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兰汀一时没明白他在说什么,睁着眼睛“啊?”了一声。
萧朔将她在林子里说的话重复给她听,舒兰汀才听懂了,哇道:“你将我说的话记得这样清楚呀。”
萧朔道:“你有话说话……”
舒兰汀扑去抱住他胳膊,眼睛弯的像新月一样,扑闪扑闪的。
萧朔两根手指戳在她脑门上,将她往远了推,“别黏。没就算了,还要不要飞了?”
“要!”变成双手圈住他脖子,爬上他背,高兴的“吁”了一声,在萧将军那矫健有力的臀肌上一拍,“飞!”
萧朔:“…………”
萧大将军本欲发作,想想没有旁人看见,算了。
梁都只在朱雀门内设有宵禁,之外灯火通明,城隍庙附近人头攒动,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摘星阁内才子佳人,有醉了的书生正在墙上作画,一条护城河流通半城,映照着点点星光。
风从远处来,带着细碎的人声、笑声,卷起二人的衣角和发丝,又飞去远方。
二人坐在摘星阁顶上,舒兰汀托着下巴,看那下面书生的画,画已作毕,是一副千里江山,书生卧倒,醉的不省人事,而头顶是银河九霄,天地尽收眼下。
舒兰汀羡慕道:“轻功这样厉害,怎么我就学不会,师父伯伯教你的时候明明我也在呢。”
“这话说完,你在什么?”
“唔……就是在呀。”
在睡觉、在剥松子、在打哈欠、在斗蛐蛐等。
舒兰汀自我开解道:“罢了,人各有所长,你是练武奇才,我和你比什么呢,虽然飞不上去,但我爬树比别人快多了。”
萧朔道:“你想的真开。”
舒兰汀:“还好还好。”
萧朔也懒得说她。任何功夫都只是技法,要能成才,靠的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有一身深厚内功,否则纵有名师也白搭。
舒兰汀侧正盯着萧朔看,忽然伸手,在他耳边一抹,又凑近去看,“咦你耳朵?”
是在屋顶上,萧朔没乱躲,让她捏了耳朵,有一些痒痒,拧眉道:“别乱摸。”
他耳上有一个豁口,是战场上被敌方一箭射过来时擦中的,躲的不及时,外侧耳郭有小半割裂,军医缝合后留了疤痕。
又不算什么大伤,不值得去说。
舒兰汀却静了静,兴许想到了,如果再偏一点,脑袋就没了。
“……还写信说战无不胜,”她小声道,“吹牛。”
萧朔向后撑住身子,抬头朝向月亮,都城的月亮没有北境大,显得天很高的样子,他悠悠道:“自我带兵以来,陆续经了大小一百来场战役,我少有输的,小部落听说是我来了立刻逃跑,帐子里的羊奶都还是热的,我可没有骗人。”
可不输,不代表不死人、不受伤,舒兰汀去抓他的手腕,问:“还有哪里受了伤?”
萧朔抽了手出来,斜斜睨着她,“你那三脚猫的医术想给我治伤不成。”
舒兰汀道:“你让我看看!”
萧朔啧声:“还等你来看?晚了,伤都好了。”
舒兰汀抢不到他的手摸脉,怕推搡起来要掉下去,悻悻作罢,想了一想,又问:“那两族都已投降了么,不会再打了?”
“差不多吧。”
“差不多是差了一点什么?”
萧朔道:“总是会差一点的。”
舒兰汀瞧着他,过了会儿纳闷道:“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那是自然,”萧朔挑了挑眉,“我如今可是大将军了。”
舒兰汀捧场,鼓掌啪啪啪。
萧朔故意道:“大将军可是很大的官,去了哪都有人奉承,若给你家下个帖子的话,你爹也要客客气气的来迎我。”
舒兰汀心说这有什么威风的我爹那么窝囊对谁都客气,“喔。”
“尽管如此,本将军还抽出时间来特意带你玩,你该对我说什么?”
懂了!舒兰汀利落叫道:“好大儿!”
萧朔作势要敲她脑门,舒兰汀哈哈笑着低头躲,钻到了他臂弯下,“好了好了我错了。”
萧朔捏住了她后颈皮,还有一只手架着她胳膊,“要对我说什么?”
“……不说!”
两人闹起一阵,底下聚会的书生们正好散场,勾肩搭背、跌跌撞撞的下楼,有人听见动静抬头敲过来,只见到了一抹影子,从月亮中间掠过去,此人蘸着醉意叫道:“嫦娥玉兔!”
兔起鹘落,萧朔带着舒兰汀落到旁边更矮一些的房屋顶上。
“嫦娥,哈哈哈哈!”舒兰汀指着他笑的前仰后合。
萧朔:“玉兔有什么意见吗?”
舒兰汀:“嘻嘻,可爱!”
萧朔无语,偏过头去笑了起来。
“你还要去哪么?不去就……”
“要!想去升平坊!”
升平坊是一沿河巷子,许多家都向外开了窗,挂了红色绸带,河上有小船,有姑娘倚在船边,身条曼妙,没骨头似的岸边招手,叫着郎君。
脂粉香气冲鼻,叫人一闻就知道是何处所。萧朔不知道她竟然是要来这样的地方,来了便立刻要走,被舒兰汀拽着不放,“来都来了,我还从没来过,你让我瞧瞧新鲜。”
萧朔骂道:“舒兰汀,亏你是个姑娘家,你知不知道你如今几岁了?”
“我当然知道我几岁了,你不知道你几岁吗,什么问题嘛,别板着脸了,我们往那边去!”
舒兰汀拖起萧朔,好似在拔河,吭哧吭哧的要往前走,尽管收效见微。
但光在此处,已经能看见许多,毕竟视野很好,能看到屋内有姑娘在唱歌跳舞弹琴等,还有的是两人依偎在一起,脸贴脸的说话,有些船在摇晃,隔着纱从外往里瞧,有一个人覆在另一个上头,不知做些什么。
舒兰汀知道那是话本里写的阴阳交合之事,脖子伸了出去欲要看的再仔细些,但才一眼就被按了回来,只听到一点点动静。
萧朔捂了她眼睛又捂耳朵,将她团吧团吧扛在肩上,脚尖点地,嗖一下飞了出去,轻巧的跃过数处建筑,到了另一条巷,才落了下来,落在了地面。
因飞的太快,还翻了个身,舒兰汀被整的头晕乎乎,落地脚软。
拿萧朔当了扶手,他手臂紧绷绷的,像石头一般。
“你好没意思!”才缓过来,舒兰汀就冲萧朔汪汪叫唤,“不看就不看,还转个圈,弄得我头好晕!”
萧朔:“还能更晕你信不信。”
舒兰汀下意识往后一退,摇摇脑袋,表示不想了。
萧朔去拉她,“是谁教你……”
舒兰汀却正好朝四处瞧了去。
这儿没有升平巷那样花红柳绿、处处红绸,来往的人不多、却也有一些,一处小院门口正有个瘦高个的“男子”出来,身后一人一路送他到外面路上,柔情蜜意的留其过夜。
“男子”又塞了几枚碎银到他怀中,摸了摸他脸颊,说改日再来。
这客人虽然身量高挑,但嗓音就是个女子,还是个特别眼熟的女子。
舒兰汀眼睛睁大。
李環走出几步,留在外头的侍女跟了上来,她忽觉有些不对,转头朝后方看了看。
看见个背影,高大挺拔,以她流连花丛的老练目光来看,可是个脱衣有肉的好身材,那腰是腰、腿是腿的,啧……
那处是两人,男人挡住了一个姑娘,这点从那双缀了珍珠的鞋可以看出。
李環心想南院何时有了这样的货色,还有那姑娘竟然装都不换大摇大摆的来,摇了摇头。
等李環走了,舒兰汀才从萧朔身边探出头来,好奇上升到了极点。
于是……
期待已久的大板栗终于落在她脑门。
手很重,舒兰汀捂着脑门,嗷的一声叫了出来。
萧朔想起自己回京游街那日,茶楼中,既有李環,又有舒兰汀,因此不做他想,谁教舒兰汀的,已经知道了。
大梁民风开放,礼教没有前朝那样严格,公主郡主养几个面首不是稀罕事,还有人给萧朔的娘送过美男子,他知道舒兰汀性子天真烂漫,对此种事情应是一窍不通,但若好奇跟风再发展下去,可不好说,因此刻意对她冷了脸,想要教训她。
舒兰汀当真生气了,明明是他叫自己出来玩!
她叫道:“你自己走吧,我回去找李環玩去!”
她真的回头往南院去。
天那样应景,还飘了几点小雨下来,舒兰汀要找地方躲雨,往最近的遮蔽物去,跑了没几步,被人拦了,长臂揽住她腰,将她一把扛了起来。
扛……?
天旋地转,舒兰汀发现自己像个沙包一样在萧朔肩膀上。
“喂——!”
到了舒府,连只野猫都没惊起,萧朔将舒兰汀扔进了她自己院子里。
借着明亮的月光看她,她额头已鼓起来个包。
萧朔纳闷,他又没使力,脸皮那么老厚的小霸王怎么是个皮薄的?
舒兰汀道:“我当真生气了。”
萧朔却不理她,推门进她的卧室,点了烛灯,很仔细的四下都看了一圈,没有见到什么不好的东西,想应该没人骗了她去,轻轻的松一口气。
桌上盖着个话本子,他也拿起来看,舒兰汀上次看到了小白龙和朱刀客亲嘴,特意折了页,好回味一番,所以他一翻就翻到了这儿。
舒兰汀来抢,他仗着自己高,长臂一伸,既让她抢不走,自己还能继续看。
好嘛,爱看是吧,舒兰汀不抢了,圈起臂来坐在桌上,看着他看。
萧朔果然眉心微拧,面色渐渐古怪。
他合了本子,朝舒兰汀看来,舒兰汀:“喜欢吗?喜欢送你几本,每周出新篇我都带你去买如何?”
萧朔:“……”
朱刀客和小白龙这两位江湖大侠,一个神秘冷酷杀手,一个俊朗飘逸少年,都是好男儿。
萧朔谢绝,将话本子扔回给她,舒兰汀接了本子,瞪他一眼,爱护的掸去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和褶皱,爱惜的放进柜子里。
那柜子里放了四书五经等等经典必读,她的《双侠传》塞进了《女德》的封皮中。
剩下那些是什么,几乎不需要想了。
萧朔转过了念头来,到了升平坊她还嚷嚷着要“往那边走”是要去哪,可不就是要去看看南风么。
……这三年她究竟都培养了些什么兴趣爱好?
这样想,便这样问了出来。
舒兰汀道:“那可多了,我在京三年,很吃得开,许多人带我玩,说出来你这个土老帽也不会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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