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梳尘走过去,看着刘填海,刘填海却再也无法看着他了,那一双眼睛凸得吓人,死不瞑目。
宫晏晏问道:“他真是噎死的?”
程梳尘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是噎死的。”
宫晏晏忍不住道:“他不是说要给兄弟们立碑吗?怎么来这种地方吃饭?”
程梳尘叹道:“或许他已经饿了太久。”
宫晏晏看着刘填海的死状,嘴里填满食物,张不开嘴,仿佛让他闭嘴一样。
他也的确永远闭上了嘴。
宫晏晏突然想起野安,想起彭飞蓬,想起连冰灵杀彭飞蓬灭口!
她问道:“可还有别的人进过这雅间?”
陆连营训斥两个侍从,道:“你们怎么搞的?宫女侠问你们呢?”
两个侍从战战兢兢,汗不敢出,他们只不过是跑堂的,从来没见过这般邪门的事儿!
略一思索,他们在这雅间门口,跑来跑去,的的确确从没见过外人进去啊!
他们低着头道:“没有,没有。除了咱们几个,根本没有外人进去!”
宫晏晏还想追问,程梳尘已叹道:“他咎由自取,竟将自己噎死了,实在怪不得别人。”
“这叫什么事儿呀!”陆连营四下拍打着,“真是邪门,他们这些人,简直脏了我观星楼的招牌,改日该请法师做法,驱除邪祟。”
“陆老板,我们这几日在这儿盘桓,真是给你添麻烦了。”程梳尘道。
陆连营奇道:“程兄这是哪里话,添什么麻烦?”
程梳尘叹道:“若不是我们,刘填海和张平天兄弟……”
陆连营道:“他们兄弟俩虽死了,可与你们明明半点儿关系都没有。”
程梳尘道:“张平天本是想对我动手,可有两个怪老头,不想让我死得那么早。刘填海是因为我们赠了他钱,不然,他怎么有钱来吃饭?怎么会噎死?”
“哦?”陆连营抚掌道,“这可真是稀奇。不过,天下有很多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
程梳尘点点头,微微笑了笑,道:“是啊,与其想这些,还是睡个舒服觉的好。好在你们的床褥真的很好,睡上去真的很舒服。”
陆连营松了一口气,也笑道:“两位满意便好。”
宫晏晏看着程梳尘,仿佛不认识程梳尘,这样他也还能笑得出来?若不是人多眼杂,她简直想揍他一顿。
程梳尘微笑道:“听说长安的第二大享受,就是玉衡公子的琴声,上次在观星楼,都怪陆老板不够意思,让我们无缘得见。如今却心痒难耐,不知这玉衡公子居于何处?我们可否登门拜访,一睹绝世琴技?”
陆连营哈哈笑道:“这我倒清楚,他就居于城南玉衡琴馆,你们从此地一路往南,便可看到。有好久了吧,他还在路途中修了一个高高的小亭,显眼得很,你们一看便知。”
程梳尘搓搓手,道:“多谢,我们这便去看看。我其实早已等不及了。若不是今晨匆忙,早便去拜访。”
陆连营大大松了一口气,紧握的双手终于松开,这程梳尘居然是个贪图享受的人,竟看不出刘填海是自己亲手杀的。
贪图享受的人,对付起来就简单些,有时候,甚至不需要对付。
陆连营笑了。
他自认是一个刻苦的人。
宫晏晏和程梳尘走在城南道上,宫晏晏道:“老狐狸。”
程梳尘怔了怔,道:“怎么了?”
宫晏晏道:“之前叫你老狐狸,是逗你玩,这次叫你老狐狸,是骂你。”
程梳尘苦笑道:“那我受着。”
宫晏晏道:“刘填海真是吃饭噎死的?”
程梳尘道:“是噎死的,但下颌有淤青,是被他人活活灌死的。陆连营应当不认得这两人,可当我说出刘填海和张平天的名字时,他却好像知道他们是兄弟,很可疑。”
宫晏晏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查?为什么要笑眯眯地跟那陆连营眉来眼去?”
程梳尘叹道:“大小姐,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我总觉得陆连营、小医仙、鄙狐、白醉玉、赵无心、胜三、鬼三,甚至我们来长安后,遇到的所有人,都有种很特别的关联。而很遗憾的是,我现在还看不透这种关联。”
宫晏晏道:“所以你骗了陆连营,你其实是来查白醉玉的。”
程梳尘道:“这也是不得已,魔教二老逼我找到圣子,白醉玉令我找出鄙狐,我实在急迫得很……”
他停下,垂下眸子,望着宫晏晏,眸子是软的,软得比观星楼天字上房的床褥更软。
床褥像棉花糖,躺上去很舒服。
可他双眼像棉花糖拉出来的丝,你若看一眼,便被裹起来,裹得化了,裹得浑身都软了。
他的语声更软,更甜,像是在讨饶:“大小姐不喜欢我那样子?”
“倒谈不上不喜欢。因为我要你,你的一切最后都是我的。”宫晏晏步履不停,看着秋景。秋意未浓,还算好看,有亭伫立,高而不群。
她向那亭子走着,道:“我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骗过我?你有没有想过,要利用我?”
程梳尘站在原地,没有开口。
他不能骗她。
亭子上居然题了两句诗,狂草潇洒,大气磅礴,名家手笔,她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念了出来:“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哈哈,还有人写这么老的诗。”
一个翠绿衣裳的少女却从柱子后面绕了出来,笑道:“这位姐姐,你别看这诗老,意思却从不过时。更何况,这可是洛阳的女名士,「意气用事」赵舒真亲题的。她说这叫……‘小事大题’,字越大越妙、越醒目。”
“你是……”宫晏晏这才发现,这地基奇高的小亭中间,竟还摆满了酒菜,不过无人在座品尝。
“我叫小玉。在玉衡公子家做事。”小玉很喜欢笑,笑起来像江南烟雨,“这些酒菜呀,都是给一个笨蛋准备的。”
“笨蛋?”宫晏晏忍不住道,“可这里明明没有人……”
小玉叹道:“这笨蛋从前与我家公子关系好得很,这亭子还是他们一起建的呢。可有一天之后,我家公子就再也不想见他了。他却时不时便来玉衡琴馆门口等着,等再久也没用,不见就是不见。”
“可他待我一直好极了。”小玉微笑道,“我总不忍心见他饿肚子。”
程梳尘终于赶了上来,想说些什么,又不知怎么开口,宫晏晏没有看他,看向小玉,道:“那这笨蛋有没有说过一句话?”
小玉奇道:“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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