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腐的血肉气息和废墟焚烧的呛人味道，像一块浸透了绝望的抹布，死死塞满了林烨的鼻腔。他蜷缩在一家垮了半边的便利店冷柜后，手里紧握的半截钢筋，尖端还沾着点粘稠的、非人的黑红色。
外面，拖沓的脚步声和意义不明的嘶吼忽远忽近，那是世界末日后的背景音，单调而致命。
“操蛋的世道…”他喉咙干得发痛，胃袋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拧得发酸。上一次吃东西是什么时候？昨天？还是前天？半块过期压缩饼干，像嚼着沙砾。
就在意识因饥饿而微微模糊的刹那，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音直接在他脑子里炸开。
【叮！检测到强烈生存欲望与潜在商业天赋，‘末世美食大亨’系统绑定中…绑定成功！】
【本系统旨在助力宿主成为末世第一餐饮巨头，走向人生巅峰！】
林烨猛地一僵，瞳孔收缩。幻听？饿出幻觉了？
眼前，一个充满科技感的半透明光屏强制展开，上面罗列着各种他没见过的厨具和食材图标，右下角一个鲜红的“新手礼包”正在闪烁。
金手指！小说里才有的东西！狂喜瞬间冲垮了绝望，他几乎要哭出来。老天爷到底没彻底瞎眼！
“系统！快！蛋炒饭！红烧肉！实在不行泡面也行啊！先给我来一份！不，十份！”他声音嘶哑，激动得手指发颤。在这见鬼的末世，还有什么比能填饱肚子的美食系金手指更实在？
系统冰冷的回应泼了他一头冷水。
【新手任务发布：向末世居民成功售出一份‘仰望星空派’。】
【任务奖励：新手大礼包x1，系统积分100点。】
【任务失败：解除绑定。】
光屏上，一道菜品的三维投影旋转着——那是一个金黄色的酥皮派，本该诱人，可派的正中央，却整整齐齐、倔强地插着几颗完整的鱼头，鱼眼圆瞪，死不瞑目地“仰望”着并不存在的星空。
林烨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然后寸寸碎裂。
“仰…仰望星空派？！”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还卖给‘末世居民’？外面那些玩意除了啃活人，他妈的还能吃这个？！”
这系统是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系统判定，丧尸、变异体、幸存者均为潜在客户群体。请宿主摒弃偏见，开拓市场。】电子音毫无波澜。
“开拓个屁！它们连脑子都吃不出味儿！你让我给丧尸卖派？！这跟给石头推销按摩椅有什么区别？！”林烨气得差点把钢筋砸自己头上，“换一个！必须换一个！蛋炒饭！蛋炒饭就行！”
【任务不可变更。一小时后未执行，视为放弃。】
倒计时00:59:59赫然出现在光屏顶端，红色的数字无情跳动。
林烨胸口剧烈起伏，眼睛死死盯着那盘造型惊悚的派，又透过货架的缝隙看向外面那些摇晃的身影。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窒息般的绝望再次攫住了他。给了希望再亲手掐灭，这系统是特么魔鬼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胃部的绞痛和倒计时的滴答声双重催命。
“妈的…妈的！”
最后十秒，林烨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像是要把肺都吼出来。他猛地从冷柜后站起身，眼睛赤红。
“拼了！死也做个饱死鬼！”
【叮！食材已发放。请宿主按照指引制作。】
“哐当”一声，一套简陋的厨具和一堆材料凭空掉在他面前。面粉，黄油，几条冻得硬邦邦、眼珠子灰白的海鱼……
林烨视死如归地撸起袖子。和面，擀皮，处理那些瞪着他的鱼头…每一个步骤都在系统光屏的箭头指引下进行，机械又僵硬。烤制的过程中，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弥漫开来——黄油的酥香混杂着鱼类的腥气，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当烤箱“叮”的一声，那盘热腾腾、鱼头仰望星空的邪神造物出炉时，林烨自己都不敢多看第二眼。他端着派，脚步虚浮地走到便利店破碎的玻璃门前。
门外，十几只丧尸正漫无目的地游荡。腐烂的程度各异，有的皮肤灰败，有的露出森森白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浓郁的、怪异的气味顺着风飘了出去。
一瞬间，所有丧尸的动作都停住了。
齐刷刷地，十几颗脑袋扭了过来，浑浊或空洞的眼睛，全部聚焦在他手上那盘还在冒着热气的派上。
林烨头皮炸开，腿肚子直抽筋，几乎要端不住盘子。他强忍着把派砸过去的冲动，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种比哭还难听的腔调：“卖…卖派了…好吃的…仰望星空派…”
丧尸们沉默了那么一秒。
随即，如同听到了冲锋的号角，它们猛地爆发，嘶吼着，以远比平时迅捷的速度，踉跄着扑了过来！
“完了！”林烨闭上眼，准备迎接被分尸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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