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葬礼,我会去的。”
“如果你需要,我也愿意分享她当年的美好,让所有人知道,”童昕眼眸微垂,“不过,别人未必会喜欢听。”
与己无关,顶多叹一声可惜,日后成为和别人聊天时的谈资。
“你恨她吗?”
张坚声音有些紧:“当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薇薇也没看出来,她对所有人一视同仁,肯定也没有对你特殊照顾,看到你的敏感,你那时总是一个人,不怎么合群……”
童昕突然低低笑了:“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不值得记住也就罢了,还会恨,或者杀一个,帮过我的人。”
张坚:“可婚礼上她对你并没有很照顾……那些人,闹的太过了。”
新房闹伴娘的过程,他并没有全部看到,可只看到一些,就足够觉得恶心了。
“所以我帮她扛下了所有啊,全当当年的一点回报——她付的钱,可不够我那样付出。”
童昕看着张坚:“你也说了,她当年并没有对我特殊照顾,我虽不合群,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她没帮过我一点,过去的帮助和我现在的回馈,我不好衡量是否对等,但至少我此刻,问心无愧。”
张坚紧紧盯着她:“所以你没有杀她,没有欺负过她——你不会,是不是?”
童昕脸突然冷下来:“你非得怀疑我,也不是不行,毕竟我心眼小,丑人多作怪嘛,记恨了那么多年,什么事干不出来?我还是她花钱请的伴娘,见了面,对接那么多天,她愣是认不出我来,还让我遭遇那么多羞辱……随便你怎么想,都可以。”
“我不是这意思!你知道的,她对我很重要,她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你知道的! ”
张坚情绪起伏下,又下意识亮出了刀。
童昕闭了闭眼,长长呼口气,看向南涧,眸底满是歉意。
南涧懂,青春被辜负的时光,谁都没有错,理智上不该怨怼,但毕竟是根刺,扎的很深,被这么激,很难没情绪。
还好这地方是白暖暖精心找的,不会有普通人过来。
他扬声制止:“——张坚!把刀收起来!有些事你真做了,就万劫不复了!”
“我去陪她也很好!”张坚丝毫不顾他的话,执刀走向童昕。
比起凶戾杀意,他这个行为更像吓唬,好像只想听她一句真话,一句笃定的,保真的,不会欺骗他的话,只要她肯说,他就信。
童昕早就站起来,往后退:“你别冲动!我真没动过她!”
有些事,就是这么寸。
这个小平台偏僻,私密,可供人休息聊天,但这里是医院,为了方便轮椅病患通行,无障碍通道很多,就并排在上下行的台阶一侧,童昕刚好退到了这里,没注意看,脚没刹住,迅速往后滑——
张坚也没刹住,人往前冲,刀尖紧紧跟着她,根本控制不住!
电光火石间,南涧指尖微动,大喊:“童昕往东斜!”
童昕下意识往东面一倒——锋利刀尖堪堪掠过她肩膀,划破了衣服,差一点就刺中了。
手臂激起鸡皮疙瘩,瞬间汗毛倒竖。
她身体没平衡好,跌出了无障碍通道的小滑坡,但没受伤,很快站了起来,看着张坚刹不住脚,一路往下冲。
南涧松了口气。
一切发生的太快,还好卜算没出错,东方属木,青龙位,主仁,正于此刻童昕大利,但他也只能卜算出有利,利多少,保命,还是不受重伤,不一定,要看当事人自己发挥,现在看,结果还算不错。
可世事无常,避得了这一关,顾不到下一关。
张坚身形趔趄,执刀俯冲,根本停不下来,小滑坡尽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孩,三四岁的样子,穿着小病号服,吓的呆住了,根本走不动道。
而一切发生的太快,南涧看到时,就算能立刻卜算,小孩也听不到他说话!
“啊啊啊啊哪蹦出来的小孩!”白暖暖在监控另一头,要疯掉了,“不是全部安排到位了吗……靠!她好像和小朋友玩捉迷藏,之前就在这附近的!”
最糟糕的情况莫过于此,南涧眼底变的锋利,抄起装饰花盆里的鹅卵石,抬手——
黎曜突然从天而降!
南涧甚至都没看清,他是怎么一瞬间,冲到这里的,分明刚刚出现还在楼梯那边,突然开始快速攀爬,不走寻常路,抓栏杆,撑手跳,冲刺跑,越障碍……
猝不及防,潇洒迅捷,超人一样,黎曜抄手把小孩抱到怀里,一个旋腰拧手,干脆利落打掉张坚的刀,拽住人往地上一跪一扣,把人制住了。
那叫一个拿捏。
又酷又帅,帅的没边。
南涧默默把鹅卵石放回花盆,拍了拍手上的灰。
算你来的及时。
频道通话有些嘈杂,警员跟着赶到,押走了张坚,带着往下走时,‘消防演习’的大爷大妈们看到,直接当着他的面笑话他——
“演习不知道什么意思吗?还敢瞎闹,被逮了吧?”
“年轻人就是不知道轻重,什么都不往心里过,就该让政府好好教育教育!”
“来来来,咱们继续,看今天能逮住几个不听话不配合的!”
张坚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眼神都浮了。
凌子单赶紧招呼大家:“叔叔阿姨们往这边来啊,演习归演习,咱们别耽误医生们的既定工作,把通道让出来,手术床还得过呢!”
“对对往这边来……小凌啊,所以到底在哪领猪崽?能说了吗?”
拿着《母猪产后护理手册》的大爷,仍然不厌其烦的问,态度认真极了。
凌子单:……
大爷那宣传单我也不记得从哪顺来的了,真的领不了啊!
南涧这边,问已然平静的童昕:“昨晚11:20左右,冯董是不是去找你了,和你说了什么话?你来是想——”
童昕微怔:“他醒了?他跟你们说了?”
南涧微笑不语。
“他突然找过来,怀疑我是他的亲生女儿,我当然觉得奇怪,不可能信,我要真有个还活着,对我很牵挂的亲生爸爸,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从没出现过?但他说的很多事,和我妈去世前的话,很像,很多经历或私密,都对得上……”
童昕声音里带着嘲讽:“我从小就是我妈一个人带,她命不好,死在了当年火灾,但她活着时也很天真,我长大后回想,总觉得她是恋爱脑,年轻时被男人骗了,但她总是怀念那段所谓的爱情,一直记挂着,虽从不和我提起我血缘的爸爸,不说他是谁,什么工作,现在在哪里,说起时也总说他的好,恋情的美妙,总归……她是记着这男人的,我从没想过要找活在象征意义里的生父,但他既然找过来了,我也不介意知道当年真相。”
“冯董和我说了很多他和我妈妈恋爱时的事,说不知道我的存在,说他的遗憾和错过,说林静母子的母子鸠占鹊巢……他说亏欠我,想让我继承他的家业。”
“我觉得很荒诞,很可笑,去年我为了自己事业开启,还在和他儿子谈恋爱,从他儿子手里骗钱,今年我给他儿子婚礼做伴娘,受尽委屈,他却说,这一切原本应该是我的。”
南涧:“你今天是来看他的?”
童昕神情没什么波动:“听说他做大手术,很危险,我妈记挂了那么多年的人,我总得替她看看。”
南涧:“有关他说的话,比如冯家产业,你是什么想法?”
“财产?”童昕笑了下,意味深长,“他能保得住再说吧。”
是个聪明的姑娘,已然看清了冯成昌和林静母子,集团势力的博弈。
“如果没其它事,我先走了?你们有问题随时可以找我。”
“感谢。”
南涧目送童昕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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