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宴前一天辛驰还特意约出过陈既白谈事儿。
除了起先筹谋创业的一点儿后续,确定他真打算撒手了,再一个就是他圣诞节跑回来的事儿。
茶餐厅的小包厢,陈既白边滑着手机里他女朋友的考试安排,有一下没一下扒着盘子里的牛柳饭,听辛驰的话就更不专心,问到圣诞节,他才略微抬眼,“你收了我爸多少人脉资金?
瞒不过,开口就知道打探来了。
辛驰清咳两声:“抛开这个,我是真好奇。这么多年都没意外,偏偏这时候,你爸不疑心才怪呢。
陈既白就没鸟他,右耳进左耳出接着看手机。
辛驰就当他不乐自己拿他讨好处办事儿,理直气壮地怼了:“怎么回事儿!就许你搭伙到一半儿背刺我,差点儿把我扼杀在半道上,不许我还回来了?
陈既白耸起肩膀嗤:“要不等会儿你录音发我,我就当闹铃放一辈子,免得你记挂着**要提怕我忘了。
“嘁,臭嘴脸。辛驰不跟他怼了,椅子上靠了会儿,手机抵在桌面上下倒转几圈儿。
他想到什么,挺起脊来,顿了会儿要不要说,陈既白看他一眼,他还是说了:“辛黎前两天比赛回来了,有找过你没?
陈既白一脸“以为你要憋什么呢,没趣地低下眼,“没。
“也没跟我问起你,我心想这丫头是不死心了,到她面前问,理也不理我。
“哦。
“哦屁,陈既白,你惹的祸。
陈既白撂他一眼。
辛驰抱怨:“我亲妹都跟我不亲了。
谁知他毫不犹豫:“咱俩现在断绝关系还来得及。
“……辛驰噎了下,“**早晚有报应你这人。
但他说的时候可能没意识到,这对现在的陈既白来说可是最没攻击力的一句话了,真要论起来,陈既白觉着自己从小到大都在遭报应,长成这个吊性就是最大的报应。
辛驰丢了块儿肉放嘴里嚼,看着他,若有所思地问起:“还有你抢来的小女朋友,新年了,年末都过了呀少爷,怎么打算的?跨国恋,还是甩了?
这件事辛驰原本是不想问起的,但也属实没想到,都这会儿了,俩人还是没啥动静好好谈着,他兄弟这死脑回路怎么转的也不知道。
辛驰不信这疯子有真心,就算他一时觉得谈着舒服,搞跨国恋那是什么实际的事儿,或者他想个法儿把人也带过去,但人能愿意吗?或者不愿意,极端点,他把人绑过去这也是个方法。
但无论哪一种,辛驰都觉得巨他妈不实际。
陈既白一定摔坏了脑子。
辛驰慢悠悠吸了口柠檬茶,浑没注意在听
过这句话后凝滞出神的陈既白继续振振有词:“我早说你俩要谈真的没什么可能不单论浮于表面的光是两条截然不同的路你俩就交汇不了。”
一正儿八经的恋爱没谈过但一开口成自信导师了“长那么漂亮想揣怀里玩玩人之常情我虽然搞不懂你干什么大肆张扬了又大费周章地去堵只是想让谁都知道你谈了这一段儿立人设还是怎么的?”
噼里啪啦一堆他还在唱独角戏皱起脸来看陈既白:“你——”
“我不打算去了。”陈既白说。
……
死寂。
辛驰一眨不眨仿佛再三确认话确实是从他嘴里出来的僵凝着脸往后一瘫。
半晌后拧出一句:“什嘛?!”
-
“荒唐!”
同样的话就在翌日的此刻如重石击裂湖面冰层炸溅开本该众人和睦的生日宴陈道全预料之中地拍桌而起了整个老字号饭店的大包厢内气氛瞬变所有人闻之一愣连带着还在上菜的服务生都被震骇得不敢动弹说话。
偏偏陈既白坐如尊佛面不改色甚至没有抬眼看一看他父亲暴怒的嘴脸。
兴许是顾念另一边难得到场的前妻陈道全的气焰才有收敛一些仍堵着一口淤血指向陈既白:“谁给你做的决定?”
苏虹接后起身轻声相劝给陈道全顺了顺背在片刻的僵持中她把目光投向了在场最不该
艾琳娜坐在陈既白右边的位置身上有日以继夜连轴转的倦怠压不住一身绒袄亮饰精雕细刻的深邃五官乃至雾蓝瞳眸都与身旁的儿子如出一辙听着父子争端照样冷静不动靠在椅上闭目养神。
对此唯一的作为便是稍睁眼对旁边助理使眼色助理点头动作疏散在场无关人员离开。
好在是家宴趋向失控的局面不至张扬其实是艾琳娜在场的前提也不好多请人所以偌大包厢四人东西分座隔开甚宽尽管如此少去众人盯视父子间的氛围也越发剑拔**张。
陈既白等他老子一口气喘平了眼皮都不掀继续说:“学校那边我已经提交了申请是我自己的决定。”
陈道全脖子一紧胀红着又倒了口粗气。
“既白你母亲还在这别胡闹。”苏虹还端着体面责怪他。
他却将叠起的腿敞放立坐起来扑面的张扬不驯“就是要当着母亲的面因为我不止想说这个。”
这让端坐的艾琳娜也朝她儿子斜去了眼光在他冲他父亲张口一句:“时隔多年您扔过我一回我就再大逆不道一回这回您再把我扔哪儿去都求之不得。”
那对夫妇皆是喉口一紧。
“可惜了顾九方不在,他也该听一听这番话。”
苏虹叫他一声以警示,陈道全更是在身侧攥紧了手心,低斥他:“你想说什么?”
似是酝酿,陈既白敛了下眸,也觉得坐不住,悠悠地站起来,揣着兜跟陈道全一条直线隔着一张圆桌对着,“说您也是个只会做表面功夫的,实际上虚伪自私,冷血无情。要论起来,你是最应该体谅九方的人才对。”
陈道全或也听明白了,攥紧的手怒指出去:“你说什么?”
“就因为一系血脉,不被父亲看重,不被寄予厚望,偌大家业连份争取的资格都没有,您不熟悉吗?”
对面两人惊骇得霎时失声,陈道全欲骂却只能将口张大,喉间滚不出半声音。
这话开个头是个什么事都无需点明,这些哪怕不说也是各自明白,苏虹携子再嫁,陈道全能凭一腔爱意不弃她身子不健无法生育,本不再奢求多的,陈道全却是被当众点破的颜面尽失,对眼前之人恨入骨髓。
将要一发不可收拾,可无论苏虹几次看向艾琳娜,在这关口,她都没有半分喝止她儿子的意思,纵着他,将那句话,十几年来第一次,连她都不曾幽怨的一句:“如果没有我母亲,你现下是会舔着家族基金,还是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苟活着呢?”
整间包厢在数秒内噤若寒蝉。
苏虹惊耳骇目,完全不敢置信说出这话的人,从而那瞬间丢了魂,连扶住陈道全的力劲都虚了。
这句话也完全将气氛带至临界点。
啪得震响!
陈道全猛拍桌,瓷器杯盏随之一晃,不解气,甚至扯了身前酒杯,盛满的酒液带杯冲陈既白砸,骂声震震:“混账东西!!”
杯子碎在陈既白身侧的地面,酒渍也溅他半身。
“这些话是你能说的?”陈道全肝心若裂地指他,大喘气儿:“看来从前扔外省吃的苦头少了,没治好你,现在还挂着病根!无药可救!”
威压之下,陈既白仍惯有着神意自若,瞥一眼身上平添的酒渍,伸手掸了掸,“今儿就挑明了,你想让你的狗屁家业一脉相承,苏姨生不了,你就再找一个。”
若是这样还好,还有转圜余地,谁想他像是失了心,事儿要做绝,话要说绝,最后还要添补:“这是你最擅长的事情了不是吗?”
“你!”陈道全声嗓炸高,竟转向他儿子身侧大发雷霆:“Elena,你瞧瞧,你生的好儿子!”
近年来越发不利索的身体让他一气便是眼冒金星,头脑昏胀,几乎骂完就瘫坐下去,起伏上身艰难喘气。
苏虹终于缓过神来去扶住他了,乱成一锅粥,好一
会儿才理清事态,冲门外叫人进来,拍抚她丈夫劝导:“别动怒,小心身体。张理事,给先生的医师打个电话,让他来一趟陈宅。
刚进门的理事点头便去办,苏虹忍无可忍才移向艾琳娜,目光中也并无怒意,只是提醒:“巴菲特夫人,您又要坐到什么时候?
该吵的吵完,该骂的也都骂完了,实在别无他法,才求助于在场唯一可能制止这个疯子的女人。
艾琳娜气定神闲地听完,终于是到了这个地步,才肯转一转眼,从她儿子身上移开,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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