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后方看着马车走向街道尽头。
池楚浠走到他身边,在看清他此刻的模样时,她也红了眼眶,是经历过什么样的折磨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手筋被挑断,再也无法写字,脚是瘸的,逃不出这片牢笼,容貌尽毁,连至亲之人都不一定能认出。
客舍的后院里,池楚浠将他的脸擦洗了一遍,看着他吃饱了饭。
“顾伯父,月白阿姐必须离开青阳县,去长安寻国子监司业韦修远,这样才能为您讨回公道。”
“我们会想办法带您一起走,到时你们在长安汇合。”
池楚浠耐心说了许多,顾启明的反应偶尔有些许迟钝,或许和受伤有关。
但他能理解池楚浠说的,听完后他笨重地点了点头。
景序昭道:“我们不能在青阳县直接插手此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池楚浠道:“我知道,估摸着何宗言的人追不上月白阿姐了我们就走。”
夜幕降临,池楚浠看见何宗言匆匆骑马打街上经过,他身后跟着几个他的心腹,这几人池楚浠在嫁白骨舟人时见过。
“他们莫不是在灵江上找了一天。”
景序昭也瞧着他们跑过去的背影:“照他们这种找法,那艘装神弄鬼的船怕是藏不住了。”
“江三郎在屋里可还安分?”
“三位姑娘看着呢,很安分。”
这个客舍的位置选得好,一到夜里又看见何宗言带着手下出门。
池楚浠不得不多留意他的动向,没想到还真在夜里等着了。
何宗言打着火把穿过这条街,往灵江的方向去了。
景序昭与她同屋,见她一直在窗边看,便道:“许是白天找着什么线索了,晚上一抽出空来就要去逮人。”
池楚浠道:“多亏了你,否则他们还被困在水下脱不开身,准会被逮个正着。”
“等过了这两日,就立马离开,江三郎和三位娘子都在这客舍里,藏不了多少时日。”
毕竟这里有不少他们的熟人,一旦遇到便再也藏不住了。
幸好三位姑娘仁义,答应了顾月白的事在尽力做到,否则此事也难办。
何宗言一整天都在外面,回来时经过客舍前,一行人都气势汹汹的模样,看来今天落了空。
何宗言想必不好受,等了这么久的时机,想要瓮中捉鳖,却扑了个空。
池楚浠眼看着他们骑马跑过,带起一阵沙尘。
这一夜没见着何宗言的人出来,想必是去了别处寻人。
张娘子来寻池楚浠:“吃晚饭时在前厅遇着个熟人,她似乎认出我来了,怎么办池娘子?”
“她与你说话了?”池楚浠问。
张娘子摇摇头:“话倒是没说,但她盯着我看了许久,又疑惑又震惊的样子,当时我蒙着脸,她应是没完全认出。”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可以离开青阳县了。
池楚浠道:“明日一早我和夫君便走,届时你们在客舍再待几日,若实在待不了,回去也无妨。”
“我知道了。”张娘子有些忧心,“也不知顾娘子她们走了多远,那假主簿的手怕是也伸不了那么长了吧。”
“但愿。”池楚浠道。
何宗言从顾启明拿到告身的那一刻就打上主意,必定是早有预谋。
那么他很有可能提前打点青阳县的人,极有可能县令在之前就已知晓,青阳县的人都不可信,但出了青阳县就不一定了。
一旦顾月白去到长安,找到负责此事的官员,将此事一闹大,讨起公道来就更容易些。
景序昭道:“只要有人接手这桩案子,我会想办法派人暗中协助,为顾伯父伸冤是迟早的事,你不必焦虑。”
张娘子看了夫妇俩一眼,笑道:“像两位这般恩爱有加的夫妇倒真是令人羡慕。”
张娘子掩嘴笑着。
池楚浠暗中羞红了脸。
她与景序昭还要扮一路的夫妻。
次日一早,池楚浠就把顾启明抹得又黑又脏,身上还有一股难以言说的臭味。
一些逼真的疮疤贴在顾启明脸上,仿佛即将要沤坏整张脸。
景序昭拽着顾启明的衣领,将他强行拖到城门,口中骂骂咧咧道:“得了疫病还到处乱蹿,别惹我们晦气,赶紧滚出去讨饭!”
官兵把嘴一捂,嫌弃道:“哪来的叫花子,离我远点儿!”
池楚浠也学官兵的模样捂着嘴:“这是稻香斋门前经常讨饭的那个,路过的大夫说他像是得了疫病,要赶紧把他弄走,否则就要传染给我们。”
“这不,我夫君忍着恶心把他拎了出来,官爷快把他赶出去吧,万一染了病你们青阳县就要遭罪了。”
紫珞给他们看了过所,守城人扫了他们三人一眼:“你们不是青阳县人,走吧,劳烦你们把这叫花子扔出去,别来祸害我们。”
“诶,好勒,我们帮您扔出去。”
“可千万别让他祸害了你们青阳县。”
景序昭拖着顾启明快步远离城门。
几人顺利出城,池楚浠这才松了口气。何宗言认识顾启明,就怕被何宗言看见,幸好,他们终于离开了青阳县。
马车上,顾启明落下两行泪来。
池楚浠安慰道:“顾伯父,您的委屈一定能讨回来,月白阿姐可以做到。”
“您不必担心,随我们去长安便是。”
池楚浠没有再多说,任何人经历了这么一桩惨事还能活下来就算命大了。
即便是为他讨回公道,他失去的一切也都拿不回来。
冒名顶替一事屡见不鲜,虽惩处严重,但仍有人铤而走险,成了便得富贵,总有人敢舍命去做。
顾伯父无法言语,他瑟缩在马车内,手里捧着一张干饼,偶尔啃上几口。
他的心智不如从前,恐怕很难恢复如初。
池楚浠看着他便觉得心中悲痛,顾伯父怎会如此命苦。
她将那封信的内容念给顾启明听,他一边啃着饼一边听,忽地呜呜啜泣着。
那日柳色、酒香仍历历在目。兄彼时醉卧堤岸,笑指飞燕曰“此鸟亦逐春光,似你我少年心事”,如今思来,竟如隔世……
这一路星夜兼程,走的大多是小道,虽耽误了更多时日,但鲜少有官差核查身份。
“今夜无月色,咱就不赶路了。”紫珞将马车停在路边,解开马儿的束缚让它吃些东西。
池楚浠把顾启明安顿好,让他在车内休息。
“顾伯父,您先歇着,我出去透透气。”
顾启明喉咙里嗯了一声,侧身蜷缩在角落。
景序昭生了火堆,席地而坐。
“快到长安了,我想让顾伯父跟我分开走,紫珞与顾伯父一道。
火星在柴火中炸起,映亮了景序昭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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