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溟教忠心追随魔神。
三百年前,他们就是魔神手下的头号走狗。
魔神为天地之间至纯的一缕杀意,不死不灭,即便短暂地消亡过,也只是静待下一次的夺舍重生。
“恰好,我也知道一起发生在三百年前,和三危谷及其相似的灭门惨案。”澹台青霭淡淡问道,“需要我跟你一一复述吗?”
苏檀:“……”
她忽然觉得,一切争辩已经毫无意义。
如果她不是知晓男主身份的“界外之人”,她会比澹台更怀疑。
她拂袖收起琴,淡淡道:“既已如此,多说无益。”
蝎姥以生命为代价为她设下一场绝妙的局。
现在,她不得不入局了。
一个问题盘旋在苏檀脑海。
原著所作出的预言,就一定准确吗?蝴蝶煽动翅膀带来的微风,也会造成一场天灾。若她已经知晓一切的走向,并积极地去改变它,自己的结局是否也会和原著有所出入?
就像那场噩梦,也不全乎是合理的。
梦中的李玄及踏着红枫冲向拒霜殿,神色有股全然不顾的疯魔。
确实是梦境里才会有的梦幻。
毕竟真正的李玄及,又怎么可能为了她如此失控?
甚至还不是为了她,只是为了一具已经凉透了的尸身。
“太虚宫不想与神女为敌。”
澹台青霭叫住了要离开的苏檀,他放下了茶盏,杯盏磕在桌面,不轻不重的一声响,却颇具分量。
他声音淡淡:“若我无法从神女手中讨到那孩子,那么,我会去委托轩辕坟的人出面。”
苏檀脚步一顿。
“随你的便。”丢下这句话,她离开了拒霜殿。
-
蝎姥的尸身被妥善安置在丹枫林后。
苏檀刚到,石婆婆就满脸焦急地走了过来。
“殿下,快去劝劝吧,这都一天一夜了,半点米水都没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挨得住啊?”
她透过彤若流霞的枫叶,看见一道小小的身影跪在墓碑前。
嗔儿双膝跪地,默默望着墓碑。
双目血红得吓人,但一滴泪也未曾落下,手掌握成拳,紧紧攥在身侧。
他不觉得饿,也不觉得困,石婆婆来唤他,声音像隔着一层水膜传入耳中。
他只是觉得……
无力浸透四肢百骸,以及想要冲破这层无力的深深愤怒。
“我曾听过一个传言。”女子清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三危谷的传承极注重世家地位,上一任谷主是一个风流多情的男子,他宠爱了一名婢女,让她怀了孕。”
嗔儿脊背僵硬,但是没有回头。
“不久后,婢女生下一个女儿,这女儿聪颖早慧,却天生心脏残缺,有人断言,她注定活不过十六岁——除非她能继承谷主的位置,得到那只在谷主之间代代相承的圣蛊日月焚。”
“三危谷注重世家地位,一个婢女的女儿自然上不得台面,为了让女儿能以更加有利的条件竞争家主之位,婢女咬牙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到当时谷主夫人的膝下抚养,不准她叫自己娘亲,也不准她来看望自己。后来,这个被送养的女儿也非常争气,从一众继承人中脱颖而出,顺利继承了谷主之位。”
“送养了孩子的婢女努力修炼,地位一路晋升,后来成为了修为最高深的七位蛊老之一,只为了能留在女儿眼前,祈求她的原谅。”
苏檀一口气说完,淡淡问道:“我想知道,这个传言是真的吗?”
嗔儿牙关紧咬,身体不自觉颤抖,一行清泪滑过脸庞,从牙关中艰难逼出一个字。
“是……”
苏檀:“……”
她顿了顿,体贴地转过身,打算离开这里。
她不擅长安慰人,不如为小孽障留一个安静的发泄空间。
有些情绪堵不如疏,闷在心间,只会憋坏。
况且按照梦中未来的慕焰嗔那个性格,睚眦必报,心狠手辣。自己现在看见他幼时流泪的狼狈模样,日后少不得怎么报复回来。
她可清清楚楚记得,“苏檀”的下场,是被剥皮做成了一件狐裘。
甚至被剥皮之时,她仅仅是神魂被毁,肉/身却还活着,就这么活生生被扒了皮,原著里还详细无比地描述了,把那张上好的雪白狐皮剥下来时血淋淋的狐尸还在不住颤抖的场景。
“姑姑,蝎姥是我的亲姥姥。”小孽障抱着她的腰,脸蛋透过一层薄纱质地的衣衫,紧贴她的腰心。
苏檀体凉,小孩子体温又高,那些从眼眶滚落的泪珠,没先落到脸颊,先浸在她的腰心上。
有点太烫了。
她想问,你是个火炉子吗?
她稍微挣了下,小孩没觉察,抱得更紧,哭得嗓子都沙哑。
“但是她死的时候,我都没有叫出口……我是个坏孩子,对不对?”
衣服都给她哭湿了,这小孽障怎么这么能哭,简直有掉不完的眼泪。
一只手轻轻落在嗔儿发顶。
很轻,一触即分,几乎就像一个幻觉。
“别哭了。”女人声音淡淡,“蝎姥从没觉得你是个坏孩子。”
嗔儿的泪汹涌得更厉害。
姑姑却没有挣开他了。
枫林又起风了。
秋风卷起地上的火红残枫,也卷起了姑姑的裙裾和长发,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安神香气,不浓,不甜,但闻着温软又舒适。
姑姑尾巴的毛毛弄得他有点痒。
嗔儿低下头,把眼泪都擦在她的尾巴上。
苏檀:“……”
喂!
她忍无可忍:“不要得寸进尺。”
她转过身,拎起哭得眼红红的小孽障,回拒霜殿去了。
-
嗔儿被姑姑拎着后衣领送到浴池。
那是一处崖边天然温泉,温度适宜,景色宜人,就地围绕起来做成了露天的宅邸,透过落地的轩窗,可以看见崖边的无尽枫林。
来的时候,几个勤劳的小妖怪正围绕在浴池边洗洗刷刷,苏檀丢下一句:“把他洗干净。”就走了。
嗔儿有些赧然,他被追杀得在地里摸爬滚打,几乎变成一个泥娃娃。
小妖们七手八脚脱了他的衣服,把他丢进池子里。
池子边有一盒华美的妆奁,嗔儿好奇摸了摸,被小妖连忙唤住。
“那是神女的香膏,她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你用这盒。”
嗔儿收回手,又闻了闻手指,真的好香啊。
爹爹总是跟他念叨姑姑,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以后见了你姑姑,可别被她的冷脸吓到。
她是个好人,虽然嘴巴不饶人,但面冷心软,刀子嘴豆腐心。
嗔儿和爹爹见的最后一面,凤惊雪浑身染血,浑身尽是伤痕,他用血肉模糊的双手把嗔儿装进匣子里,又把匣子推进唯一能出谷的隐蔽暗河。
关上匣子前,他嘶哑说道:“出了谷,一路向东,去苍梧山找你姑姑,知道吗?”
嗔儿用力摇头:“爹爹,我不知道!我没见过姑姑,我不认识她怎么办?您让我留下来吧,我要和你们待在一起。”
凤惊雪便笑了,火光滚烫,把他半张脸映照得通红,背后是燃烧起来的长街宅邸,人群尖叫着奔跑。
他捧着儿子的脸,和他满是泪水的脸颊相贴,脸上的血迹把儿子的额发染得湿红。
“姑姑是除了你阿娘之外,爹爹最信任的人,好崽子,记住了,除了姑姑,谁的话你也不能信。”
他用力合上匣子,推进暗河。河水挟裹着匣子冲入暗道,一路平缓出谷。
那是嗔儿见到父亲的最后一眼。
后来蝎姥就带他来了苍梧山。
姑姑明明不愿意让他们留在苍梧山,却还是会赶来救姥姥,救嗔儿。
姑姑明明觉得他是个大麻烦,却依旧横眉持琴对峙,赶跑了太虚宫的坏人。
嗔儿在心里默念。
姑姑是唯一可以相信的人。
-
小妖把嗔儿洗了三遍,送进客房的时候,天色近晚。
桌上早已备好了各色佳肴和精致的糕点。
嗔儿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几口,钻进被窝像只蜜鼬鼠一样把自己裹起来。
他又开始想爹娘,想姥姥,想已经被焚为灰烬,再也回不去的三危谷,想得翻来覆去,横竖就是睡不着。
不知不觉,时辰走至夜半三更。
嗔儿眨了眨酸痛的眼睛,忽然听到门边传来轻微的响动。
他目光如受激的小兽一般警惕起来,带着几分寒意朝着门外射去。
那是一道纤瘦的身影,曳地的狐尾让嗔儿辨出了来人的身份。
在那人推开门扉放轻步子进来时,嗔儿赶紧闭上了眼睛装睡。
那人坐在他床榻边。
嗔儿有些紧张,脑子里不住胡思乱想,姑姑半夜来他的房间做什么,难道是发现他没睡觉?
从前在三危谷时,他调皮捣蛋不肯睡觉,娘亲就会捏他的鼻子,故作生气地说不睡觉的小孩子,就会有蛊虫钻进来,把他的鼻子咬掉。
嗔儿却不会被吓住,他了然于胸地开口:“蛊虫才不会把我的鼻子咬掉,它们闻到圣蛊的气息,早就跑远啦。”
如今他又不听娘亲的话,不乖乖睡觉了。
可是再也不会有阿娘来捏着他的鼻子说,不听话的小孩会被蛊虫吃掉。
思及此,他眼眶又红了。
姑姑身上淡淡的香气漫入夜色,她静坐他床边,并未发现小孩没有睡着的事实。
坐了一会儿,她伸出手指,不动声色地将他眼尾的泪擦掉。
她起身关门而出。
-
三日后,拒霜殿。
嗔儿跟着领路的兔子,被姑姑叫来这里。
他到的时候,苏檀和石婆婆都在,桌上放了两个东西,一盘甜软的白糖糕,一封鲜红的“拜帖”。
“来,小少主,来这里。”石婆婆笑眯眯朝他招手,往他手里塞一块白糖糕,“刚做好的,趁热吃,甜。”
嗔儿拿了白糖糕,又望姑姑一眼,像只上供的小动物一样凑到她眼前:“姑姑先吃。”
苏檀冷眉扫他一眼:“小孩东西,谁爱吃?拿走。”
石婆婆哎呀一声:“玉奴,别对小孩子那么凶嘛。”
嗔儿默默咬下一块白糖糕,糖糕蒸得松软,入口即化,绵甜非常。
真是“奇怪”,为何这碟只有小孩爱吃的白糖糕,却出现在拒霜殿的桌上?
嗔儿腮帮子鼓鼓,像只松鼠。苏檀拿起桌上的鲜红拜帖,翻到有他名字的那一页:“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知道。”嗔儿将口中的食物吞下,这才开口,“是轩辕坟的点卯令。”
苏檀颇为讶异地挑起一边眉梢。
嗔儿解释:“爹爹隔三差五就会收到一张,他还拆开给我折过蝴蝶玩。”
苏檀转头对石婆婆道:“我看轩辕坟已经靠凤惊雪这傻子赚得盆满钵满了。”
轩辕坟是修真界中地位极其特殊的一个宗门。
宗门地址建在上古大妖陨命之地,煞气浓重,凡人一旦误入就会一命呜呼,修真者若无护体罡气,也在里面刀刮斧削的煞气中承受不了多久。
比宗门更特殊的,是这个宗门中的弟子。
轩辕坟门人修行斩尘剑道。斩尘斩尘,斩断尘缘,必须六亲不认,红尘不沾,方得至强之道。若你六亲健全心理健康,不好意思,你与轩辕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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