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未给她过多思索的时间。紧接着,公冶予渊又抛出一问:“听闻谢会元家中尚有一父。”
谢扶摇抬眸,神色如常,心底却悄然泛起戒备。
他睁开眼,视线停留在她面上。“十余年前,你父亲带着尚年幼的你迁居水乡城。奇怪的是…搬来此地后你们却鲜少与人往来……”
“此中情由,想必非外人可轻问之?”
她心中微凛。前世他也曾以此试探,只因彼时对她信任,听她一番解释后纵使疑虑却未再追究。而现今时势不同,若他真是重生而来,如此问询多半是为接下来的试探铺路。
只是不知,他是对她先前反应起了疑心,还是另有所图。若真是疑她,她须尽快打消其疑心才行。
“劳王爷挂心,倒也没什么情由,只是家父不善交际罢了,无关紧要之事,倒不值一提。”她语气平淡,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转折间竟叫人无法再追问。
公冶予渊旋即开口道:“谢会元勿要多思,不过些流言传入耳中,真假难辨,随口一问。”
她垂眸轻笑,语气不疾不徐:“王爷贵人事忙,自不会为无端传言多费心思。既是小道消息,学生自当一笑置之,又何必上心。”
他轻抚桌边茶盏,目光似笑非笑落在谢扶摇身上,“谢会元年纪尚轻,却应策拔萃,才情极佳。”他略一挑眉,话锋陡然一转:“若殿试再中,入朝为官便是顺理成章之事。”
他顿了顿,眼底含着几分深意:“朝堂之路并不平坦,若你愿与本王一道,前路自可少些风霜。”
谢扶摇微滞,似是思索片刻,复而起身拱手,声音不急不缓:“多谢王爷厚爱,只是谢某一介寒门,志在为国为民,尚未想过站在哪位门下。”
她话音落下,言辞虽恭,却分寸得当,清晰划出界限。
公冶予渊闻听此言,只唇角微掀,语气缓缓沉了几分:“谢会元年纪轻轻,倒也聪慧。只是这世道,聪明人若走错了路,往往下场都不太好。”
他话音未落,雅间内便陷入短暂沉寂。
须臾后,她淡淡一笑,起身整了整衣袖,“多谢王爷提醒,谢某自有分寸。”她目光坦然,拱手行了一礼。
“时辰不早,谢某还有事,便不多叨扰了。”
语罢,也不等他回应,便转身扬袖而去,身影决绝,未有丝毫迟疑。
自是也未看见身后那人目送她离去的背影,指尖轻敲桌面,笑意渐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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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扶摇快步走出雅间,直到下了楼才渐渐平复心绪。她心知方才那一拒未必是上策,只是她实在无法再与他同处片刻。
抬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她眸中明灭不定。
那人步步紧逼,话里话外皆是试探,若非她早有防备,怕是已露了破绽。可若他真对她起了疑心,那之后的每一步,都更需她步步为营。
重活一世,她心中无甚远志,惟愿父亲永世安好。前世亲历皇室的勾心斗角,其中权谋深沉,她已心知肚明,不愿再陷其中重蹈覆辙。
然而遇此变故,未来祸患难料,她心头忽生不安。可转瞬之间,她便于心中作下了决断。若真有一日必须择一明主辅佐,她断然不会选择公冶予渊。
谢扶摇如是想,岂料刚走出茶楼,还未迈下最后一级台阶,便见一道白衣身影自侧方缓步而来,拦住她去路。
那人身姿颀长,面若朗玉,一身白衫随风而动,恍若清风玉雪,不沾凡尘。
她眉心一跳,下一刻便认出了眼前人。
公冶时珞。
“谢会元,”公冶时珞唇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嗓音低柔,“巧得很,本王方才正好路过,便见你神色匆匆,不知是否出了何事?”
她止步,心中暗自警惕,面上却不显,“来的急些,想起还有事未了,方匆忙离开,王爷见笑了。”
“要事?”他语气轻飘,“你从那茶楼出来,先前听人说二哥也在此处,倒是巧的很。”
她敛眸,唇角浮起一抹淡笑,“倒也不算巧,适才确与肃亲王闲话几句,这便准备离开了。”
“哦?”他挑眉打量她,目光微敛,“如此一来,倒叫人不由得多想几分。”
风过,拂起她鬓边发丝,她没有立刻回答,只笑道:“世间巧合何其多,王爷何必多心。”
他轻笑出声,“巧合虽常有,然有些人事,总教人不免多思。”说着,复又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语气温和:“谢会元既有急事,那便快回吧。”
她躬身行了一礼,“谢王爷体恤,谢某先行告退。”话毕,便迅速转身离去。
身后那人凝眸注视她背影许久,方迈步走入茶楼。
谢扶摇未敢回头快步离去,待走远后回望时,已无那人身影,这才放缓脚步。
前世她与公冶时珞虽有交集,却始终看不透其深浅,只知此人心机深沉,善于蛰伏。众皇子明争暗斗时,唯他独善其身、暗中积势。
若非后时公冶予渊借懿旨强夺政权,那帝位恐怕早归其所有。
此人难测,还是少接触为妙。她心中暗忖。
自重生以来,无意之中已引起诸多变数,未来的路恐愈发艰难。可正因如此,她更坚定了心中信念。
世人多求荣华富贵,她却志不在此。既望大仇得报,亦愿仕途顺遂,所求不过‘万事顺心’四字而已。
她心念初动,随即加快脚步,朝客栈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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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天字一号雅间内。
一袭白衣的公冶时珞立于案前,烹茗煮茶。他执壶缓倒,水流如线,落入青瓷茶盏。泛起微漾绿波,恰似春水乍融。
其侧站着一名身着黑衣的劲装男子,腰悬长剑,眉眼冷峻,周身透着拒人千里的肃杀之气。
此刻,那黑衣人正低声禀报。他闻言缓缓抬眸,目光幽深。
这消息显然让他颇感意外,沉吟片刻,方才缓声开口:“十七,此事确凿无误?”
那名黑衣男子恭声应道:“属实,属下已查验过多方,确有其事。”
“宫中可有动静?”
“暂无异状。”十七摇头答道,“我们安插的人手尚未传回消息,想来皇后与太子那边尚未察觉消息扩散。”
他闻言,微顿片刻,旋即神色一敛,语气冷静:“传信给‘鸦’,若情报属实,按既定之策行事。”
“属下领命。”十七躬身应下,正欲转身离去,却被他唤住。
“且慢,去把红鸾叫来,我有话问她。”
“主子,红鸾在外执行任务,尚未回茶楼。”十七恭声回道。
他微怔,复抬手一挥,道:“罢了,你先退下吧。”
待其走后,公冶时珞静坐于内,心中思量着接下来的计划。
此番宫中探子来报,道帝后二人在坤宁宫内争吵激烈,太子劝阻反触怒龙颜,几被圣上拔剑所伤。皇后现被软禁,称病避不见客,消息经多方印证,似为实情。
此事对他而言是意外之喜。多年来暗中筹谋,为扳倒皇后与太子早布诸多棋子,如今局势突变,反倒助他一臂之力,那处布局也可提前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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