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
李知野茫然了一瞬,他善用剑,即便要防身,也多是贴身带一把短剑藏在靴内。
可当他低头,隔着缭绕热气往下看时,回笼的意识才猛然明白过来——漂亮哥哥到底在说什么。
他这……
唉。
李知野本就通红着一张脸,觉察过来发生了什么时,脸上的热意就顺着耳畔蔓延到脖颈,最后浑身上下,他都觉得没一块冷的地儿。
……反正也不是头回在巫厌面前丢脸,一回生二回熟,李知野轻咳了一声,哑着嗓子:
“那我去收了……”
“嗯?”巫厌没回头,声音隔着水汽听上去有些朦胧,“没事,你习惯就带着呗,不成调整个别的位置。”
“……”这天生的,怕是调整不了。
李知野呛了下,咳咳两声,出口的声音更低,“没事,我,我还是去……放一放。”
这次,巫厌回头了,他眨眨眼,实在不懂不过熏蒸了片刻,怎么小将军就跟煮熟的虾米似的。
他没多想,只当是少年人血气方刚,熏不得这些药料,便好心开口:
“我能站住的,不成你去外边儿呆会儿,而且里头也有二饼顾着。”
被点到名的小孩也应了声,“是啊,少爷要不您去外头歇会儿,之前我们在西北沙浴,不也好多人泡太久了出来就昏迷。”
李知野平时觉着二饼这小子话多,但现在这一刻他当真是有点感激他的接话。
匆匆交待两句后,李知野就逃也似的蹿出了小院,甚至身上沾满了药味水汽的衣裳都没来得及换。
回到自己房间后,他一脑门扎进院内的水缸,直到一口气憋不住了,才抬头起来。
蜀中的日夜温差很大,一缸子水近乎冰凉,大滴大滴的水珠顺着脑门流下来,划过鼻尖,又坠入敞开的领口,顺着胸膛一路下滑。
“……”李知野深吸一口气,又一脑门扎进去,半个身子都快浸入水缸。
倒是守在堂屋外面的两个士兵见他这般,忍不住眼神怪异地凑到一起嘀嘀咕咕:
“将军这是干嘛呢?”
“不会是之后要渡江作战,提前演练凫水吧?”
他俩的声音可不算轻,但隔着水李知野听得也不真切,他无暇顾及,只是反复折腾两次后,干脆回房、扯了一堆换洗用具,去了沐池。
蜀地虽是边疆,但累任府台皆未苛待于民,在这个旧粮仓内也设有沐池,可供守粮官兵们使用。
沐池不算大,两丈许的热水池、三尺见方的蓄水处,瞧着墙壁上多年熏蒸的痕迹,原来还有个饮茶休憩的地方。
设施是齐备的,但没派专人烧水、调水温,引了地泉的沐池,也就只有从注水口涌出的凉水。
凉水正好,李知野几乎没什么犹豫地就脱光了衣衫站到了注水口下,任由那冰凉的泉水激得他一身鸡皮疙瘩。
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李知野抹了一把脸,在兜头浇下的泉水中茫然地睁开眼睛,撑着沐池的石壁,眸底有些黯然:
他虚度人生十七载,竟不知自己是个变态。
不,不对,也不是变态,应该说……是个登徒浪荡子?对着漂亮哥哥完全不受控制。
灵武军在西北一直作风刚直,他爹娘也都是端方持重的人,他怎么……
李知野干脆将脑袋磕在了石壁上,靠着水声掩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身体上的异状是很容易消解,但心里的迷茫愈盛,李知野抬起头,在再一次被凉水迷了眼之前退出了注水口,匆匆擦干身子,有些漫无目的地走出了军营——
他也不知自己要去哪里,但也不敢再回到巫厌面前,刚才是稀里糊涂地糊弄过去了,这要是再闹出什么动静被漂亮哥哥知道……
李知野看着崇庆城内倒映着粼粼波光的临嘉河,突然有些泄气地趴到了桥边的栏杆上:
他要讨厌他了可怎么办。
正在他看着水光胡思乱想的时候,肩膀突然一沉,李知野回头的同时,腰身也绷紧、脚掌内扣。
“小将军,是我。”
大约是瞧出来他的防备,来人在他动作之前就抢着开口,并且后退拉开了一点距离。
“……马伙头?”
——是曾经被邀请到军中的那个马帮老爷子,他牵着一匹老马,身后还跟着大半个马帮队伍。
老人见李知野认得,便又笑着拱拱手,他转头吩咐自己的哨头牵了马去:
“将军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刚才我远远瞧着,还当是自己认错了。”
李知野这般心事当然不好直言,于是他笑笑、打起精神换了个话题:“您这是刚跑货回来?”
“是哇,”提到商队,老爷子脸上的喜色更甚,“走了一趟蒲干,顺利得很,还淘到不少海货,小将军看看不?还有一种暹罗国的好茶,您带些给军师?”
李知野摆摆手,马帮走一趟下来九死一生,他们吃穿度用不缺,没必要夺人家用命换来的利。
多年人情场上浸|淫,马伙头当然看出来了李知野的情绪不高,他顺着临嘉江看了一眼,拍拍他的肩:
“赶了一夜的路我也有些饿了,那边有家抄手做挺不错的,将军可否赏脸同去?”
李知野是吃过晚饭的,他摆摆手本想拒绝,但老爷子盛情,上前直接挽住他的手:
“走吧,我那娃儿带着孙孙早回去喽,相逢是缘噻,我请将军吃两盅,走切、走切——”
蜀地湿热,所以蜀民喜食花椒,能驱寒祛湿,地方小摊上的抄手,也多是重麻重辣香辛十足的。
隔着腾腾白雾,一位胖大嫂正在烧了滚水的铁锅前忙碌,她手中托着一个巨大的篦帘,正在用手点着数、往汤锅里拨弄抄手。
西北常吃面食,有时候军情不急时,李知野也常带手底下的小士兵们到长安府去下馆子。
他这会儿神情恍惚,当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嫂子,您这生意……真不会亏本么?”
那胖大嫂一愣,抬头瞧见他后呵呵一乐,“娃儿说得啥话,嬢嬢我摆这个摊摊,就是为了给夜归的他们吃上口贴心巴适的。”
明显,马伙头和胖婶是旧相识,他点点头,自顾自在后面找着张空桌子,一边排布桌上的茶碗,一边要李知野过去坐:
“她在这儿很多年了,份量从来都是这样足,至于能不能赚到钱,肯定不用小将军你担心。”
李知野耸耸肩,抱歉地对那胖嫂笑了笑,然后走过去坐下,看着那些过分混元的抄手,还是有些感慨——
“蜀中和西北不一样。”
“是啊,”马伙头赞同地点头,他低头喝了一口茶,“虽说都是边地,但崇庆城百姓,大抵是安居乐业的。”
李知野抿抿嘴,倒是没做什么评价。
曾经的长安府也是繁华富庶,周围的百姓也是安居乐业,但战事一起……
眼前的灯花重重都会变成炮火和硝烟,流血漂橹、饿殍遍地,最终都会变成荒芜。
瞧着李知野不怎么爱开口,马伙头也不强迫他说,只自顾自地说了许多他在蒲干的见闻,在两碗红油抄手端上来前,总算逗得李知野一乐。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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