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这样继续着,一直到元旦前夕,沈玉宜依然在医院里。
她的情况并不稳定,在医院是目前较好的选择。
陈颂依旧忙碌,来看她的次数少了些,却在每次缴费的时候准时出现。
沈玉宜拦了他几次,后面陈颂便不再执着。
可过了几天,沈玉宜却发现自己卡里多了钱。
原来陈颂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沈玉宜无奈,只得暂时接受,在心底盘算着把钱一并还给他的时机。
圣诞后,年味便浓了许多。
大街小巷都多了几分过节的氛围,连在医院的沈玉宜都能感受到。
住院后,她几乎很少走出医院,都是陈颂和护工田姨帮忙采买一些日常用品。
办完休学,沈玉宜便收起了课本,把学校里学习的事情暂时搁置在一边。
趁着在医院里空闲的时间,她开始继续看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书籍。
类型很杂,有时候看些小说,悬疑的,科幻的。有时候看些散文游记,还有一些各行各业的专业书籍。
沈家林和封荔的书房里有很多书,小的时候,沈玉宜想着自己一定要把这些书扫完一遍。
后面上学,渐渐没了时间,这件事便暂时延后了。
没成想,自己竟然可以重新拾起来这个心愿。
这天下午四点半,田阿姨刚打完招呼便出门买东西了,病房里留下沈玉宜一个人。
病房的窗帘拉开,这会儿的阳光还很温暖,光线柔和。
沈玉宜便靠在床上,读到一处,拿起笔划了一个句子。
她侧过脸去看窗外的景象,天边夕阳一点点将云彩晕染。
上午配合治疗,她花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
周围安静,在这样的氛围中,倦意涌上,慢慢地,她捧着书睡着了。
陈颂从外面忙完来到医院的时候,在病房外头透过窗户看到她已经休息。
于是停下了手上准备开门的动作,转身去了外面。
出了住院楼,他低头看着手机里的信息。
信息发来的时候是十五分钟前。
【住院楼后面等你。】
陈颂加快脚下的步子,赶去住院楼后面的小园子。
刚走上台阶,他便看到长凳上那人的身影。
“哥!”陈颂朝那人喊去。
陈言溯闻声抬头看来,见到是他,站了起来。
他穿着一件浅驼色的风衣,里面是偏休闲的黑色服装。
他走上前,碰了一下陈颂的肩膀。
“不错。”他扫了眼陈颂,“比之前结实了。”
陈颂笑了,“哥,你也变挺多的。”
陈言溯轻笑,“总不能没变化。”
兄弟二人坐下。
“哥,你这次是路过?”
“也不算,帮大哥跑去Z市看看,这一程直接回去没什么意思,转个弯来看你,两年没见了。”
陈颂点头,“确实很久了,你这两年去了挺多地方的。”
“你也可以去,总在彭市不出去走走?”
“我的话就算了,这两年不太想出去,在这里稳定一些。”
陈言溯却淡淡笑了,转移过视线,没再说下去。
事情已经悄然无声地改变了,眼前的局面能持续多久已经说不准。
他转了话题,问起陈颂:“你的朋友怎么样?病情怎么说?”
“大哥和你说了?”
“嗯,是。大哥帮忙去找专家了。”说着,陈言溯不经意地瞥向陈颂,“大哥和我说那个姑娘是你很重视的朋友,上次见面的时候,我们聊了一下,都认为最好还是到B市治疗。”
“她的情况不太好,手术之后的状态也不如预期,她现在手术也不能治本,只能算是辅助性。”
陈颂顿了顿,接着道:“或许,确实去B市看病比较好。”
“你最近问问人家姑娘意见,听大哥说这姑娘看着沉默淡淡的,但心底有自己的主意和想法,多沟通一下,商量着。”
“好,我知道的,哥。”
陈颂应下,看着对面的花草,心神不宁。
陈言溯察觉出陈颂的不对劲,他不喜欢迂回,挑眉点明:
“你害怕去B市?”
“如果她去了,我应该也会去,但是去了之后,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看来有人找过你了。”陈言溯扬起嘴角轻笑一声。
“嗯,前段时间接到她的电话。”
“让你回去?”
“是这个意思。”
“你不想回去。”陈言溯说着一个肯定句。
陈颂却倏地讽笑一声,“不想要我就把我扔给外婆,现在又喊我回去,她尽过一天的责任吗。”
“你先在彭市,B市那边的事,我和大哥来处理。”陈言溯道。
“哥,你们又安排好了一切,说句实话,我好像一直被安排着,从出生到现在,好像远离就可以摆脱,但总觉得像是一个被牵着的风筝,总有条线会在某一天把我拽回。”
“没有人问我愿不愿意这样的安排。”
陈言溯沉默了,没有接上他的话回应。
陈言溯眯起眼睛,忽然想到什么,问:“那姑娘见过大哥。”
“是。”
“她知道我们仨的关系吗?”
“不知道。”陈颂摇摇头,“只给她说是堂兄弟。”
“B市的事,你没和她说过?”
“没有。她并不清楚,和大多数人知道的一样。”
“行。”陈言溯说,“这段时间,你应该能感觉到家里的一些变化,我就不瞒着你了。陈启汇那边一直在鼓弄着,先是从小姑,小姑现在精神还没恢复,现在又准备对付陈言风,说老爷子不知道肯定是假话,他心里向着陈启汇,陈言风面对的事情比较棘手。”
过去一年陈言风很忙,来彭市看陈颂的次数少了,电话也少了。陈颂心底一直都清楚,猜出他手中应该有些和家里那些人搭边的麻烦事。
陈启汇那群人,吃人不吐骨头。
陈颂低着头,看着地面缝隙里的枯草。
“为什么要争这些?”他沉声问,不解与困惑在他的脑中徘徊。
一直以来,他都想不出因为所以。
“家里的产业能起来是靠老爷子拼下来的,但做到之后的地步,是靠咱爸,那是他的心血。陈言风一直跟着他,更懂他,他也是爸一手带大一手教的,最像他。阿颂,你了解大哥,他不会放弃去争。对他而言,那是属于爸的东西。”
陈颂不语。
对于他们口中的父亲陈启昇,他没有见过,从未感受过一天父爱。
陈言溯看出陈颂的心思,说:“阿颂,很多事情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甚至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说着他站了起来。
陈颂抬头,直直地望着他,目光直白:“如果我出生时爸在世,我还会被扔到彭市吗?”
陈言溯对上他的视线,久久未语。
傍晚的风拂起两人的发丝,兄弟二人的影子被夕阳拉长。
陈言溯没有直接回答陈颂的问题,而是说:
“阿颂,我曾经希望自己可以在彭市长大。”
陈言溯没再和陈颂说下去。
“我跟你去看看她吧。”
陈颂带着陈言溯一路上电梯到十一层。
医院走廊里隐约有病房里微弱的说话声,整体并不吵。
不远处的一个病房的门被打开,沈玉宜隔壁病房的七岁小姑娘邓小蔓走过来。
邓小曼留着和沈玉宜相似的刘海,两人发型只是长度的差别。
她来到两人面前。
“哥哥,你来找阿玉姐姐呀。”
陈颂拍拍她的头,道:“嗯,你这会儿怎么出来了?”
“我去齐医生办公室门口等我妈妈,她刚刚说要带我下楼买小面包。”
“齐医生这会儿来了?”
“在的,喊妈妈过去了,所以妈妈就先去他办公室了。”
“好,那你乖乖等她,我先去看阿玉姐姐。”
“等等,哥哥,给你们糖吃。”
说着,邓小蔓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两颗巧克力。
她先放到了陈颂手里一颗,随后看着一旁的陈言溯,道:“哥哥,伸手。”
陈言溯先是一愣,忽地笑了,他蹲下来,掌心向上,按照她的要求将手伸到她的面前。
紧接着而来的,便是一颗巧克力落到手里的轻触感。
邓小蔓用手轻推他的手,陈言溯的手握起,那颗巧克力就这样被掌心包裹。
他低下头,却注意到她的指甲处泛着紫色。
她眨着眼睛盯着陈言溯,歪着头又看了看,道:“哥哥,你真好看,我喜欢你身上的感觉。祝你身体健康。”
陈言溯心中一触,温声道:“小妹妹,你也很好看。我祝你身体健康,幸福快乐。”
和邓小蔓说了再见后,二人来到病房门口。
陈颂在前,陈言溯在他身侧。
透过门上的玻璃,陈言溯隐约看到病床上的女孩已经靠在床上眯着了,她的头还歪在一侧。
陈言溯拦住陈颂敲门的手。
“她好像休息了,让她睡会儿吧。我就是上来看看,目前没事就好。”
陈颂应下,“那好,她晚上睡眠一直不太好,有时候下午会补会儿觉。”
陈颂看了看时间,接着道:“哥,你先在这儿等一下,旁边有座椅,你看看就去休息吧,我要去趟医生那儿。”
“行。”
说完,陈颂便转身快步去了走廊另一头。
陈言溯站在病房门口,收回看向陈颂那边的视线,站在原地转而朝病房看了眼。
女孩头朝窗户方向歪着,头发很长散落在枕头上。
她的怀里抱了一本书,熟悉的封面瞬间吸引陈言溯的注意。
就在来彭市之前,他也在看这本书。
这本书刚上市不久,是他关注许久的一位作者的系列新作。
能买到这本书的,应该和他一样,很喜欢这个作者和系列。
书倒扣搭在沈玉宜身上,正在慢慢往下滑着。
陈言溯看着不断滑落的书,垂眸犹豫片刻,随后握下门把手,慢慢将门打开,放轻步子走了进去。
他来到沈玉宜身边,在书即将掉落的时候弯腰接下书。
进来时,他尽量避免自己看向她。
毕竟是个姑娘的病房,他这样没打招呼进来并不好。
但他隐隐感觉她也是个爱书的人,潜意识中总觉得应该接下书放好。
可是,在抬身的那刻,床上的女孩微微转过来头,变成有些朝向他的角度。
他不可避免的看到了她。
夕阳落在她的脸上,将脸颊边细软绒毛漂成金色,原来苍白带有病气的脸庞也仿佛褪去许多。
现在,只剩下独属于她的柔和。
橘黄色的夕阳轻轻散落在地板,手中的书脊还沾着夕阳的余温。
在看清沈玉宜面容的那一瞬间,他似乎也像是被窗外的夕阳灼烫了一下,呼吸都滞了滞。
地板上的斜阳不动声色地挪动着,陈言溯慢慢回过神来,立即收回视线。
他低头翻转手中的书,书从原本倒扣的样子变成内页朝上,停留在她看到的那一页。
正当他大致掠过里面的内容准备合上书是,里面的一个被划下来的句子吸引住他的目光。
句子被铅笔轻轻划着,线并不平直。
看着这个句子,陈言溯沉思片刻,走上前从床头的桌子上拿起铅笔,将书往后翻了好些页,最终停下。
他在一个句子下面也划了一条线,将床头的书签夹在了这一页,转头将目光又停在沈玉宜片刻,随后放下书,轻轻走出病房。
关上病房的门,陈言溯刚朝走廊走几步,便见到陈颂从办公室走出。
“我不多留了,先走了。”
“行。”
陈言溯将一个钥匙递给陈颂,“这是外公外婆的房子,很久没有住过人了,很久之前我在那里呆过一阵子,钥匙一直在我这儿。”
陈颂看着钥匙,他依稀记得外婆曾经提过外公有一处房产。
“在平镇那边,杨女士应该不知道这处房子还在。”陈言溯突然补充,语气轻松。
陈颂隐约明白他的意思,接下了钥匙,“好,那我先拿着。”
“你这边应该也不会安生,小心些。”
“我明白。”
陈言溯顿了顿,过了一会儿后道:“B市那边家里的事,先别告诉那姑娘了,反正也是些糟心的事,听了净烦心。”
不要打断她治疗。
“去B市治疗的事,好好和她商量,实在不行,如果B市不能去,就出国。”
陈言溯走后二十分钟沈玉宜才缓缓醒来。
她的头有些酸,左右转了转来缓解。
手边的书已经被放在床头了,沈玉宜转过头,把书拿了过来,准备找到刚刚看的那页做上标注。
刚打开书,书便顺着书签留痕的的那页展开。
沈玉宜疑惑,猜测可能是田阿姨帮忙夹起的。
她粗略浏览了一下,发现这并不是自己刚刚看到的那页。
但奇怪的是,其中一页上面竟然也被划下一个句子。
沈玉宜读完这个句子,瞬间明白划下这个句子的人的用意。
病房的门被轻轻打开,陈颂走了进来。
“你醒了,阿玉。”
“嗯,刚醒。”她回道,随后问起:“阿颂,你刚刚帮我把书收在床头了吗?”
“没有啊。”
“哦,这样。”沈玉宜点头,随后无意间问起:“刚刚有人来了吗?”
“确实有,前一会儿我二哥来了,想来替大哥看看你来着,不过那会儿你睡了,应该没进来。”
沈玉宜的手抚过书上被划下的那句话,道:“应该喊醒我的。”
陈颂原以为再次和那个人见面至少要等到一段日子之后,可没想到,在陈言溯离开的第三天,她便来找他了。
那天是周日,下午陈颂陪着沈玉宜来到一楼南侧大厅放松。
南侧大厅人很少,摆满着绿色植物,坐在椅子上,可以看到玻璃外的花草。
虽然这会儿是冬天,但绿色永远不会在四季消绝。
看着这样的颜色,看着风打枝叶阳光洒落的场景,心情仿佛也能舒缓许多。
陈颂带着沈玉宜来到一个视野绝佳的位置,刚落座,谈笑间回头时,陈颂便留意到大厅另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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