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虚掩着，里面亮着灯。
林雨初轻轻敲了敲门，随后推开门，没想到顾廷川正戴着耳机在开会。
两人视线对上，林雨初的手在门把上僵住。
“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了。”
林雨初飞快小声解释，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清，就立刻关上书房门，逃回自己的卧室。
这日子是彻底没法过了。
接下来的几天，林雨初刻意躲着顾廷川。
好在工作很忙，她没有太多时间沉浸在那些尴尬里。
安栀是个聪明活泼的实习生，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林雨初原以为带实习生会很吃力不讨好，但安栀每次都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充满崇拜地花式夸奖她，让林雨初久违地找回一点自信。
她和安栀的友谊保持着中午晚上轮番请客的规律，林雨初也乐得晚上不用回家和顾廷川一起吃饭。
这些天她和他的唯一交集只是早晨的匆匆问候。
直到周末晚上，这微妙的平衡被打破了。
顾廷川敲了敲她卧室的门，声音里比平时多了些随意：“晚上有空吗？想带你见见我的朋友。”
“哦，好的。那我穿什么比较合适？”林雨初有些局促地问。
“随意，只是朋友间的小聚会。”顾廷川的回答依旧淡然。
话虽如此，林雨初还是在衣柜前犹豫良久，最终挑出一条连衣裙，画了淡妆。
最近几天，顾廷川已经安排人帮她把从原来住处搬出来的东西搬过来，林雨初也跟房东说了不再续约的事情。
他们出门有些晚，刚好赶上了晚上堵车的时候。
聚会地点选在一个私密的会所，侍应生带着两人穿过一段连廊，来到最深处的包厢门前。
顾廷川推门而入，包厢里四个年轻人正围桌打着牌，四双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后。
突如其来的关注让林雨初一时没有承受住，她不由得往顾廷川身后缩了缩。
顾廷川却温柔地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走进屋内，向众人介绍：“这是我太太，林雨初。”
一位模样俊朗的男人拍了拍桌子，笑道：“刚好我和廷川有事要聊，你们先玩。”他说着便起身让出位置。
桌上一位女生马上招呼她过来，笑得热情：“来来来，妹妹别不好意思嘛！跟我们一起打牌玩，打两局大家就熟了。”
林雨初坐到牌桌上，那女生也换了位置，坐到她对面，热情地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徐梦澜，不要紧张，我来当你的队友。”
两位男士笑起来。
“你不坑她就不错了。”其中一位男士指了指徐梦澜：“这是我女朋友，她性格有点被惯坏了，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林雨初摇摇头：“不会，她讲话很有意思啊。”
“听见没有冯浩成，”徐梦澜立刻不依不饶地拽了拽男友的耳朵：“全世界最没眼光的就是你，只有你觉得我性格不好！”
两人的拌嘴让气氛轻松起来，林雨初问：“打什么啊？”
“掼蛋，很简单的，会打吗？”
“会到是会，就是水平一般。”林雨初如实回答。
“没事妹妹，还有我在呢！这两人都是姐的手下败将。”徐梦澜嚷嚷着，一边指使着冯浩成洗牌发牌。
冯浩成：“你这么说的话，我们可得动真格的了。”
另一人叫谢明齐，他提议说：“要不带点筹码，输的那一队来点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徐梦澜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嚣张地说：“来就来，看姑奶奶到时候怎么收拾你们！”
林雨初在旁边插不上话，心里想着尽量不出丑就好。
牌局开始后，徐梦澜出牌果断，毫不拖泥带水，奈何林雨初本就紧张，对规则也不算不熟，最终她们这一队还是输了。
徐梦澜气得又去揪她男朋友的耳朵，抱怨道：“你这人搞什么鬼？人家第一天来，你就故意整她，不会让让牌吗？顾廷川在的时候你怎么不敢下手这么狠！”
“疼疼疼！小祖宗明明是你一直在挑衅我，现在输了又赖我……”
“我不管！”徐梦澜生气地嚷嚷着：“你们两个竟然联合起来耍阴招，真是太可恶了！”
“好啦好啦，都别生气了，那这个惩罚，我先说一个好了，”谢明齐提议道，“浩成抱着梦澜做五十个深蹲，要连贯报数，不许停，一旦断了就重来。”
“好！”徐梦澜笑着拍手，迫不及待地揽住冯浩成的脖子，“开始吧！”
“不是吧？这是惩罚她还是惩罚我啊？”冯浩成仰天长叹。
“嚷什么？让你做你就做，我都答应了，没你拒绝的份。”徐梦澜叉着腰催促。
林雨初在一旁忍不住笑出声，她没想到顾廷川性格冷淡，他的朋友们竟然这么活泼。
她瞥了一眼角落，顾廷川还在和那个男人在谈事，神色如常，似乎压根没注意到这边的闹剧。
直到冯浩成好不容易做完五十个深蹲，他把徐梦澜放下来后，转头看向在一旁看热闹的林雨初，坏笑着说：“那雨初的惩罚，就由我来定吧。妹妹第一次来玩，给你一个简单点的，你就去亲顾廷川一下吧。”
顾廷川刚好走到林雨初身旁，停下脚步。
“玩牌输了？”他问。
“嗯……”林雨初抬头看着他，眼里满是求助。
她希望顾廷川能出面帮忙拒绝，毕竟这是他的朋友，而她和他们并不熟。
更何况，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接吻这种亲密举动，她根本没考虑过。
顾廷川沉默片刻，淡声道：“她比较害羞，不如我代她喝一杯酒，算做惩罚？”
几位朋友面露失望，但在顾廷川面前也不便多说，只能应下。
林雨初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她也不敢再去玩牌了，毕竟顾廷川已经帮她挡了一次，后面再出事就不好再求他了。
徐梦澜嚷嚷着：“这两个男人刚刚真是太不绅士，雨初第一天来玩就被欺负，顾廷川你过来打，看他们还敢不敢算计你！”
“不是吧？你就这么把我们卖了？”冯浩成哀嚎。
“你们俩活该。”徐梦澜笑得狡黠，“我只是实话实说。”
她拉住林雨初的手，笑着说：“走雨初，那边还有小甜品，我们过去聊天，让他们四个男的打去。”
徐梦澜性格活泼，情商极高，聊天的话题也十分轻松，林雨初没有感受到任何不自在。
冯浩成一边打牌，一边还时不时朝向这边嚷嚷，每次打出一手好牌，都要炫耀给徐梦澜看。
林雨初看着他们，眼中不由带上几分羡慕：“你和你男朋友感情真好。”
“好什么呀，我们天天吵架。你不知道，他这个人特别能闹腾，我简直受不了他”
徐梦澜抱怨着，但嘴角含笑，眼里掩不住的爱意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很幸福。
真好啊，林雨初暗暗感叹。
“话说你和顾廷川怎么样？”徐梦澜忽然问，“当初我们听说他结婚都惊呆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过他身边有哪个女人，没想到居然比我们都早结婚。”
“真的吗？”林雨初一愣。她从没了解过顾廷川的感情经历，也没想到他这样一个人竟然单身多年。
林雨初不知道说什么，想了半天说出一句笼统的话：“他……人挺好的。”
“哈哈那就好。”徐梦澜笑了，“觉得他人好的人可不多。”
林雨初还想接着往下问，就见顾廷川朝她招了招手，两人又返回了牌桌。
“怎么样啊，打得如何？”徐梦澜明知故问。
“别提了。”冯浩成愁眉苦脸，“知道顾哥打牌确实厉害，但从来没见他打得这么凶过。”
“好耶！”徐梦澜兴奋地拍手，“那这把的惩罚是什么？”
顾廷川让林雨初打开微信，把在场的人都加了一遍。
林雨初正忙着一个个改备注时，微信忽然提示几笔大额转账到账。
她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掉地上。
这也太多了，她愣愣地看着那几笔金额，心想这得顶自己几年的工资了。
林雨初有些恍惚：“这给我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顾廷川笑道，“他们在我这不敢胡闹，倒是欺负上你一个小姑娘了。”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期间倒也没人再调侃她和顾廷川了。
最后聚会散场时，林雨初注意到顾廷川的腕表还落在牌桌上。
“我帮你拿着吧。”她轻声说。
顾廷川正想伸手要接，忽然又顿了顿，微微一笑：“好。”
回到家后，林雨初仍有些恍惚。
她打开微信余额看了又看，随后翻出自己的记账软件，上面整整齐齐地记录着自己的工资收入和每一笔花销。
记账本的名字叫养猫基金，她之前的计划是攒够首付，买一套属于自己的小房子，然后再养一只小猫。
林雨初郑重其事地在养猫基金上添加了今日收款，看着一下子膨胀起来的余额，林雨初有些开心。
随后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现在还没攒够买房的钱，就已经搬进了顾廷川的家里。
也不知道顾廷川会不会讨厌小动物。
她坐在地毯上发了一会儿呆，随后晃着双脚，心情难免有些愉悦。
直到无意间瞥见床头柜上的那块腕表，她这才猛地想起，表还没有还回去。
她就这么被那几笔巨款冲昏了头脑，真是见钱眼开，林雨初暗暗吐槽自己，拿起腕表走出门，去敲顾廷川的卧室门。
她敲了两声，没人开门。林雨初有些疑惑，难道在书房吗？
她抬手正准备再敲，房门忽然从里侧拉开。
顾廷川穿着浴袍，松松垮垮地系着几颗扣子，露出结实漂亮的肌肉，头发还湿着，带着刚出浴的水汽。
他这副模样与平日里西装革履，沉稳冷静的样子判若两人。
林雨初赶紧收回停留在半空的手，她垂下眼，避开顾廷川的目光，把腕表递过去。
“刚刚忘记还你了。”
“好。”顾廷川神态倒是十分放松，似乎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何不妥。
林雨初却莫名觉得口干舌燥：“那我……我先走了。”
她连忙溜回自己房间，关上门后忍不住在心里无声尖叫——
天哪！！！看来顾廷川每天早上六点起来健身确实是很成效。
她脸有些发烫，贸然撞见顾廷川这副模样，终归是觉得有些别扭。
但她转念一想，既然不好好穿衣服的人都不尴尬，那她也没必要尴尬。
周一上班，她刚进公司大堂，就碰见了桑落。
桑落一见到她来，就把她拽到一个没人的角落。
“哎，你听说了吗？你们组组长好像要离职。”
“真的吗？”林雨初十分震惊，“他是被开除了吗？”
“算是吧。听说主管对他很不满意，给我们部门的反馈挺不客气的。”桑落压低声音，“你之前不是说他老让你干杂活吗？”
林雨初还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那你不就轻松了？他走了，你以后应该好多了。”
虽然林雨初确实对谭正岩又爱又恨，但听到他要离职的消息，心里还是有些微妙的情绪，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未来的不安。
林雨初：“那接下来谁来当组长？是外部招人还是内部竞岗？”
“还没定，大概率是别的部门调一个过来，但也不好说。”
桑落笑着打趣：“没准直接把你提拔上来，让你当组长呢？”
“我？怎么可能，”林雨初赶紧摇头，“我才来公司一年，论资历、论年龄，什么都不够格。”
桑落却认真地说：“你是没资历，可之前组长的活不都是你在干吗？你肯定比别人熟练得多。”
“嗯……那倒是没错。”
“所以啊，从别的部门调人，还不如直接让你上，如果开放内部竞岗你可以试试呢。”
“啊？”林雨初又惊又慌，“别吧……”
桑落却拍了拍她肩膀：“别害怕，也许这是好事。”
林雨初有些懵。
虽然她们这个岗位不算是什么技术含量高的岗位，但能当上小组长的，哪一个不是履历亮眼、资历过人？
桑落那番话，她就当是安慰，根本没往心里去。
她只希望接下来调来的新组长能多做点实事，少讲点空话。
到工位时，她看见桌上摆着一杯奶茶。
安栀坐在她对面，认真地在电脑前敲键盘，已经进入工作状态了，见林雨初过来，她抬起头：
“小林姐，这是我给你买的奶茶，谢谢你昨天那么耐心地教我。”
安栀笑得明媚，眼神干净又热烈，带着大学生未被污染的朝气。
林雨初忍不住也笑了，心里一暖。
刚刚还在感叹自己资历太浅，现在又忽然觉得自己老了。
“多谢你啦，我还挺喜欢这个口味的。”
她想起自己刚入职时，天天被谭正岩使唤着买咖啡、跑腿办事。
如今换成实习生给她买奶茶，还天天变着花样的夸奖她，对她十分信任和崇拜。
林雨初心里忍不住感慨，有这个徒弟真是太好了。
直到本周过去，组内风平浪静，谭正岩像往常一样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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