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渊动了杀心。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纯粹的杀念了,满脑子戾气横冲,简直想将指甲掐入这两人骨肉里再活生生撕碎。
去死,去死。
他们怎么敢,怎么配动宋祁?好,就算是抛掉一切来谈,就算宋祁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孩子,他们怎么能对一个无辜者做出这样的事?
简直,一群猪狗不如的垃圾……
谢辞渊当即就想把秦熙宇最后一丝残魂也捏烂。
可真当冷静下来,他看着自己不自觉发抖的手,又不免发愣。
为什么,看宋祁过得不好,他不应该开心吗?再退一万步来讲,宋祁气运能烂成这样,其实也是有自己一份力的。那他现在又在装模作样什么?
为什么会那么难受?
他将手缓缓覆到自己胸口,久违地,露出一点点困惑神情。
孩子的善恶观尚且没成型,更别提赵艳霓有意纵容引导。秦熙宇算是彻底明白了,宋祁是不受欢迎的,只要是不闹出人命,不管自己对他做的有多么过分都不会遭到惩罚。
而赵艳霓这边,她的心态似乎要更扭曲一些。
看着自己的好儿子为了帮自己出气,感受到有人如此明确态度地站到自己这一边,那样无所顾忌向着自己,她内心会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在谢辞渊视角,可以将其简单概括为养了条听话的好狗,为了护主将其他狗咬得稀巴烂,主人站在一旁看着的那种狂喜。
她沉溺于此。
唯一的好处大概是,这一点小心思多多少少转成了愧疚——宋祁不会再饿肚子了。
吃喝不愁,也有住的地方,义务教育时期学费不用他出……看起来,应该没那么拮据了才是。
但还有很多很多,不起眼却很需要钱的地方。比如校服,比如手工课要求买的工具,比如书本费和书包文具。
秦昊国是真的一点也不管他,且整个人跟一坨烂泥没什么区别。宋祁压根不懂这种人是怎么活到的现在还没饿死,赵艳霓为什么乐意养着他……总之,这个家庭地位连狗都不如的男人,在他身上找足了优越感。
宋祁曾大着胆子问他要过几回钱,没有一次例外,被抡圆了胳膊狠狠抽在脸上。打到他哭出声求饶,或者四肢被折断送进医院。
赵艳霓毕竟不是他亲妈,她虽然讨厌他,却也没下过几次狠手,秦昊国就不一样了。他是个成年男性,力气本来就大,更别提宋祁是他亲生的,打起来无所顾忌。
每次宋祁都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死在那了,整个世界天旋地转的,唇角破了鼻腔出血了,也是神奇,都这样了竟然还没毁容。
秦熙宇就是在这种时候站出来,饶有兴趣看着这个讨人厌的弟弟:“我可以给你钱。”
“前提是,你要听话。”
这听话的范畴可就大的很了。
强迫宋祁和猫待在一屋,自然也属于其中一个。
谢辞渊早知道宋祁对猫毛过敏,可当他亲眼看着那个人浑身起红疹喘不上气,跪在地上抱头试图将自己缩成一团,心底还是会传来阵阵刀割般的痛感。
可这世上,即使是真正的神,也不会拥有时间回溯的能力。
他所能做的,只是看着而已,只是默默地,看着而已。
谢辞渊待在秦熙宇身体里,能感受到他心底愈来愈旺的满足感——这丝扭曲的感触远超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范畴,朝着不可控的方向狂速发展。
那是强者践踏弱智,享受对方蝼蚁般颤抖,供奉着自己的快感。
宋祁没说错,这一家当真就是个疯子窝。
谢辞渊本来还带着看热闹的心情,这下是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了。
他有很浓的直觉,不会做到这一步就停的,他们一定会对宋祁,对他的主做更多,更过分的事……
却没想到,先一步行动的是宋祁。
他崩溃的毫无预兆,毕竟前几个小时,秦熙宇把他从关了整整一天的黑屋子放出来时他还脸上挂着笑,甜滋滋说“谢谢哥哥”,被一拳打在下巴也依旧是那副任打任骂极其顺从的模样。
别说是秦熙宇,身处上帝视角的谢辞渊都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可是晚上,所有人都熟睡的晚上,宋祁手里紧攥着老式的刮眉刀片,盯着秦熙宇毫无防备垂在床侧的手腕,用力划了上去。
锐痛袭来,秦熙宇立即睁开眼,却只看到浓浓黑烟。
这个婊子生的狗……竟然他妈把他们家窗帘点燃了!他想把他们全烧死!!!
而他本人,只有七八岁的孩子,毅然决然爬上阁楼天台,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跳了下去。
说着像是多么惊心动魄的复仇,其实不然。
他力气不够,那个刀片也太钝,刚刚划破表层,远远不够割破动脉。
那窗帘确实点燃了,但毕竟是别墅,赵艳霓防火意识好,家里常备着灭火器。火势还没来得及扩散就被掐灭了根。
至于宋祁本人——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两层半楼的高度,又不是头先着地,总之是没死成。
可这一下,却是实打实打碎了他再寻死的胆子。
疼,太疼了。疼到他无数次张大嘴想要呼喊,却被硬生生捏碎了咽喉。
说起来可能不信,但宋祁真觉得,人的骨头某些时刻比树枝还脆弱。那个瞬间,他甚至听到了自己腿骨被折断的声音。还有胳膊和脊椎,都像是被无数钢针瞬间贯穿了。如果不是实在爬不起来,他甚至想向后背看一看,自己躺着的地方是不是垫着一块长满细长针尖的铁板。
那样强的冲击力,简直和被高速行驶汽车猛烈撞击没什么区别……具体是什么东西他分不清,但他知道自己肯定有某部分内脏被摔碎了,身体内部传来股很深的闷痛,仿佛有一双手在里面来回搅动,痛到他连气都喘不上来。
他知道自己流了血,他也看到了,可他不知道那血究竟是哪来的,只觉得疼,每一处都很疼。皮肤因地面摩擦碰撞被硬生生撕开,火烧火燎。
相信他,那样的剧痛,他用了十几年都没走出来。每每午夜梦醒,身体还是会不自觉抽搐,出一层冷汗。
谢辞渊看到了他的眼睛——那是连绝望都被削平的神情。
赵艳霓发了疯,她看着自己儿子手上刚刚结住痂的细血口,干瘪的嘴唇都止不住颤抖。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个贱人,那个畜生,怎么敢,怎么敢?
这份愤怒比火更旺,烧灭了她的理智,她红着眼,在宋祁刚从手术室出来时,狠狠捅了他两刀。
雪白的刀刃,捅进去,拔出来,宋祁本来就没醒,也不知道这种痛感受到了几分。
别说是秦熙宇,就连秦昊国都被吓住了,连忙按住她的手腕,怒喝她是不是疯了想闹出人命。
赵艳霓干笑几声。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我吼?他死了怎么样,死了又怎么样?!他他妈的想要我儿子的命!他不该死吗,他难道不该死吗?!”
“你冷静点,”秦昊国放软了声音,“熙宇怎么办?你要是坐牢了,让你儿子怎么办?”
赵艳霓咧开嘴,瞳孔几乎和眼球融在一起,看不到丝毫光亮:“怕什么……我有的是钱给他治病。死不了的,他死不了的。”
他会活着的,他会比死还难受,他会和他妈一样,永永远远死在地狱里。
谢辞渊已经从最开始的心疼,愤怒,焦躁,转到了死一般的平静。
没人能看到他,没人会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他只是盯着那把艳红刀子,半晌,好像被刺到似的移开视线。
自然,这只是记忆而已,他操控不了秦熙宇,只能自欺欺人般闭上自己的眼睛。
宋祁没死。
自然,赵艳霓虽然看他的眼神像恨不得将他肉活生生剜掉,但好说歹说没再捅他两刀。反倒是宋祁,是真的怕了这家人,怕到小腿肚子止不住抽搐,满眼惶恐到恨不得跪下磕头求他们放过自己。
可他需要钱。
这就注定了他无处可走,注定了要把那个疯子窝当家,哪怕被一次次因为些细枝末节的事被打进医院也只能再顶着张笑脸滚回来。
他们需要他,需要他活着,需要从他身上不断汲取优越感,看他哪怕被扇了巴掌也不敢回嘴的样子,心底某个说不出的角落会产生无与伦比的畅快。
赵艳霓依旧不怎么对他动手,要么是把他当空气,要么是偶尔阴阳两句。
但宋祁后来也摸索明白了,这人跟蜘蛛似的,长得像,脾性更像。八个眼睛暗中死死盯着他,就等着看他什么时候出错好扑过来将他生吞活剥。
他惹不起。
秦昊国更不用说,指望从他身上捞油水就是做梦。这人没资格管秦熙宇,找不到当爹的感觉,就只能死死管束着他。
任何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被无限放大,打起来时狠到能把两指半粗的木棍活生生折断。
唯一的好处是这个人爱玩,不常回家,宋祁有充分时间慢慢养伤。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个。
他最头疼的,又迫于生计压力不得不顺从的。
秦熙宇。
他的手机,杂七杂八的生活费,几乎全要仰仗这个人。
他跟秦昊国不一样,单纯施暴的次数少,可折腾人的法子尤其多。其中包括不限于让他帮自己女朋友大雨天买药,然后让他在外面等个几小时,或者是打球时故意砸他一下,让人把他堵在厕所打一顿什么什么……
也是奇迹。差点被宋祁拿刀片杀了的人,竟然还能毫无心理负担使唤他。
大概,是很享受把野兽獠牙拔掉这个过程吧。
谢辞渊看着他长大,看着他的身形越来越朝着那个自己所熟悉的宋祁靠近。
他是什么时候对秦熙宇起的杀心?
还是那层杀意其实从未消退,只是隐匿在了笑脸下,在每一次受辱后暗中酝酿着,每每在暗中等待时机?
谢辞渊几乎将注意力全集中在宋祁身上了,依旧没发现什么端倪。
难怪秦熙宇那么轻易放下了戒心……宋祁这人的演技当真是无比好。如果不是谢辞渊知道最后的结局,几乎要以为他是彻底认命了,才这样尽心尽力给秦熙宇当狗。
那人是个明摆着的混子,除了在赵艳霓面前能装孙子油嘴滑舌讨欢心外对谁都是一副大爷样。就连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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