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花灯盏盏,一片橙黄火光顺水逐流,宛若天上银河倾泻在人间。
李瀛一愣,后知后觉地想起谢雪明说的是建平二年,她放在花灯中的祈福红纸。
三年过去,那张红纸连带着花灯,也许已经成了积在河底淤泥里的尘埃,至于上面写的是什么……
重要么?
她只是轻声道:“不记得了。”
四面百姓衣着鲜亮厚实,河边有几个裹着棉袄的稚童相互打闹,争先放小船,巴掌大的小船用竹篾骨编成,盛着一豆烛火,底下压着红纸。
稚童们伸出手,艰难地推了一把竹船,看着竹船摇摇晃晃地划开波澜,双手合十,瓫声瓫气地许愿:“保佑李娘娘在天上顺遂无忧,保佑田地丰沃,稻穗在地里长得高高的,在锅里炖得香香的。”
“李娘娘是皇帝的妃子,又不是土地神,你给她祈福做什么?”同行的小娃娃不解,另一个稚童接话:“她出主意给了俺家田地,是个大好人!多拜拜她,她在天上一定会知道的。”
一群小小的竹船在河面飘呀飘,像点点萤火。
耳边是小孩子们天真的笑语,声声闯入李瀛耳中,恍惚间,她想起建平二年在花灯红纸上写下的祝愿——
四海升平,仓廪丰实。
在世人眼中身死的第三年,偏僻的镇甸中,还有一群素味平生的孩子记得她,在河边放灯给她祈福。
她甚至有些怀疑这一幕都是有人做戏给她看,只是,这样做对他来说并无好处,他何必如此。
李瀛侧眸看向谢雪明,后者掌上放着一张祈福的红绢纸,正提笔在纸上写字,狼毫纤细锋利,杀纸而行。
他放下笔,折起绢纸,冷白如玉的指节翻动,那张薄薄的绢纸渐渐显现出层叠的花瓣,变作一朵绯红的昙。
再看自己手中一片空白的祈福纸,李瀛提起笔,几番抉择,又放下笔,什么也没写。
将祈福纸折起,放进花灯里内,挨着那朵红昙,李瀛伸手轻轻一推,昙花灯慢悠悠飘入河中,皎洁如雪。
河中有千灯逐流,火光交相辉映,那盏昙花灯消失在灯影里,融进夜色。
灯摇影曳,人声鼎沸,李瀛伸手虚虚遮住谢雪明的眼睛,含笑对他说:“你不要睁眼,等半刻钟,我有东西给你看。”
谢雪明安静不动,任由那双纤细软白的手捂着他的眼,直到那双手悄无声息地移开了,他依旧闭着眼。
好半响,天穹上遥遥传来烟火炸响的声音,不远处的人群迸发出一片惊叹。
耳畔是一片聒噪的欢声笑语,眼前只有一片漆黑,李瀛还没回来。
他平静地睁开眼,映入眼帘是一枚香囊,应当是从路边铺子里买来的,绣功平整而简陋,李瀛眉眼弯弯:“你要么。”
谢雪明接过香囊,扣在蹀躞带上,声音低哑:“你方才,是买这个去了?”
李瀛点了点头,忽而抬起头,仰视满天的焰火。
天上焰火浮翠流丹的光影落在她的眸底,很亮。
回去的路上,暗卫提醒他是否要将香囊送去验一验,谢雪明攥住香囊,攥得很紧,那只香囊却不曾有半点褶皱。
他说,“不必。”
出了城,车队在官道上行了两日,改道水路,官船在尚未冰封的江面疾行,浪千重,水千重,沆砀水汽扑面而来。
风声渐息,此处风平浪静,依稀可见两岸炊烟。
入夜后,四面俱寂,红罗帐内,一道纤细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起身,越过外侧的郎君,就要下床。
身后,那人骤然牵住她的手,李瀛没有停留,转过身,袖里寒光毕现,直直地对准心脏的位置刺了下去,一击即中。
这地方她悄悄丈量了很多次,不会有错。
黑夜中遽然响起一声闷哼,本该熟睡的谢雪明睁着漆黑的眼,一手捂着心口,另一只手还固执地牵着她的手。
郎君鸦发散乱,血从心口不断地溢出来,黑阗阗的瑞凤眼一眨不眨地凝着她,也不呼救,只是不肯松手。
分明只是刚刚醒来,力气却出奇的大,攥得她好疼。
李瀛毫不犹豫地将短刀刺得深入一寸,几欲刺穿血肉,随后一节节掰开他的手,提裙钻出红罗帐,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
她的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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