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绣将华韵阁的事务托付给一位颇有才干的绣娘后,便随着曼殊、琳琅及含翡一同雇了条快船,前往江州采丝。
启程后,苏锦绣却没有众人预想中的雀跃,她话少了许多,还时常望着江面出神。
含翡最先按捺不住,拉着琳琅问道:“锦绣姐姐这是怎么了?”
琳琅正清点采购清单,瞥了一眼,打趣道:“那模样,倒像是害了相思病。不过,这不就快见到了吗?怎么反而越来越愁眉不展的?”
苏锦绣面色恹恹,其愁肠百结,固因闻时钦二三其德,更源于昨夜旧梦重温,魂牵旧里。
梦中她身着嫁衣,被人强逼着欢笑,终是外婆将她从桎梏中带离。她竟梦回了现代,已故的外婆一声声唤着她的小名“巧巧”,醒时泪湿透了枕。
快船行得稳当,船头劈开粼粼波光,经了八日,终达江州地界。
船板甫一放下,苏锦绣便诸人各携幂篱,款步踏入城中。
本盼江州冬日能较汴京和煦几分,孰料寒意未减多少,幸得众人早备下披风裙袄,才未受冻。
下船后,她们先寻了家客栈订好房间,旋即马不停蹄地奔波起来。穿梭于城中绣坊,选定染料、丝线与布料,又敲定了返程的航船,诸事繁杂,忙得不可开交。
忙完了今日的采购,四人便在江州街头闲逛,路过卖冰糖葫芦的小摊,她们三人都买了一串,唯有苏锦绣摇了摇头。
琳琅见她神色郁郁,便问道:“你到底怎么了?等会儿忙完,你就去找你心心念念的闻郎,别再愁眉苦脸的了。”
“此行我不寻他。”苏锦绣轻声说。
琳琅闻言一愣:“呦,这是怎么了?这几日也不见你给他回信?”
“没什么,”苏锦绣避开她的目光,“就是想把咱们华韵阁的事放在第一位,其他的,不想多想。”
四人且食且逛,不觉暮色四合,天际竟飘起了零星小雪。
“江州也会下雪吗?”琳琅奇道。
苏锦绣闻言,拨开幂篱薄纱,便有寒流夹着小雪扑面而来。
纤纤玉手扬起,可雪花触指即融,像谁的泪,握也握不住,像谁的缘。
不一会儿,满城街巷皆覆薄雪,连白鹿洞的山头也染了白。
有人独倚栏杆,比苏锦绣更心神不宁。
十六天了,她竟一封回信也没有。
起初他还能按捺住,三天才写一封,可自从她没了音讯,他便天天寄信,却都如泥牛入海。
他忍着不去细想其中缘由,那些可能的场景只要在脑海中过一遍,便让他急得要吐血。
所以不能深想。他只能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她定是太忙了。
临近年关,白鹿洞放了五天年假。这书院汇集了天南海北的书生,闻时钦与谢鸿影身边,倒也颇有几个志同道合、脾性相投的同窗。谢鸿影便约了他们,打算去酒楼喝一杯,算是在异乡结下的一段缘分。
他捶了捶闻时钦的胳膊:“喂!闻时钦,走了!”
闻时钦这才回过神,低声道:“走吧。”
谢鸿影有些纳闷,便问身旁的小厮:“奇了怪了,这几天谁惹他了?”
小厮们面面相觑,都摇头说不知道。
雪势渐猛,苏锦绣便劝众人莫要贪玩,早些回客栈取暖,免得平白染了风寒,得不偿失。
客栈厚重的木门隔绝了门外的风雪寒意,四人一同步入,只见一楼大厅里,几桌客人正围炉饮酒,谈笑风生,二楼三楼则是雅致的包间。
苏锦绣走到柜台前,正准备支取房牌,小厮却面露难色道:“姑娘,实在对不住,你们订的两间房,如今只剩一间了,而且房里只有两张床。”
“怎么会?我们明明早就预定好了。”苏锦绣秀眉微蹙。
那小厮却不耐烦起来:“这不是年关将近,赶路的人多嘛。刚才来了两位公子,出了五倍的价钱,把两间天字号房都包了。我们也是没办法,只能从你们这儿匀一间出来。要是你们能出更高的价,我再帮你们把房换回来。”
“你这简直是……”苏锦绣正要理论,曼殊却轻轻拉住她的衣袖,摇了摇头。
此处是异乡,她们皆是女儿家,不宜与人起争执。苏锦绣读懂了她眼中的顾虑,只得按捺住火气,接过小厮退还的钱款和仅有的一张房牌,带着众人上了二楼。
“有钱就可以不讲道理,抢别人的房间吗?”含翡忍不住愤愤不平。
曼殊却劝道:“算了,能有个地方落脚就不错了,幸好他们没把这最后一间也抢走。”
可推开门一看,房内陈设虽雅致,却只有两张床,四个人挤在一起,实在局促。
苏锦绣望着隔壁两间紧闭的房门,心中一动。她先携众人回房安置好行囊,又亲手将暖炉引燃才道:“听说那两位公子包了两间房,我去跟他们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匀一间出来,若实在不成,我回来蜷在软榻上便是。”
说罢她正了正衣裙,深吸一口气,在心中盘算了万种说辞,出门后轻叩隔壁房门。
“笃笃笃——”
敲了许久,屋内烛火明灭,却迟迟无人应门。
“有人吗?”
她又叩了十几声,里面才传来略带慵懒又不耐烦的男声:“谁啊?”
强占了他人房间,倒先摆出这副不耐的模样?
苏锦绣赌气般执着地敲着门,直到屋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谢鸿影你再学猫叫试试!”
门随之被用力拉开,两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怔。
眼前的男子,一身月白寝衣,是她亲手所绣。头上的束发带,是她亲手所缝。就连他手中攥着的那支寄情簪,也是她亲手所缠。
苏锦绣出门时只当是片刻功夫,故未披披风,方才又立在风中敲了这半晌的门,手脚早已冻得发僵,鼻尖红红的。
满肚子准备好的强硬说辞,在此刻竟堵在喉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望着他熟悉的眉眼,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上来,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阿嚏!”
闻时钦这才如梦初醒,心头猛地一揪,连忙将她打横抱起,反手便带上了房门。
屋内暖意氤氲,炉火烧得正炽,可怀中的人却冷得像块寒冰,让他自责得无以复加。
他慌忙取来三层厚衾,将她裹得密不透风,又把三个汤婆子塞进被中,随后抱着这团蚕蛹坐回床上。
苏锦绣的手脚都被汤婆子烘着,人缩在他怀里,只余两只冰凉的手在外,被他紧紧攥在掌心反复揉搓。
闻时钦低头,在她冻得微红的脸颊上细密地吻着,声音里满是后怕与疼惜:“阿姐,我不知道是你……没冻着吧?”
被这般一番安置妥当后,苏锦绣依旧有些发蒙。
“闻时钦?”
“嗯,是我。”他在她耳边低语,气息温热,“有没有暖和些?”
苏锦绣原本打定主意不再主动寻他,却没想到会以这般境遇,直接给他送上门来。
闻时钦声音止不住颤抖:“阿姐,你怎么会来这里?原来你许久不回信,是想给我惊喜,竟偷偷跑来了?我好欢喜,欢喜得快要疯了!只是你这一招欲擒故纵实在让人难受,快让我好好亲亲。”
嘴上说着狂热的话,他的动作却十分克制,只敢一下下轻吻她的脸颊、耳垂与眉目,始终未敢越过雷池。
苏锦绣觉得这被子裹得太紧,汤婆子的暖意加上他掌心的温度,还有脸颊上细密的吻,只让她浑身燥热,难耐心慌。
她挣扎了几下,却听见他低声说她在欲擒故纵。
最会玩欲擒故纵的人说她欲擒故纵,真是好笑。
是以当下一次吻落下时,苏锦绣只道:“我不冷了,放开我。”
闻时钦本还想再亲近,却被她躲开。可她明明都送上门来了,闻时钦只当她是害羞,连忙哄道:“好好好,不亲了,我就抱着你,抱一会儿就好。”
苏锦绣却想起他一边给自己写信,一边又与旁人不清不楚的事,心头火起,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脱被子就要下床穿鞋。
闻时钦彻底愣住,这才知道她不是害羞,却又不明自己哪里惹了她。他慌忙起身,从身后抱住她,又将她带回床上,两人一同蒙上被子。他压在她身上,低声哀求:“阿姐,别乱动,再冻着你,我可要心疼死了。再暖一会儿,就一会儿。”
两人这般姿态实在太过亲密,方才被带回床上时,床幔已然落下,此刻又同处一衾,他在上覆着,几乎是肌肤相亲,密不透风。苏锦绣用力推他,可他肩膀宽阔而坚实,纹丝不动。
闻时钦被她推得满心不解,沉声问道:“阿姐既已送上门来,为何又这般抗拒?”
问完他忽然心念一动,她即便来找自己,也该直接去白鹿洞,怎会来客栈敲陌生人的房门?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她本是来找其他男人的。
原来如此。
汴京的人已经满足不了她,竟寻到江州来了是吗?
苏锦绣推不动他,便皱着眉怒目而视。而她身上的闻时钦,面色也愈发阴沉。两人虽维持着这般紧密的姿势,心却不约而同地一点点冷了下去。
“说话。”
“说什么?我无话可说。”
闻时钦只当她是默认了,怒火中烧,俯身就要吻下去。
苏锦绣偏头躲开,让他扑了个空。
随后她双手被摁,双腿被压,浑身动弹不得,只能一次次偏头躲避。
闻时钦被惹得彻底恼了,掐住她的下巴,强硬地将她的脸扳回来。
下一秒,狂热的吻,带着惩罚的意味,狠狠落了下来。
软,是真的软,和梦里无数次描摹的触感一模一样。
闻时钦彻底沉醉其中,掐着她下巴的手微微用力,吻得越来越深,带着怒火与占有欲,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唔……!”
苏锦绣被吻得喘不过气,只觉天旋地转,挣扎着便去扯他的领子,好不容易将唇分开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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