到的事,俞珵怎么可能猜不到,甚至身边亲朋好友,公司员工……因为这个不堪的内情,其他人会如何看待他、议论他?
那时俞珵才十五岁。
离玦心底窒闷。
“也许吧,人心易变,确实不比钱来得稳妥安心。”
离玦低着头,勉力平复胸口处涌上的苦闷,“每个人都有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事,社会现实、人性贪婪追名求利,您试图把这些现象合理化普遍化无可厚非,因为那是基于您走过的路,所总结出的经验教训。”
“但每个人走的路都不一样。”
“小梅姐的确说得不对,我并不像您。”离玦抬起头,“我不理解、不认同、不尊重、不会做,这是我和您最大的区别,我不会像您,不会重复您。”
“我不否认自己喜欢钱,喜欢它带来的踏实感,但我不会刻意讨好或虚伪克制自己的物欲,喜欢的东西,我大胆承认,努力争取拥有,为自己争取,只为自己,不为任何人。”
“打着为某人好的旗号,本身就是一种恶。”
离玦语速很快,完全不给俞母说话的机会,“原本我还有些犹豫,但和您聊这一场,我发现自己很喜欢俞珵,心疼他经历的一切,毕竟您所做的事,得利的只有您,后果全由他承担。”
“您或许不知道,小梅姐和俞珵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他们本是亲人,心里却因对方插了刺,俞珵无法原谅小梅姐对我做的事,小梅姐无法接受公司被搞垮的理由是俞珵。”
“而分明,是您夹在他俩中间。”
“我和您不一样,我很害怕失去身边某个人,我不会拿谁当自己的垫脚石,不会为了当人上人而踩上谁的肩膀,不会嘴上说着为谁好,实则剥夺别人的心血,或勉强别人做不情愿的事。”
“大概正因如此,所以俞珵愿意留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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