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课时都在心焦力瘁的窘急中走完,所幸台上那个没再出新的幺蛾子,只有认真讲课时人模人样。
法学院平时上课还是相对悠闲的,最后就惯例留了些思考题跟案例分析的作业。下课铃打响,梁穗紧绷一节课的心情溘然得到松懈,最后一刻她都警觉地盯着陈既白关闭设备,笑眼乜着她走出了教室,才放心地收拾起东西。
裘欣大早上空着肚子来,趋近中午饿得受不了,拉着柯冉盘算去哪儿吃饭,见柯冉还在心潮澎湃地跟群里聊陈既白给他们代课的事儿,没趣地去拍梁穗:“穗穗中午想吃什么?
梁穗背好包起身,朝她晃了晃手机:“宋长恒找我去吃饭。
“好啊,见色忘义。
梁穗啼笑皆非地揉揉她肩膀:“晚上不走了吧?等我回来补偿你。
裘欣眼睛一眯,想到什么:“你下午是不还得去家教啊?
梁穗一顿,迟疑地点点头,压下千端万绪笑说:“一个半小时就回来了。
她冲两人挥挥手,先行离开教室。
这个时候陈既白已经没影了,走廊上往复着赶课的和下课的,梁穗在这一段路都低着头看手机,和宋长恒聊了会儿等下去哪儿吃。
直到走出门口,梁穗收起手机张望时,无意一瞥,身侧不远也刚出来的谭怡正对上她。
这回不是课堂上一闪而过的虚幻,她几乎可以确定,谭怡是有些察觉她与陈既白的异样。
如果她一直都是这样,以窥察的方式盯着的话。
但她却没有开口,没有像以往作风地呛梁穗脸上来,极淡地扫视而过,这就走了。
踩着昂贵的皮鞋和流苏长裙,走得轻盈无所谓。
独留梁穗久久而困惑地望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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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课这事,确实得追溯到两周之前了。
这个专题课的老师带过陈既白,顶优秀一学生,三年修完本科学业直升本校硕士,又一举拿下联培名额,除开富家背景,也是个不可多得的高世之才。
没少有老师希望他辅助教学啊,但人自己都忙不过头,没成想代课请求还是他亲自找上来要的。
那会儿那老师出差通知才下来,正合计着下周调课,他横插一脚,还正儿八经走了综合评估和相关流程保障教学质量。
后面还是两个人合力整理的备课资源,那一天的课时陈既白都给他补了,课堂上摄像头无死角监督,课后还要写一份教学报告,安他身上纯属吃力不讨好。
但就为其中那么一节,打着弯儿往自己身上扛担子。
辛弛都是当天才知道他这不按套路出牌的神经,他在会议室到处找人的时候,哥们回他在上课,一节赶完还有下
一节就中午吃顿饭的空。
这边一完事儿辛弛马不停蹄就去问他了:“你真的别吃太撑了就为抢个人?别人家的就这么稀罕?”
陈既白听了好似无动于衷开车带他去大学城找饭吃。
他越不回应辛弛就越是好奇打小长大还真没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
男人嘛看上哪个漂亮姑娘在所难免但能做到什么地步能出乎预料几次才是关键。辛弛这才发觉他远远低估了自己哥们的认真程度。他是连合作谈商都懒得奉承两句没用话的人。
心理替人啧一声他那好妹妹又该伤心了。
可惜了他划着导航地址对陈既白说一会儿到哪儿停一下:“把我妹接上。”
陈既白这会儿就给听了冷冷看他。
辛弛没趣地啧他一声:“就他妈吃个饭你真当我是她媒人?”
就没说什么车继续开。
但辛弛是真想再探探他哥们路上不停嘴:“我看梁穗那姑娘也是个有原则的你哪儿不比他宋长恒出挑?换谁都得移情别恋一下子吧?值当你整那么费劲?”
“而且这算什么招?你给她开高薪人都不高看你”说着失笑嗤声:“准没用。”
窗摇下车速减慢陈既白对着风点支烟砂轮火机呲地擦响细雾飘渺浓烈的烟草晃进眼里他无声地像是在思考这段话最后只是扯唇笑了笑:“她那么可爱就想逗逗没指望用这招绑死她。”
一支烟蓄着风极快燃尽车窗关上后人声就更真切清晰了。
“你是从哪开始看上她的?”辛弛突发奇想问这个。
但陈既白对这个问题没有太大的兴趣回答肘撑在窗沿指骨漫不经心抵着颊。
从哪儿……还真不好说。
“不能是篮球场那儿第一回见就有意思了吧?”辛弛调笑。
再观察陈既白的轻微变化有几分凝滞的神情。
过了良久他才轻描淡写说:“那不是我第一回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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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长恒早上就回了学校在西门那儿等着接上梁穗直奔了大学城一家以浪漫著称的西餐厅。
二楼面窗就坐有些天不见都惯例说说彼此近况上一次视频电话宋长恒说自己跟家里长姐在外地跑梁穗说自己在准备隔天的家教当时他倒没说什么见面了才又提起。
“那你现在每周六末都得去?得持续多久啊?”他在盘中给她切好几块鹅肝牛排语气随心听不出不爽。
但梁穗自诩是了解他的在他切好的盘里插起一块喂进他嘴里好声说:“一个月**完就走。而且一个半小时离这也近。”
宋长恒顺着握住她抬起的
腕,轻细地摩挲,眼神温柔却不乏失意:“今天也得去?什么时候?
梁穗看手机锁屏:“还早。
“那到时候我送你吧。
咀嚼不自觉放慢,梁穗神态迟缓。
宋长恒抬眼就注意到,“怎么了?
“没……梁穗僵硬地笑笑,“我自己去就行,也不远,你现在不是忙嘛?
她抽回手,耐心低头吃东西,眉头凝着。
原本是不想让他知道,平添一场架吵,到了现在,她居然跟陈既白有了交易,尽管这交易一半源自于他,横竖也都是难以启齿。
毕竟暗地里,她被另一个男人拿捏着,掌控着。
也许最好的情况就是这个月悄然过去,从此离那个人远远的。
可他是个守信的吗?他这会儿能拿宋长恒威胁,结束之后他还不想放手,应对她,也有的是手段。
她只是个普通人,她要怎么抗衡?
她到底应该怎么才能完全摆脱他?
她应该——
“陈既白……
梁穗惊一大跳回神,因为正在思考而心虚地肩膀轻震,愣愣看向提出这个名字的宋长恒。
他手里划着手机屏,应该是看到了什么,开口问:“他今天来给你们授课了?
梁穗猜他刷到了群里疯传的,尽快理清了表情,作无意回:“……是,那节课的老师出差了,他来代课,也不止我们班。
所幸他似乎并不存疑,噢了一声,屏幕退出去,看见了什么消息,眉心一皱。
梁穗捕捉到这一丝异样,一直到宋长恒抬头注意到她,她都这么神色不动地看着他。
“狐朋**,宋长恒强笑地主动解释,咬着肉话音含糊:“这群人不务正业,你男朋友是要干大事儿的,整天出去玩像什么话?再说了……
他意有所指地瞄了她一眼,端起语气来:“我可没有女朋友陪,那几个大情圣左一个乖乖仔,右一个小女人给我晃瞎了要。
梁穗当然听得出他的画外音,暂停思考,先跟他讲理:“我之前就把课表给你了,有空的时候你都知道,你自己不找我。
她有些无辜的恼,她又不知道他行踪不定都在哪里忙大事。
宋长恒被她怼住,就耍赖了,说那就是调侃话,干嘛撅个小脸认真,他说着还上手来捏,揪起一小坨脸肉:“是不是瘦了呀宝宝?我不在这些天都不好好吃饭?
梁穗还闷着脸呢,被他揪得不好看,往侧偏了偏躲开。
男生又哄着要来掰她,她蓦地把脸一正,严肃说:“我想问你件事。
眼对着眼,视线很近,他心跳漏半拍,坐直回椅子上,笑说:“想问什么就问呗,打招呼,你跟
我见外呢。
她平直地凝视他。
停顿的时间在思考要不要问出口,又难以抑制地想到令人费解的几眼相视。
不知怎么想问这个:“你,或者是你朋友,认识谭怡么?
梁穗觉得宋长恒应当是知道这个名字的,就算不熟,也该有印象,刚开始追她时,她一个人赴约总怕尴尬,宋长恒就索性请她们一个宿舍吃饭,去了柯冉裘欣,偏偏落一个素来不和的谭怡。
柯冉也没少在他面前提这个人如何如何跟梁穗作对。
但这会儿仿佛陌生般思索了一阵。
梁穗又补了一句:“之前好像在你朋友的动态里看到你们聚会有她。
他才恍然地一拍手:“噢……不知道哪个朋友带的吧,男男女女的那么多人谁记得清。你问这个做什么?
梁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理不清问出口的那刻目的为何,想确定什么,探究什么,最后摇头:“没什么,她是我舍友,你忘了?刚好看见,就随口一问。
不过宋长恒好像格外在意起来,这一句之后梁穗就没打算再提起,他突然又问了:“她最近是欺负你了?
“没有。她伸手给他喂东西,打断他一贯又要说的些“要是“一定,而后又不知在想什么,这顿饭的后半程,她极为寡言。
宋长恒当她还为桌上那个玩笑不高兴,出来餐厅门口,还拉着她到门的一边哄。
梁穗推他胸膛,说自己没生气:“我们去找车吧?你停在哪里来着……她扭头在路边张望,排排车位扫过去,没看见宋长恒的车,倒是被另一辆醒眼的通体黑亮的改装车吸住目光。
不是车,是落下的窗,窗里侧目的人。
陈既白还是课堂上一样没变的装扮,眼镜还戴着,镜片反射遮掩住本就因遥远而朦胧的神情。
他在想什么不得而知,唯一清楚的,是他看着他们,看着宋长恒这次强硬地掰过了她的下颌,一吻亲呢地包裹而下。
京市大部分地区都在降温,连日阴云,天地雾茫茫,冷风自不远路旁粗枝乱舞的树顶刺刺吹来。
这时候,门口进出、或周围疑惑探来的眼神都被另一道注视衬托下在她波涛汹涌的内心显得不足轻重。
这是第二次。
他窥觑他们。
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是完全知悉、并体会他的动机,感受他的欲望、他所肮脏的渴想。
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啃食她的心脏,相贴的吐息,唇齿凝固冰凉的刺感,欲伸又退的舌,都像是有第三人的掺入而附加了令人血液停流的震悚。
梁穗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矛盾和突兀。
心跳很急,气息逐渐在宋长恒的桎梏里紊
乱,她忽然紧上了齿关抵挡入侵,在他呆愣的片刻,她一把推开他胸膛。
四目相视,梁穗犹如打了一剂全麻,沉默着喘气,眼不敢闭。
两秒后迅速往后看,迅捷地找到那排树,顺延至下方的车,窗面何时已经关上了,朦胧倒映街头光景,不见内里。
梁穗晃荡不平的心情得到缓和间隙,却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揪紧了衣角,宋长恒拉住她时,她回头吓得肩膀直颤。
“看什么呢?宋长恒要往她刚才找的方向看。
梁穗眼疾手快拉他转向另一边,“我们走吧。
声音都虚着,宋长恒看笑,她脸皮是薄,安慰说:“怎么吓成这样?
梁穗说句话都困难,吓坏了,宋长恒还在一个劲以为她害羞,偏要拉住她先哄好了:“赖我,下回一定找个没人的地方亲你。
她头不敢回,两只手都揽上他的臂弯,催促似的,托着他先往前走:“你送我回学校吧。
……
小情侣并肩远行的背影化在窗面上,如蒙厚雾,他们越走越快,越走越远,从一个小点,变成更小的小点。
这一整个过程,陈既白的视线分寸未移,也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女生不知所措的一系反应,倒依然像个欣赏杰作的始作俑者。
却再也没有半丝愉悦,除了沉抑,就是扑面的冷淡。
那个小点很快被近景替代,辛弛去把他妹从练舞房领出来了,路边压根不用找,他这辆硬顶DB12一眼醒目,对比其他还真算挺低调一个款。
车窗玻璃被敲响。
辛黎叫他:“陈既白?开门儿啊,一会儿去哪吃饭?
这人却不应声,将支在窗沿的肘放下,掌心里摩挲几根指节,几秒后落下了窗。
入目一张侧脸,那兄妹俩都愣了下。
框进车内后视镜上的眉骨凌厉突起,微阖的眼神极冷,斜向他们:“有事儿,走了,等会儿叫人开辆车来接你们。
话落,辛黎只来得及喊叫他的名字,车子利落启动,**着移开车位。
“什么意思?你不吃了?辛黎还冲他车屁股追了两步,气愤难平:“那**也不能把我撇下啊!
“他发什么神经?!
莫名挨了一嗓子还懵着的辛弛更惨,摊手:“这我哪知道。
“还有,辛黎凝眉喘粗气,愠恼地像在责问他:“我都看到了,他今天代课是怎么回事儿?
“这——
“别说不知道!辛黎叉着腰,激愤得不得了,威胁她哥:“你敢忽悠我,我就告诉爸爸你把陈既白绑着帮你做生意的事儿!
“那怎么能叫绑?辛弛瞪眼跟她较劲
了:“那他妈是好兄弟搭帮助力,你小女孩懂什么?!”
“好,我不懂,”她点头,转身就走,“那你就看爸爸会怎么懂。”
“辛黎!”他一把拉过她一条臂,大过她的力道拽至身前。
辛黎当场被他的凶悍吓到,好像从没有哪一次见过哥哥这么认真的犯凶,恼怒之余,甚至委屈,眼里有泪光挤出来。
辛弛当即语塞看着她,良久,无可奈何地叹了声气,“听哥一句劝。”
“别追着他跑了。”
-
梁穗刚到学校就接到了室友来电。
图书馆也占不到位了,紧要关头哪哪儿都爆满,裘欣索性拉柯冉去咖啡厅坐着了,开始就给梁穗发了消息问吃了饭要不要过来,梁穗被宋长恒送到校门口,下车后才回了消息,对面call了个电话来。
梁穗去上课时就把一堆复习资料备好了,这会儿拎包直接过去。
上周还有个presentation作业要交了,柯冉紧急拉梁穗来救一下,一见她跟求神拜佛似的。
裘欣去给梁穗点喝的,柯冉就观摩起她做好的ppt蹭着她大恩不言谢:“我的穗穗啊,没有你谁还那么宠我!”
“欣欣?”
“她要我自强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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