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穿来时罗正松就已经被贬了官,在黄州没有那么多高门贵女,来了京城她又忙着经营百味坊,这些士族吟诗作对、放灯斗草的交际她一次也没参加过。
准确来说,是没有人邀她。
这还是第一次被邀请,虽然罗姈对佛啊道啊什么的都不感兴趣,但她还是对这个活动兴致盎然。
到了约定的日子,罗姈俯身下车,抬眼一望,大大小小的马车来了近二十辆,西陀山下一时全是脂粉香。
山上严寒,前些天下的雪还没有化,满目还是一片白花花的芦苇荡。
好在山道上的雪是扫净了,毕竟开春祈福的香客真的很多。只是道路不宽,所以她们的马车只能一辆一辆上。
在山脚等待的间隙,方愉贞主动来寻罗姈。
怕她不熟面孔,方愉贞挨个儿给罗姈介绍今日来的都是哪家夫人娘子,极尽细致。
樱唇一张一合,徐徐如兰。
凝着这张美人面,罗姈的心思便丢了大半,这世上还有这般温柔的美娇娘,她一个女子都要被迷住了。
若说逢莺美得像高洁的水仙,那方愉贞就像优雅的蝴蝶兰,一举一动都是大家闺秀的典范。
她俩站在一处聊着那些夫人娘子,同时也偶有女郎打量她们。
好奇的、疑惑的、欣赏的……各有不同。
直到要上马车了她们才依依惜别。
山道多碎石,颠得人头疼,下了车又要去敬香,更是熏得人发晕。
直到坐下开始布施斋饭,罗姈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一道道清汤小菜铺开,一下子就心旷神怡了。
罗姈先将筷子伸向了盘子里的瓠瓜,瓠瓜入口清爽甘甜,肉质鲜嫩,拿酱油、酢、盐入的底味,并用素油细细煎过。
其中同炒的面筋又是另一种口感,孔隙里吸饱了素高汤的鲜甜,细细回味,应是拿多种香蕈熬煮成的。
罗姈啧啧称奇:“这菜居然还有肉的香味!”
坐在一旁的方愉贞掩唇而笑:“这道菜名就叫假煎肉。”
原是因为斋饭严格忌荤腥忌五辛,一些香客们久而寡味,故而庵堂里的姑子便想了这么个主意。
后来坊间也有拿豚油煎的,做出来的假煎肉油润丰腴,更有荤香。
还以为素斋都素得刮油呢,没想着还倒别有一番妙处。
这胃口一下子就被打开了,罗姈又去拿了一个素夹馍。
白馍煎得表面微黄,脆而不油,酥而不腻,轻轻咬下去,极为韧香,就是空口吃也是一种美味。
但显然它是一个有追求的馍,它努力地将香蕈、冬笋、松仁、胡桃安全地送入食客口中,让所有人充分感受叠加内馅儿带来的另一重美味。
清新的素丁、甘香的果仁、质朴的白面,混合在一起,一口就让人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
罗姈赶紧帮方愉贞也拿了一个:“快尝尝!”
不似她恣意随性,方愉贞用得极为小口,一点点地品尝,仿佛和手里的素夹馍说悄悄话一般,静谧端庄。
赏心悦目、秀色可餐。
相形见绌,罗姈暗暗学着人家斯文的端庄做派。
“罗夫人瞧着和方夫人很是亲近呢。”搭言的是同席的户部尚书夫人张氏。
“我们一见如故。”罗姈十分开怀。
谁能不喜欢方愉贞呢?
待人接物体贴周全,人又生的美,谁能忍住不与之亲近?
“也算是天作姻缘,各成好事了,现在看你们如今各嫁的如意郎君就是最合适不过的。”大理寺寺正夫人李氏也凑过来,“顾将军威仪,罗夫人率性。王三郎端方,方夫人温柔。两对儿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呀!”
这话听着有些奇怪,为什么要拿她们的姻缘论在一处,但罗姈也没多想。
“难得你们脾性也相投,亲如姐妹一般。要我说待日后有了孩子,不如直接定个娃娃亲,亲上加亲。”
孩子?她和顾承禾上哪儿偷一个来?
罗姈心虚地干笑,没注意到方愉贞也顿了一息。
聊起孩子,她们这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尤其罗姈和方愉贞还是桌上唯二没有子嗣的,诸位夫人都十分热情地传授起各自备孕的秘方诀窍。
罗姈埋头喝起姑子刚盛来的冬笋豆腐汤,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将注意力全都放在食物上。
焯过水的冬笋净了涩气,再细细撕成条,用冰糖慢慢熬成焦褐色,扔到锅里和煎好的老豆腐同煮,煮成一锅澄亮的黄汤。
细细地尝,里头还搁了香榧子末,浓郁的蒸气浮到鼻尖,是很特别的一道素汤。
清香甜润,既有笋的山野亦有豆腐的油滑,尤其香榧子的特殊香气,呷一口记忆悠长。
察觉到方愉贞似乎也心不在焉,罗姈便赶紧岔开话题:“各位姐姐快趁热用一用这冬笋豆腐汤,做这汤的姑子手艺极好。”
连食店掌柜都这样夸赞,各位夫人们马上移了注意。
这时隔座一位上了年纪的富态夫人也喝了一口:“滋味差强人意,这素斋还是略略寡淡了些。”
罗姈记得方愉贞仔细介绍过,这位是禁军统领孙鹏举的夫人,其夫弟孙鹏兴承接了前朝的酒楼生意,成了如今的燕云楼。
统领夫人说罢拿出一个绣满金线的香囊,捏一撮黑粉撒进汤里,状似哀叹:“我如今吃得口味重,是顿顿都离不了它了……”
旁边的夫人立马帮衬抬举:“一近你身我就道是哪儿来的胡椒香,好哇真是不得了,这么大一包胡椒,也就是你家拿的出了。”
还有人打趣:“都晓得你们孙家酒楼胡椒香,直接养出一个胡椒夫人来了。”
胡椒金贵,哪里是顿顿吃得起的,在场人无不艳羡。
“胡椒夫人”抬头挺胸,又大方地撒了一把,悠然自得用了一口自己这碗“金素汤”。
嗯……果然成了倍的美味。
这香榧子和这么多胡椒撞在一起能不能好喝罗姈不知道,但她也眼馋,这么大一包胡椒,够她百味坊用上一个月了。
用完斋饭,不少夫人去了静房小憩。
罗姈没有午睡的习惯,方愉贞便领着她在观里溜达消食。
上元节将近,道观早早为节庆做起了布置。
闲散香客们围着后山的老银杏正在猜谜,罗姈拉着方愉贞也去凑热闹。
她兴致勃勃地摘下一个谜题,正想大大展示一番,凝神一看头都大了。
上书:「当年子卿去北边,不知去了几多年,分明记得天边月,二百三十五番圆[1]。」
不是字谜诗谜,是算谜啊……
她最讨厌算术了!
算了算了,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罗姈正要把牌子挂回去,方愉贞轻轻道:“我看看。”
“月每三十一圆,二百三十五番就是七千又五十天,折成年便是……一十九年。”
罗姈张大了嘴:“……你就这么心算出来了?”
方愉贞含蓄一笑。
罗姈又摘了一个给她。
「青莲居士街上走,提壶去买酒,遇店加一倍,见花喝两斗,三遇店和花,喝光壶中酒,试问酒壶中,原有多少酒[2]?」
思忖片刻,方愉贞柔柔道:“原有一又四分之三斗。”
“这谜题逆推好难的,夫人真聪明。”旁边人惊道。
这算术天赋,罗姈几乎要顶礼膜拜。
有香客指道背面挂着更难的谜题,罗姈看方愉贞应对几乎不假思索,对她充满信心,立即就要去摘那更难的。
“那边路窄,你小心。”方愉贞嘱咐。
挂得还有点儿高,罗姈踮起脚够了够没捞着,后面是一个陡坡,她往前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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