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祈颂抬手,轻而易举地抓住乔宁挣扎的双臂。
家里的沐浴液都是管家一并采购。
清新的花果甜香,不知是从谁身上升腾,混着沐浴后的水汽,沁人地萦绕在鼻尖。
陈祈颂深吸口气。
乔宁一双大眼睛泛着泪意,“陈祈颂,你真的好烦。”
她抿唇,将脸避到一边去,“你出去找别人行不行?”
乔宁艰难地说,“只要你别找我,你跟谁,我都可以假装不知道。”
“你说什么?”陈祈颂像是一时没听清楚,反应过来后深深地凝她。
眸色凌厉,攥住她手腕的动作更紧更重。
沉默几秒后,陈祈颂嗤笑声,眼尾泛开一圈猩红,“我娶你,不就是想找个干净的么。”
陈祈颂鼻息沉重,喷洒在她脸上,“别动。”
乔宁偏偏要动。她手脚并用,又踢又踹。
陈祈颂的动作一顿。
“嘶——”陈祈颂的呼吸变得更沉,不可置信地睨眼乔宁,动作也跟着停顿了下。
乔宁趁着他力道的空挡,连着踹了好几脚,抬手再毫不留情地一推。
小床吱呀地晃荡,本就狭窄的区域根本就容不下两个人。
乔宁动作太用力,自己悬在床边,摇摇晃晃地差点摔下去,被人一拉。
陈祈颂‘砰’一声摔到了床下。
乔宁胆战心惊地缩在角落,一双大眼睛懵然地盯着陈祈颂一脸不可置信地扫她眼。
陈祈颂乌发凌乱,散至额前,狭长的眸子瞪她。
好半天,他抬手给她鼓掌,“乔宁,你是一点良心没有。”
“我拉你,你还踹我是吧?”
乔宁压着声音里的哭腔,冷冷瞪他,“你自己要进来的,摔了怪谁?”
陈祈颂挑眉,无赖地拖长声线,“我根本就没进来。”
气得乔宁捡起地上的枕头砸他。
“你出去。”
“我就不。”
“那我出去。”
“你去哪我去哪,反正外面那些酒店也还是我的。”
乔宁冷笑。
明白陈祈颂这是打定了主意当狗皮膏药。
她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白皙的脸蛋带上了几分惨白的色彩。
她蜷成一团,强忍着在心中奔涌的情绪,唇线绷紧,紧到失了血色。
鼻尖泛开一圈委屈的红色,纤长睫羽颤抖的瞬间,一大颗眼泪落了下来。
委屈的情绪在脑海中奔涌了一天,眼泪也在眼眶中蓄了很久。
落下来的时候,泪珠浑圆,滚烫地在她的掌心化开。
“你哭什么。”陈祈颂的语气听起来很不耐烦,他把散落一地的枕头被子都捡起来放到床上。
拿起他抱过来的被子铺在了地上,丢上一个枕头,做成一个简易的床铺。
他躺上去,单手枕在脑后,淡淡道,“我睡地上行了吧。”
乔宁没理他。
乔宁扯过被陈祈颂重新放在床上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侧身躺在床上,只留给他一道决绝的背影。
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乔宁低低的抽泣声。
“乔宁,我要牛奶。”陈祈颂冷硬地说。
乔宁不理他,他就自说自话地重复下去。
像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复读机,乔宁不满足他的愿望,他就要无赖地一直重复下去。
乔宁知道,陈祈颂的本性就是如此恶劣。
揪住谁,就要像狗皮膏药一样缠上去,把谁当作玩具摆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她吞口气,‘哗啦’一声愤愤地拉开被角坐起身。
拖鞋放在陈祈颂打地铺的那一侧,乔宁冷冷地剜他一眼,抬脚要去钩鞋。
长腿还未收回,陈祈颂也坐起身。
他懒怠地耷拉着身型,半张脸被顶光中碎发的阴影盖住。情绪一片空白无可感知,下半张脸的线条依旧冷硬。
在乔宁起身前,陈祈颂声音冷硬,“乔宁,对不起。”
他抬眸,长臂就这乔宁坐在床上的高度,微凉的指节抬手拂掉她眼角的泪。
“你别哭了。”
梦里,陈祈颂依旧阴魂不散。
乔宁也不知道怎么了,也许是天天和陈祈颂打擂台,这段时间经常想起些关于他的旧事。
她的回忆盖着厚厚的灰尘,像是被压至柜底的木箱,由她希冀地样子被深埋。
可往事一经翻开,像是满溢到极点,迫不及待地冒出来。
梦中,陈祈颂一边控制着篮球在左右手和地板间弹跳运动,一边往篮球场去。
国际部的篮球场有室内空调,陈祈颂大冬天也只在单薄的白色球衣里穿了一件黑色打底。
路过乔宁时,他说话直冒着白雾,“喂——乔宁,你哭什么。”
乔宁吸了吸鼻子,假装没听见他嘲弄的声线,将手上的围巾藏至身后。
她在学校里唯一的朋友,被班上一个女生小团体拉去了。
朋友说,大家都嫌弃她又蠢又土,要想跟大家做朋友,就必须得合群,不要让大家待在你身边也显得又蠢又土。
乔宁每天在家里给陈祈颂干这干那,把攒着的钱全部拿去买了她们都戴的名牌围巾。
可是她们又说,乔宁不管带多贵的围巾,还是个镶了边的土包子。
这种事,告诉陈祈颂实在是太丢人了。
幸好陈祈颂应该只是碰巧路过,并没有深入关心她的意思。
晃荡着身型运着球就走了。
篮球和地面碰撞的声音越来越远,乔宁终于抬起头,想从包里扯张纸擦擦脸。
结果窘迫地发现,刚才她已经把最后一张纸给用掉了。
她狼狈地翻找书包的间隙,陈祈颂不知什么时候又折返回来。
他从善如流地卷起她丢在地上的围巾,胡乱地在她脸上抹了个转。
——“乔宁,别哭了。”
“你哭起来巨丑。”
……
第二天起床,乔宁惊奇地发现,陈祈颂居然真在地上睡了一晚上。
乔宁按了按身边的空床,指尖没有触碰到男人留下的余温。
房间很空旷,铺在地上的被子却只有小小一块,陈祈颂的一截腿放在了地板上。
陈大少爷应该没受过这种待遇,睡梦中也眉宇紧皱。
“自找苦吃。”乔宁冷冷凝他一眼。
下床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踩了一脚。
两天内练习新演奏谱对于乔宁来说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同时,也并不轻松。
乔宁把这几天的时间都规划得满满当当。
担心稍有不慎,让那天在艾巧面前放下去的话打她自己的脸。
艾巧昨天在她面前吃了个大瘪,乔宁一大早在演奏团碰上她的几个跟班,都板着一张脸看她。
乔宁没多给她们眼神和情绪。
指节扣动琴弦的瞬间。
她忽然想起中学时,陈祈颂骗走她那条围巾的时候,用以‘交易’讲给她的道理:
——“乔宁,她们在乎的根本不是围巾或是其他蹩脚的理由。”
“你的存在,对她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威胁。”
强者理论,很符合陈祈颂的大少爷的自洽心性:
世界上看不惯他的人,无论是因为什么理由,其本质上都是因为羡慕嫉妒恨。
乔宁现在决定相信这个理论。
乔宁将这段谱子背着练下来后,天色已经不早了。
接拍器已经上过几次弦,金属碰撞音渐渐停息。整个琴房只剩下乔宁深重的呼吸声。
练琴虽然不用跑跳,也是一件极其消耗体力和脑力的事情。
在温暖的空调房练习一整天,乔宁的额前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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