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仲明快步走到谭疏月的房间,推门而入,他刚淋了雨,衣服上还滴着水,谭疏月坐在藤椅上,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又若无其事地用丹笔描绘额上花钿。
沈仲明自己去换了一身干衣。
随后,他走了出来,从背后轻轻握住谭疏月执笔的那只手。谭疏月问:“你做什么?”
沈仲明慢慢拿过她手中的笔,走到她沈谦,蹲下身来,温声道:“许久没为夫人描花钿了,今日我来为夫人描。”
谭疏月眼角荡开笑意,用食指勾了勾他的衣领,脸色一变,道:“怎么?犯了错来求我原谅?”
高高在上,盛气凌人。
沈仲明感到恶心,但不得不继续逢场作戏。
沈仲明脸上挤出笑意,极细心地在谭疏月额头描花钿:“我哪敢继续惹夫人生气,以前都是我的错,今日向夫人赔罪,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我和夫人,和老丈人自然是一条心的。”
花钿绘完了,沈仲明拿起案上铜镜放在谭疏月面前,谭疏月看着很是满意,沈仲明年轻时善绘丹青,这对他而言轻而易举,这么多年了,他的技术倒也没有退步,遂笑了笑:“知道就好。”
沈仲明今日甜言蜜语的,谭疏月沉浸在温柔乡里,倒真有几分回到从前的感觉,如果他从此收心,愿意忘记柳知夏,谭疏月觉得这日子倒也不是不能过。
忽而,李嬷嬷端了果子进来,李桂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利索,“咕咚”一下,盘中苹果滚落在地,李嬷嬷赶忙蹲下身子去捡,一手刚碰到地上的苹果,另一只端盘的手一斜,盘中瓜果失了平衡,一个接一个地咕噜咕噜滚落在地,汁水迸溅,新铺的绒毯上被染上了果汁颜色。
李嬷嬷手忙脚乱地蹲在地上清理,并向二人道歉。
沈仲明上前弯腰为李嬷嬷捡起果子。
李嬷嬷双手结果,敛声屏气:“怎敢劳烦沈大人,老奴自己捡就好。”
沈仲明和颜悦色,并无半分怒气:“无妨。”
随后他又问道:“若我没记错的话,李嬷嬷应到了天命之年了吧。”
李嬷嬷一边捡拾起葡萄果子,一边回道:“沈大人记性好,老奴今年正好五十有二。”
沈仲明与李嬷嬷唠起家常:“听闻你在富阳乡下还有个孙子,乳名叫小淘儿。”
李嬷嬷听到小淘儿的名字满脸红光,感觉双腿都有力了,开始滔滔不绝:“对啊,我这孙儿淘气,尽爱捣蛋,十分顽皮,所以给他取了这么个乳名,三日前他还来沈府里看望我了,被他父亲从乡下带回来的。”
李嬷嬷望了望谭疏月,笑道:“夫人还看见了呢,这孩子,乡下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夫人送了他几块糖糕,他笑得合不拢嘴,还要专门打包说要送给母亲吃。”
沈仲明听了哈哈大笑:“这孩子孝顺。”
李嬷嬷听了夸赞亦笑得合不拢嘴。
沈仲明将捡起的果子放回瓷盘中,颇有深意地道:“这些年你照顾疏月也辛苦了。”
李嬷嬷手中动作一顿,她隐隐察觉到什么,沈仲明的语气很不对劲,难不成是想赶她走?但她没有直接挑明,继续说道:“哪有,这都是老奴该做的。”
沈仲明从瓷盘里挑挑拣拣,终于挑出一个完好无损的苹果,拿了一旁的小刀开始削果皮,刀上银光闪烁,照映他的眼眸:“如今你岁数大了,干不得重活,恐损了你的筋骨。”
果皮一圈一圈地垂落,最后掉落在盘上,状如盘香,他眉眼中没有一丝波澜,道:“不如,回富阳老家颐养天年吧,也省得每日辛劳。”
李嬷嬷“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大人,可是老奴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要赶老奴走。”
谭疏月也坐不住了,突然站起身来:“沈仲明,你这是要做什么?”
沈仲明将削好的苹果递给谭疏月,安抚她坐下,随后踱步到李嬷嬷身前,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做的很好,只是年岁已高,又背井离乡,我给你些盘缠,让你回家与家人团聚,也是为了你好。”
“沈仲明,你知道李嬷嬷陪了我多久,你为什么突然让她回乡,事先也不与我商量?”李嬷嬷是谭疏月的心腹,若她走了,再找一个这样忠诚的奴仆并不容易。
沈仲明安抚她坐下:“夫人,你若是为了李嬷嬷好,就应该让她回去,如今她在这可帮你做的事不多,我明日再为你挑选一个新的奴仆,李嬷嬷离家久了,也有自己的亲人要顾,你不能强行留着她,况且,你还有我。”
谭疏月心如明镜,沈仲明安的什么心思,她还能不知道?什么新奴仆,一定是他想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话虽如此,但……”
“多谢沈大人为老奴考虑,老奴愿意回乡!”李嬷嬷忽然叩首,方才沈仲明拍她肩的时候,分明在用她家人的性命威胁她。
她没得选择。
李嬷嬷道:“老奴今日收拾行李,明日就启程。”
“李嬷嬷。”谭疏月见李桂铁了心要回去,自己就不好强留,但还是心有顾虑。
沈仲明牵起她的手:“明日的奴仆是谭相送过来的,是夫人儿时的玩伴,翠儿。”
谭疏月这才放心,没有反驳。
……
翌日傍晚,星月皎洁,明河在天。
山林昏暗,马车疾行。
下了许久的雨,山路多泥泞潮湿,马儿起先跑得飞快,倏然一阵打滑,差点人仰马翻,李嬷嬷的头磕到了车顶,脑袋开始泛疼。
天际处,一支箭矢贯空而来,“噗”的一声闷响,刺穿了马车,那支箭落在李嬷嬷左边,紧挨着她的肩膀,只差一毫,就会贯穿她的左肩,李嬷嬷吓得抖如筛糠,嘴唇发白,动也不敢动。
另一支箭接续而来,李嬷嬷尖叫一声,整座马车重重摔倒在地,阴风怒号,呜咽凄厉,山林诡谲可怖。
是沈仲明要杀她!
难怪突然劝自己回老家,还给了自己一些盘缠,原来是在途中设伏,借机取了自己的命。
李嬷嬷心慌手抖,生的本能让她忘记疼痛,拼了命地往外跑,也不知跑向了哪里。
山风凛冽,月挂于梢,狞笑着逃命之人。
李嬷嬷心惊肉跳,汗如雨下。
她慌不择路,被枯枝绊倒,摔了跟头,担心后方有人在追,遂直接趴在地上拼命往前爬。
她的手在黑暗中胡乱摸索,骤然间,摸到一块柔软的、轻盈的物体。
“李嬷嬷。”有人轻轻唤了她一声。
李嬷嬷浑身战栗,尖叫一声,急急往后退,她眼睛瞪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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