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的松散凝固在这一刻。
呼吸放得越来越慢,几近消失,热温从身体各处蔓延四肢百骸,耳边的声音连通眼前的景象一同虚化,揉得遥远模糊。
电话挂断,裘欣给她发来一条朋友圈截图,一张无文字的图片分享:【这条我看不见,宋长恒刚发来问我的】
是陈既白在半小时前发布的日常分享照,那张照片却不是实时甚至不是今天,无声无息拉开的虚掩的书房门折进去的角度,画面里男孩挠头微扬,女生侧低半面入镜,何其温馨和睦。
有多少人看到。
宋长恒会怎么想不言而喻,旁人呢。
寝室楼下又是怎样一副场景。
巨大的爆裂感在脑中震荡起来,恐慌导致她当时并无力查证思考,其实包括她自己在内也看不到那条朋友圈。
她只觉得不该轻视陈既白说的任何一句话。
他有的是手段挑拨离间,他会尽他所能,不顾道德地追求目的。
这就是他的下马威,或许仅仅是开端。
翻出的聊天框内接连给对方弹出消息。
【你什么意思?】
【你明明答应过我】
【为什么要这样?这就是你的手段?言而无信?】
梁穗倒吸一口气,寻求喘息地打开了窗,尖啸铺面的冷风搜刮身上所有不适的温度。
司机忧虑地在后视镜里看她,询问。梁穗一下一下换着气,苍白地看过去,“劳烦您,能快点吗?
……
很早就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宋长恒,却没想过陈既白会横插一脚。
主动坦白和被发现是两码事,没准只要她好好解释,他们就能免吵一架。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缺考量,光顾着给陈既白列条件,却忘记想到这是个什么人,再担忧无用,她得解释,大不了一个字一个字地挑明白。
裘欣那边在通电话就跟宋长恒把事儿说清楚了,但信没信,又怎么深想,就是另一回事了,不过他一直没走,大概也是想跟她当面说说清楚。
她让司机给开到靠着宿舍楼的校门,无暇思考这时候有什么人知道,又会有多少人盯着。梁穗砰地一声带上车门,电话拨通了宋长恒的,她掩着头快步向里走。
“我到学校了,你现在在哪儿?还在宿舍吗?我过来找你……
时间还早,校门口进出人不少,延续到就近的公交站台,红绿灯口,到处是眼光,有的在她身上一扫而过,有的追着她跑了一段,间或张望四周,一直到路口抬头猛地一刹。
发丝后背荡至前胸,梁穗微微起伏着胸口,淡雾化在沁凉空气中,在不远的树下看见举着电话,却只字不语,凝神望她的宋长恒。
她
放慢步走过去。
背后就是校门接连进出的学生道上有疾驰车流光亮恍恍照过来。
她看见他黝黑瞳孔里亮起的一点带着沉凝暴风雨前平静的困惑。
宋长恒当着她的面挂断的电话笔直地看向她眼中复杂肆涌:“怎么这么晚回来?”
“家教那儿耽误了会儿。”梁穗刚站定答得很快又连忙补充是他妈妈留她聊了点孩子的事。
这种情景里细想还有点
此地无银三百两。
宋长恒深叹一声
背包带滑下肩头梁穗轻轻吞咽额发凌乱垂睫街景的光盖在晦暗里过了会儿才欲言又止地点了点头。
“怎么没告诉我?”
“裘欣介绍给我的时候你和他关系闹得很僵……他没有另外针对我我也当这只是一份工作答应了。”梁穗声线努力放平却还是止不住急看他:“后来……后来是因为我不知道找什么机会说了。”
风在脸上刺得越来越疼时而睁不开暗淡光影中看不清他表情却仍旧凝重有不悦也有躁。
“那他为什么会发你?”这是让梁穗难以回答的第一句。
他视线沉默又若有所思地在她身上飘忽拉起她的手平稳地说:“穗穗别的都算了就现在开始可以不去了么?”
这个“别的”很微妙像是种不管她跟陈既白有没有什么都无条件做出的的让步。
紧接不等她答的第二句:“不可以吗?”
他看透她脸上踌躇不决的挣扎眼睑拉出褶线“你这么犹豫是因为他?”
……
晚七点南寧会二楼早早定好了包间恭候。
陈既白跑了一下午的课省了吃饭的空闲才跟几个同门聚在会议室聊了点正题这里告别马不停蹄赶去了会所临别时刚甩出一个背影同门们凑着手机挨在一起讨论起他今天的代课事迹。
“这少爷干什么吃饱没事给本科代课?”
“好像那课件儿都他做的我看了点录像真绝了……”
“你们那信息都太片面了我听说他还是特意找那老师申请的搁以往他连上门点他的辅助教学都懒得理。”
“笑话他什么大忙人理你这玩意要我说那帮本科生里头指不定有谁在!”
几人你瞧我来我瞧你默契笑起来。开会时还有人闲暇向他提一句人没搭理这会儿只敢在人背后大发议论。
凡是上过那节专题课的也都在录像转发校园墙讨论群聊甚至是公开向社会的短视频平台一时间大块话题向他靠拢。
他真正代课的缘故,私下知情的怕只有辛弛猜到。
而他会跟她妹提一嘴,陈既白并不意外,甚至是求之不得,最好能让对方就此打住的冷漠态度。
他最后赶到,只发了个消息,没去包间打招呼,现在也都估计在隔间的棋牌室玩着,他自己去了大厅旁边的台球区。
也就是走过去那段路上,收到了几条小姑娘不算轰炸的轰炸消息,他低头慢条斯理滑着,品着,脑子里组建一下炸毛的漂亮脸蛋,勾起唇,眉眼神情很有置身事外的悠闲。
辛弛收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就带着辛黎,女生火冲冲地拍了一把旋转门大步跨进来,陈既白吹了口杆头,听到动静扫了眼辛弛就俯下身去。
辛黎转头就把她哥手里的杆抢过来,先是一言不发地站到陈既白的对立面,等他一杆进球,她顺势接在后边。
他哥一见这场面,忙耸肩:“我……去那个,叫点儿吃的。”
旁边一列的旋转门,直通会客区与品茗区,此时半个人影也没,尚余不远连通包厢的过道来往吵闹。
桌台上**几下球体碰撞,气势很足,却只是出杆人的宣泄,一球未进。
“问你个事。”她呼吸起伏地顺气儿说。
这样明显的捣乱却没有激起他一点大反应,甚至惊疑地直视她都没有,不受扰地换个角度继续瞄球。
辛黎跑到他的对立面,他俯身,她就矮下身去看他,以至于那球杆瞄准的完全可以说是她。
“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她?”
“谁。”他装呢,沟通欲望不强。
“那个蠢二代的对象,叫梁穗,哈,我他妈居然记得她名字。”
说完觉得不够,辛黎直入主题了,球杆伸直了戳到他前胸,冷声说:“你喜欢她。”
……
“没有。”
烦嚣街道,寒风灌入梁穗干涩的喉口,她擤了擤鼻,拉起背包带子,抬头注视着宋长恒说,“我对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张照片没有附言,没有特别的指向性,只由看到它的人怎么想。
其实怪不得宋长恒怀疑,毕竟陈既白对他弟弟没那么上心到关注其学习情况这事儿似乎在他们圈里是众所周知,且是直到这张照片,宋长恒才知道自己女朋友和这个人还有这一层不为人知的牵扯。
不为人知,这四个字都给关系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深味。
“那他对你呢?”
被他攥住的那只腕可以明显感觉到逐渐加重的力道,梁穗急忙止住了想抽出来的念头,却只在恍惚的一瞬,重力将她踉跄地带进一个并不怎么暖和的怀抱。
他的外套凉透了,梁穗脸贴在上面,唯一温热是头顶他说
话是的吐息,低沉,暗哑的斥责:“穗穗,你很好,很漂亮,我觉得这很正常,但你不应该瞒我。”
梁穗的思维像是刚刚回拢,回到那句“他对你”,她压在他胸前,本能被窒息感憋得一阵心慌,“是他告诉你的?”
“告诉你他喜欢我?”
声音也闷得紧,她微微让开一点空隙,宋长恒就摁住了她两边臂膀,拉开,街灯在他眸中闪。
“他没有来找我。”
所以,他所做的,只是让宋长恒看见了那条朋友圈,这只是一条点燃的引线,因为在此之前,那些欲盖弥彰的铺垫,莫名其妙的针对,都是能被连接点燃的矛盾体。
再让他们两个自己乱套。
她想搞清宋长恒怎么想,他到底有没有相信自己,拽住他臂弯的袖,急声:“开始我只是答应他家教,没有想到别的,他是昨天——”
“穗穗,”宋长恒听她解释下去的兴致很低,抚住她半脸,眼中只有坚决的急迫,最后直接命令:“我相信你,但以后不要去了,不要再靠近他。”
梁穗停顿,不住地摇头,“我答应了他一个月……”
“一个月什么?”
“家教、还有……”
“我让你别去了。”宋长恒眼里的耐性终于耗光,他沉住一口气,闭了闭眼,重复:“为什么一定要去?”
肩头被摁得生疼,疼到快要挤出生理盐水,她大口喘息着。
“我问你话,”听着毫不掩饰怒意地,压抑地嗓:“你是不是也觉得,他比我好,比我优秀,所以动摇了?”
又几乎恳切:“穗穗……谁都可以,你不能这么想……”
梁穗被晃得脑晕,她抬手制住他,让他冷静,直到一连串质问停止,她眼眶微酸地直看他,对视。
“如果只有这样他才会帮你,才不会再针对你,也要拒绝吗?也没关系吗?”
……
……
用力到近乎失控的两只手瞬然脱力,他脸上茫然与难以置信交替,唇色几乎透明。
没有哪怕一丁点力气,再问一句为什么,凭什么。
“他没有对我做什么,”这回换梁穗来扶住他,眼底光泽晃动,静心地安抚:“他只是让我给他弟弟家教,照常有工资,我没有吃亏的。”
她眼里的纯真换意过来,是明晃晃地让他察觉到有那么另一人的存在,对方在反过来告诫他。
这是挑衅,是威胁,是对他一个人的宣战。
“……对不起。”散力的掌心沿着女生臂侧滑下去,他声音颤着,几近虚无。
……
台球区侧边的旋转门徐徐运转,人从两扇门绕进来,两个服务生前后护着一行推车上的酒水点心,另一边,辛
弛一眼进来撞破球桌上的僵局。
他妹身段笔直举着一把球杆,听见来人动静也不屑反应,杆尖冲向的陈既白,眼皮从下拉瞄着杆子,到侧瞥扫一眼辛弛,明摆写着“你妹,不管管”。
辛弛又又摊手了,挡在酒水推车前面,边遣散人:“走走走,出去,这块儿不准人来。”
再转头,拉了一把他妹,依然不动弹,姑娘凹着一股执拗劲儿,眼神里都是韧,非要像眼前人讨个说法似的。
那句他不答的话,她不坚持问了,转言:“过段时间我有个国际比赛,要是能进前三,我就能拿到进修资格。”
辛弛低了低眼,不忍地再扯她:“把杆子放下。”
那只肘尖使力,一把将他甩开了,继续说:“这个比赛我赢定了。”
分毫不移地盯着前边,“我可以跟你一起走。”
先放杆的反倒是陈既白,双方都没了继续打的兴致,这些话从他耳朵旁过,无动于衷没响应,他没看辛黎,大步朝后边健身区旁搭的闲坐沙发桌椅走。
啪啦!
辛黎的球杆往他走的方向狠狠砸落,摔地上,滚到陈既白因此停顿的脚边。
“是我他妈宁愿追着你跑陈既白!”
女生的怒音里隐隐带上哽咽。
“我是不是说过,”他继续走,路过推车捞了杯酒,身背着,“别在我身上费心思。”
那道声线扯得到了极限,绷不住,不敢置信地笑出声,紊乱气息,好似随时崩溃,关键时候再次被辛弛安抚有力的手拉住,抓在手心里捏了捏,“没事儿……”拉过来,在她背上拍。
视野里的背影越来越远,他去了后面的健身区,那里有特设的闲坐沙发。
俩兄妹没跟过去,辛弛主要先照顾他妹情绪了,最后还瞪他哥们呢,手机里也没少嘈他。辛黎啊,这么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小姐,打小被身边人宠惯了就栽陈既白这个不好接近的大少爷身上,偏偏对方一点面子不给,追到大的青梅不看,盯着才认识不久的别人家女朋友两眼放光,搁谁不崩溃。
不过兴趣理想型这回事儿还真没法儿强求,没准人就好那一口。
陈既白也没再管那俩,酒杯放小桌上,掏手机,大剌剌敞腿落座,锁屏进去就是还没退出的、梁穗气愤算账的聊天界面。
除了这几条连续的,他没回,她也没追问或者追个电话来,隔了那么久,消停了。
也不知道小情侣闹得怎么样了。
滑着滑着,旁边主动点了个拨通过去,慢悠悠的,听着系统铃声嘟了会儿,接通的时候还没声,他一直盯着屏幕,都过了会儿才反应,漫不经心抬起,听筒对着嘴。
“晚上好,今
天家教怎么样?
还是没声,不过等了一会儿,倒有明显的气声,一翕一张,隐忍的藏怒。
背景音从纷繁室外,跳跃至岑寂室内。
女孩声音清恬无起伏:“没别的事就挂了。
好了,刚受了个女人的气,转头再受一份。
砂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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