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话被风吹散,掉进银盆:“买一赠一,我带你看下一个记忆。”
......
阴雨连绵。
深水城和无主之地相连的小路上,难得出现了一群人马。
他们不是客商,也不是冒险者,而是一队由深水城士兵押送的流放市民。每个人拖沓着脚步,明明只是为期一年的流放,他们走得像去赴死。
一路走来,田地变为荒草,连马的喘气也变得沉重。
他们都是深水城的市民,有的从出生起就没踏出城门一步。在他们的生命中,第一熟悉的是深水城,第二是无主之地——
这个毗邻深水城的地方,从诞生以来,就遭受诅咒。
死掉的人比活着的人多。人的平均寿命不超过40岁,是杀人犯、逃兵和异教徒最后的摇篮。
就连土地也被诅咒了——他们从小就知道,无主之地上长不出一根小麦。
他们要怎么生活下去?
“屁大点地方,还能把人难倒不成?”一个市民发话了。
“我就知道这里面有鬼,15金哪会这么好拿。”
“熬吧,熬过一年,我们就能被接回去了。”
“呸!”人群中,那个脏金色短发的男人骂了一句,“这地方被诅咒了,我们要怎么熬?”
“吉托。”一个老人开口,“不管怎么说,当初也是你介绍的差事......”
“是我介绍的,我也给了你们每人15金,分文不差!”
“这可难说了。”
“吉托,我们可不敢保证......你到底从里面抽成了多少?”
男人肉眼可见地愤怒了起来。“一分没少!我连一枚铜币都没有贪你们的,说好15枚金币,就是15枚金币。”
“可当时也没说我们要流放啊?”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男人攥紧拳头,牙齿咯咯作响,“狐狸没有说过,我也没有贪钱,我只拿走了自己的15金。”
老人摇摇头。“流放一年,换15金,这买卖可不太划算啊。”
“等你们回去,等一年后......我会给你们一个答案的。”男人阴沉地说。
另一个中年人开口了:“一年后?天知道一年后我们还能活多少人?吉托,你该老实点,把吞掉的金币交出来。”
老人:“没错,起码有钱,这命卖的也不算亏。”
“我要是你,就会闭嘴。”男人恶狠狠地看着中年人,“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一个铜币也没拿你们的。至于一年后能不能活,那要看你的本事。”
中年人:“你——”
“我劝你到此为止。”男人语气冷了下来,“你个蠢货,你个猪头。你看不出来吗——我们都被狐狸骗了。还有,收起你的日记本。下次我再看到,我就要用泥巴把它封死。”
-
队伍走走停停。
漫天的雨雾遮住了视线,队伍被吹得七零八落。
有一次,他们甚至走错了路线,差点拐到安菲尔城。还有一次,为了追赶受惊的马匹,全员原地停留一小时。
但男人巴不得越晚越好。
越是状况百出,越说明这是一趟不受欢迎的旅途。他心中暗暗希望,再发生一件可怕的大事,大到拦住所有的人。
这样,他们就能原路返回、判处他罪了。
他一路祈祷,可似乎没有神听见他的愿望。尽管一路磕磕绊绊,状况百出,但他们还是顺利到达了无主之地。
到达时已至深夜。
大家连争吵的力气都没了。
深水城士兵可以骑马,而他们只能一路步行......起初,他们还在互相指责,但最后,只剩沉默的空气和漫天水雾。
他们在几间破屋前停下,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了。
深水城士兵为他们解开镣铐,放下简单的衣物,只供7天的口粮。随后整理军队,准备折返。
“你们等等......”老人拉住一个士兵说,“再多一点食物吧。我们有这么多人,7天后要怎么活呢......你看看,到处都在下雨,这土地也种不出东西。”
“那是你们的事。”士兵甩开他。
另一个士兵怪叫起来:“还要好吃好喝供着你们?”他哈哈大笑,消失在雨幕中——“那我还做什么士兵,赚什么钱,干脆和你们一起流放好了!”
就这样,他们被甩在身后。
深水城市民从没见过这幅样子——这里一切的景象,都可以用“死寂”这个词形容。
明明是潮湿多雨的气候,却偏生着砂质土壤,无法蓄水。雨一下就是一个月,没有任何植被能生长。
除了魔化植物。
黑暗只会放大恐惧,士兵一走,暗处的藤蔓开始爬上来......它们扭曲着上前,每一个吸盘都长得大大的,贪婪吮吸着人类气息。
“我这里有一点颠茄粉。”一个人开口道,“我听家里人说,无主之地有很多魔化植物,但它们胆子很小,不敢太追着人跑......我们往高处去,再撒一圈颠茄粉,绝对能抵御这些玩意。”
“高处?哪里有高处?”
“这狗屎地方,连一个山都没有。”
“那边——”男人开口,指着不远处的小丘。那上面长着一棵大树,一棵已经枯死、枝条空荡荡的大樟树。“我们去那里。”
众人紧紧围成一团,用皮毡避雨,一路爬上山丘。
“该死,这树已经空了。”
“树皮还黑乎乎的,这不会发过火灾吧?”
男人说:“正好,我们把贵重物品都放进树洞里,免得淋湿。”他一边招呼道,一边用毛毡搭了个简易雨棚,“你们在周围撒上颠茄粉,不要留空隙......对了,要用树叶盖住,不然会被雨冲跑......”
中年人冷哼一声,“吉托,什么时候轮到你做老大了。”
“我说过,闭嘴。”男人不再搭理他,一心要活下去,“你的账该和狐狸算,不是和我。”
-
夜深。
男人选择了最边缘的一块地睡下。
他刚刚好睡在毛毡边下面,有点漏雨。不过不要紧,他已经习惯寒冷了......整夜漏雨的渔船,湿滑地面,鱼腥味,这是他出生以来就熟悉的东西。
只是......这个夜晚尤其特别。
男人叹了一口气,他目前的处境糟透了。他只是想赚点金币,没想到被狐狸摆了一道——他不仅被判刑流放,要一年才能回去。现在还腹背受敌。
他看向身后。
其他人都抱作一团,和自己隔得远远的。最近一个人也和自己隔开了半米距离......男人讽刺地笑了,他为这15枚金币可付出了太多。
他抬头,看着毛毡粗糙的边缘,还有漏出的巨大枯树的影子。
一阵疲倦袭来,他陷入睡眠。
......
过去了多久?
滴答。
滴答。
男人从睡梦中惊醒。
他惊魂未定,大口呼吸——刚刚,他梦见自己被大家背叛,被一起抬着摔下悬崖。
但很快,理智就找了回来。他想到无主之地全是平原,没有山,更没有悬崖这东西。自己只是喜欢多想,做了个怪梦。
他的半个身子一片冰凉。
他这才发现,毛毡承载了太多雨水,边缘压塌一小块。而他,好死不死,就正好躺在这一小块下面。
毛毡聚集了一股水流,就倒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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