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熙宁一踏入拂宁居的院门,便见银杏倚在廊柱下,双手抱臂,唇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一双杏眼弯成了月牙,怎么看都带着三分戏谑,七分看好戏的意味。
一见她这神色,谢熙宁便知不妙,这丫头嘴里定吐不出什么正经言辞。
果然,银杏见她走近,立刻搀住她的胳膊,压低了声音:“我的好郡主可算回来了!快跟奴婢说说,昨夜...战况如何?可曾将那冷面将军一举拿下?”
她边说边挤眉弄眼,目光在谢熙宁周身逡巡,试图找出些“激烈战况”的蛛丝马迹。
谢熙宁没好气地飞过去一记眼刀,指尖在她额上轻轻一戳:“你这丫头,整日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说话间,她迅速环顾四周,确定无人,这才拉着银杏快步进了内室,反手将门仔细闩好。
直到走入最里间,她才卸下那副温婉端庄的面具,颇有些愤愤地叉腰,“拿下个鬼!人家为了躲我,直接打了地铺!我连他一片衣角都没沾着,找谁满意去?”
她走到桌边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一饮而尽,试图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烦躁。
“我谢熙宁自问也算颇有姿色,怎的到了他宋凛川眼里,就跟那庙里的泥塑木雕一般,引不起半分兴致?”
她并非对宋凛川生了什么旖旎情思,只是将那桩皇后布置的“任务”看得极重。
在她盘算里,宋凛川容貌出众,体魄强健,若真到了那一步,或需借种生子以图后计,与他春风一度,也算不得什么难以忍受的牺牲,甚至可说是互不吃亏。
可如今,对方真如她所愿那般“坐怀不乱”,甚至避她如蛇蝎时,一种挫败感却不合时宜地钻了出来。
这感觉并非源于情愫,而是源于她身为暗卫的自信受到了挑衅!
莫非她苦心经营的魅惑,在他眼中就如此不值一提?
又是她这“美人计”不够精湛,使得还不到火候?
银杏见她神色只是纯粹因计划不顺而气闷,便收了玩笑神色,宽慰道:“郡主何必妄自菲薄?若那宋将军真是个见色起意、轻易便能被拿下的货色,又何须劳动您这尊大佛出马?娘娘看中的人,心志坚定些,才是常理。”
她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候在外间的桂圆将早已备好的早膳端进来。
银杏亲自布好碗筷,又为谢熙宁舀了一碗温热的杏仁酪,这才歪着头,换上了一副谈正事的肃然神色:“既然‘美色’一时难以奏效,咱们不如先聊聊正事?眼下有两个消息,一好一坏,您想先听哪个?”
谢熙宁正饿得慌,拿起一个热腾腾的蟹黄汤包,仿佛将那包子当成了某人的替身,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汤汁溅出些许。
“先说坏消息!”她带着点破罐破摔的劲头含糊道。
银杏似早有所料,转身从一旁的矮柜上,双手捧过一个青瓷小碗,碗中盛着些许已然冷却、色泽浑浊的羹汤。
此物并非寻常早膳,谢熙宁从未见过,但出于对银杏绝对的信任,她下意识便拿起调羹,欲舀一勺尝尝滋味。
“且慢!”银杏眼疾手快,连忙将碗移开,“我的小祖宗!你这般毫无防备,如何在龙潭虎穴里立足?”
谢熙宁讪讪地放下调羹,无辜地眨眨眼:“有你在,我何须费那心神?说吧,此乃何物?又有何玄机?”
她与银杏皆是辛夷皇后精心培养的人,于医药毒理一道皆有涉猎。
银杏虽不及她天赋异禀,未能如她般融会贯通,但皇后所授、医书所载之物,她皆能辨识运用,足可独当一面。
银杏这才将瓷碗重新放下,朝谢熙宁投来了同情的目光:“哎...某人连某人的衣角都还没摸着,便已被人视作眼中钉,急需‘防范于未然’了呢!这碗‘好意’,可是特意送来给您的。”
谢熙宁先是一愣,随即领悟其意,脸颊不禁泛起红晕。
她并非羞怯,而是纯粹的气恼!
她立刻凑近那碗羹汤,仔细嗅辨其中气息。
此汤澄澈近乎清水,不见食材本貌,显然经过特殊处理,又被人刻意用其他香料味道遮掩,寻常人绝难分辨。
唯有谢熙宁与银杏这等受过特殊训练之人,方能窥得一二。
眼下,虽未能尽数辨明所有成分,但几味主药的药性指向明确,这是一碗强效的避子汤!
呵...”谢熙宁气极反笑,“我不过与将军在同一屋檐下过了两夜,便有人急不可耐地送来这等‘厚礼’?看来我这拂宁居的动静,尽在他人眼中啊!莫不是我也得了婆母一般的‘殊遇’,都怕我生下个小将军来?”
她语带讥讽,“不过,此人倒比那对婆母下黑手的,多了几分‘仁慈’,至少只是避子,而非夺命。我是不是还该叩谢她的不杀之恩?说吧,出自何人之手?”
银杏躬身答道:“是三夫人,王清沅院里的丫鬟送来的。”
“王清沅?”谢熙宁秀眉微挑,面露诧异,“竟是她?我还道是林婉佳或高澄慧的手笔。”
她入府这些时日,明里暗里给她使绊子的,多是这两位。
一个担忧她生下嫡长孙得宠,一个害怕她得宠后夺去掌家之权,动机昭然若揭。
可三叔宋镇宜乃一文官,与宋凛川、二房宋镇宇的军中权势并无直接冲突。
王清沅得罪她谢熙宁,于三房有何益处?
“婚宴那日,三叔三婶分明是作壁上观的姿态,如今此举...莫不是是急着向二房表忠心?”
银杏却摇了摇头,指尖摩挲着下巴,分析道:“奴婢看来,倒也未必。那三房的丫鬟送来此物时,还特意让奴婢转告郡主一句话,说‘三夫人知您医术了得,绝无害您之心’,多的便不肯再言。
由此观之,这位三夫人似乎早已料定您能识破此乃避子汤,又如此说...倒像是在向您示好?”
“示好?”谢熙宁嗤笑一声,端起那碗温热的杏仁酪饮了一口:“银杏,往后可莫要讲这等冻死人的笑话了。三房夫妇何等精明,此刻我于他们有何价值,值得他们贸然相帮?依我看,他们这是在试探我的深浅,顺便卖个人情。”
桂圆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插嘴:“可...可这避子汤终究是害人的东西,算什么人情?”
谢熙宁不受影响,又夹了一筷清脆的笋丝,方才慢条斯理地解释:“王清沅此举,一是在告诉我,她绝非后宅之中懵懂无知的庸人。至少...婆母与凛薇所中之毒,她定然知晓内情!
她送来此汤,意在提醒我,若我此时怀有身孕,只怕会步上婆母与凛薇的后尘。
因此,她让我‘避子’,实则是助我躲过一劫,自然算不得害我,反是‘救’我。
同时,她也借此撇清了自己与婆母、凛薇中毒的干系。
若她是主谋,手段岂会如此温和?只怕送来的,就不是避子汤了。”
银杏冷哼一声,眸中闪过寒光:“如此说来,这王清沅,倒是比那咋咋呼呼的高澄慧敏锐得多!
明明这些日子,您一直让顾老夫人继续装作需人搀扶的模样,凛薇小姐也只是在婚宴初时露了一面便称病不出,她竟能从这些许蛛丝马迹中断定二人病情好转,且判断这二人的好转与您有关!绝非池中之物!”
谢熙宁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神色凝重:“正是此理。婆母与凛薇之毒,医治极为棘手,即便有我出手,时日尚短,表面症状并未完全消退。
她王清沅连这二人的脉搏都未摸过,又不通医术,如何能知?
除非...她一直以来,都对婆母与凛薇的言行举止、乃至气色神态、语音高低,都观察入微,这才能从最细微的差别中,推断出她们身体的微妙变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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