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绣被他以锦被兜头一蒙,旋即身随颠簸,他终究还是破窗而出。
她不许他走窗户,他偏要。她欲和他两清,他也偏不。
怨不得谁,全怨她情非所属,偏要结为冤家。
那便如她所愿,成全这一场孽债。
锦被再掀开时,苏锦绣睁眼,已置身陌生院落,料来是他的。
随即,便是一场变化莫测,又无力抵抗的天气变化。
从亥时到子时,狂风骤雨,雷声大雨点也大,滴在台阶上,水声拍打,无穷无尽,不知何时会停。
原来漱石居赏雨那夜,檐下的蜀葵开得那般好,那般舒展,不过是因为上天甘愿。上天降雨若不肯收敛,不愿怜惜,有的是法子叫花儿蔫下去。
就像此刻,雨势渐大,雨滴落下的频率渐密,蜀葵被击打得迫趴伏在冰凉的土地上,摇摇欲坠。
“二郎……二郎……”
短暂的风停雨歇,苏锦绣抓紧这片刻喘息,抽噎着,大口呼吸着雨后的新鲜空气。
下一秒,脸上的乱发被身后的人仔细拨开,嘴角的涎水也被指腹轻轻拭去。逢辰和她一样,赏雨赏得浑身是汗,但眼中的狂躁与怒火,显然已被那声“二郎”抚平。
他缓缓低下头,越来越近……
随后在她耳边用仅能两人听见的声音低语,语带嘲弄:“刚开始不是很硬气吗?别改口呀。”
话音刚落,她的视线就从地毯变成了房顶。
一声几不可闻的尖叫,一声闷哼,宽阔的肩膀又遮住了她眼前的视线,仅能看到最上方的一点房梁。
天气太恶劣,那房梁,渐渐晃动起来,又渐渐飘忽,有了残影。
窗外的蜀葵被雨势击打得几乎要颤折了腰。
随后,在昏死之前,听见的是他的哭声。
那哭声里,似有赏雨赏到最盛妙处时,难以忍受的愉悦,又似有看到蜀葵被雨时摧残时,难以言喻的痛苦。
“啊……巧巧,好爱你……真的爱你……不许怨我……”
冤家宜杀不宜解。
苏锦绣在行宫养了五日,回了漱石居后,脑中便只剩这一句话。
此刻,她正对着菱花镜,往膝盖上涂抹药油。那上面,细密的伤痕与青紫的瘀斑交叠,尚未褪尽。
“姑娘,这是怎的了?”步月端着一篮时蔬瓜果进来,抬眼便见软榻上的姑娘露着一截雪白曼妙的小腿,正低头专注地涂抹药油,不由得惊呼。
苏锦绣目光未动,淡淡回道:“去行宫时,被恶犬所伤,从阶上失足摔了。”
“什么恶犬如此嚣张?”步月放下篮子,心疼地凑上前。
“原以为是头温顺忠犬,”苏锦绣摩挲着膝盖上的淤青,语气冰冷,“不曾想如今獠牙毕露,竟是头需得打杀的恶犬,留着,早晚是个祸患。”
步月听得心惊,却也不敢多问,只低声劝道:“姑娘消消气,以后离那恶犬远些便是。”
苏锦绣没有接话,只是将药油瓶盖好。
最好是远些,若再见到他,苏锦绣连一刀攮死他的心都有了。
那日醒来,床榻上又只剩她孤影一人。他竟又像那狎妓的浪荡子一般,享用完便逃之夭夭,只留下几个丫鬟,说是主子吩咐了要好生伺候。
她们的确伺候得无微不至,汤药饮食,关怀备至。可这行径,比那晚的肆意挞伐,更让她恨得刺骨。
第一次他不告而别,或许还能归咎于公务繁忙,或是初尝禁果后的羞赧。但这第二次,便只剩下不愿面对的怯懦了。
他不愿面对,昨晚与他抵死缠绵的,于他而言,或许仅仅是身体的慰藉,一个宣泄欲望的对象,而非灵魂相契、现实中那个被他需要的妻子。
她轻轻抱住膝盖,将脸埋入膝间,单薄的肩膀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步月本在桌案那边摆放瓜果,扭头瞥见这一幕,见姑娘竟在低声抽泣,连忙放下手中的玉盘跑过去,又急着唤了裁云一同来劝慰。
整理罢心情,苏锦绣便借着易如栩的马车前往华韵阁。那副凤穿牡丹屏风的绣活耽搁不得,她也急需投入自己的营生,好让那些孽缘烦心事暂离心头。
马车内,易如栩见她眼眶微红,又知她在行宫休养多日,心中早已猜到七八分。他既心疼她的遭遇,又对逢辰的行径更添厌恶,一时不知如何安慰,便想起先前她央自己教骑马的事,开口唤道:“巧娘。”
苏锦绣回过神:“嗯?”
“明个观天象是个艳阳天,”他说,“我带你去金明池学骑马如何?”
苏锦绣心中微动,念及枣糕买回来后,还未曾好生遛过,便轻声应道:“有劳如栩哥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易如栩笑了笑,“明天我休沐,有的是时间。”
待到第二日,两人便一同从薄尉巷出发。
易如栩本欲与她同乘一马,转念一想,此举恐过于暧昧,怕让她不自在。于是,两人同坐马车,身后跟着两个仆从,一人牵着苏锦绣的枣糕,另一人牵着易如栩的白马。
那白马原名叫飞云,是匹神骏非凡的好马,后来易如栩觉得,该与苏锦绣的枣糕凑成一对,便主动给它改名叫糯米。
他们本欲往金明池旷野草场学骑,结果即将入门时却被侍卫拦住了。侍卫言世家子弟正于内驰马击鞠,劝二人转往侧畔故道。那里临着河湾,碧茵覆岸,景致亦清雅可人,正好任马儿啮草闲食。
二人闻言,当即改道往河堤而去。
此时真是易如栩说的艳阳天,阳光虽盛却不刺眼,空气里带着丝丝凉意,让人觉得神清气爽。苏锦绣望着开阔的视野,那点烦忧孽绪也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巧娘,上马吧。”易如栩温言唤道。然他目光扫过苏锦绣纤弱身量与枣糕的昂然姿态,马镫高悬,让她自己攀援上去确实有些难。他本有心伸手相抱,又觉得此举过于逾矩,恐惹她不适,心中不免有些踌躇。
苏锦绣试着抬足试踏几番,可马镫都快到她腰了,怎么也上不去。她四顾寻觅,想把马车边的小凳子搬过来,正要跑去时,却听得易如栩叫了她一声:“巧娘。”
她转头时,已不见人,低头看才发现易如栩已屈膝下蹲,将大半肩背坦呈于她眼前,显然是要让她踩着上去。
“不不不,我去搬板凳……”她话还没说完,易如栩就做了件他这辈子最逾矩的事。
他轻轻抓住了她的脚踝,放在自己肩上。
“我送你上去,”他说,“踩稳了告诉我一声,我起身,你再借力。”
凭君托举之力,苏锦绣终是稳稳登上了枣糕,视线骤然升高开阔,她心头一慌,下意识攥紧了马缰。
易如栩仰头笑道:“放松些,巧娘。枣糕温顺,不会伤你,我亦不会。莫夹它的马腹,恐惊了它。”
苏锦绣点点头,深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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