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又是几场雪落,从窗内往外看,依稀可见银白的光从廊下漫进来,有些刺眼。
自秦箴大刀阔斧清洗英国公一脉,又大肆将诸秀女遣送回家后,朝堂上的臣子们就变得格外乖巧起来,未有一人敢同秦箴说句反话。
长久的压抑之下,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对即将到来的万寿节多出几分隐隐的期待。
从一月初,京中便有使臣贡品连绵不绝,誓要在新皇登基的第一个大日子里,整出一派繁华浩大的声势来。
在这般祥和喜庆的氛围里,连带着秦箴踏入后宫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短短半月,便有七次歇在了长乐宫。
也正因着如此,这日听见宫人们的通传时,卿娆捏着玉箸的手都不曾抖一下。
秦箴今日一袭黑金宽袍,衣襟袖口都铺满了金线绣成的龙纹,墨发高束,流云乌金冠的两侧垂下两条细链,在日光下微微流转。
他一进殿,大手熟稔地解开大氅递给稚雀,望着卿娆的眼中带着难掩的笑意:“瞧你,用膳也不知等等我。”
卿娆这才掀了掀眼皮,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我不等,你不也照来。”
这些日子他来的太多,卿娆又处处对他容忍,便是泥人也多出三分火气,说话间多了些随意。
偏秦箴就爱她这个模样,兴冲冲地上前摁住她的手:“先别吃了,瞧瞧我带什么来了。”
话落,他微微侧首,麒一当即命人将东西抬了上来。
卿娆抬首望去。
乌泱泱的宫人们手捧红漆托盘,自殿外鱼贯而入,每人手中皆捧着不同的物什,却无一不是赤红鎏金。
殿中炉火正暖,香气氤氲。
可卿娆瞧见那些鲜红的颜色时,指尖却莫名渗出一丝凉意。
“这是?”
“金丝十二两,凤凰织金锦五匹,就连其上缀着的珠子,都是贡品东珠。”秦箴捏着她的手将人带到近前,笑的宠溺:“瞧瞧,可喜欢?”
殿中静的出奇。
卿娆呼吸微微一滞,仰头望他:“不是前些日子才试过样式,怎会这般快?”
不等秦箴说话,一旁的稚雀便讨巧笑道:“多亏了圣上从江南各地招了数百名绣娘进宫,日夜赶工才总算制了出来,娘子若是觉得有何处不妥,才好命绣娘们改制。”
稚雀话音未落,宫人们便识趣将衣裳展开。
内衬的里衣用赤色云缎制成,几乎瞧不出一丝起针落线之处,柔软地仿若天边的云朵。
至于外袍,则是以金丝细细搓成线,织成道道龙凤缠飞之图,凤羽飞扬,龙鳞细密。
卿娆望着这套用心至极的婚服,心头微微一颤:“便是凤袍,也没有用龙纹的道理。”
大楚百年至今,龙纹只得皇帝一人可用,便是太子,也只得蟒服。
秦箴这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
他的心意这般明了,叫她心中生出些复杂情绪。
“呆了?”秦箴大掌抚上她发顶。
卿娆唇瓣动了动,终是开口道:“圣上,亡国公主为后,未有先例。”
更何况,她还是他人妇。
秦箴轻笑一声,目光灼灼:“阿娆,乱臣贼子登基,也未有先例。”
他亲手取过那顶龙凤腾飞的凤冠递至她面前,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蛊惑:“便让史书工笔去骂,后世诸人去说,我也要他们千年百年后记住,你卿娆,是我秦箴的妻子。”
他眼中闪烁的光芒亮的吓人,烫进卿娆心里。
她终是败下阵来,听话地将衣裳换了,那婚服倒是格外贴合她的身子,丝毫不需任何修改。
对面,秦箴眼中翻涌着浓重的占有欲,他冲她招招手:“过来。”
卿娆不喜这般赤裸的眼神,下意识想要避开,却被他强硬的牵住手带至面前。
“我的阿娆,真美。”秦箴满足地望着眼前的娇人喟叹道。
卿娆垂下眸子,纤手托了托发间的凤冠:“太重了。”
秦箴闻言,低低笑开,伸手替她将凤冠取下放回托盘,目光漫不经心回到她面上:“无妨,往后习惯了便好。”
说罢,他退后两步,目光从上到下,将卿娆里里外外仔细打量了个遍,才允许她换回常服出来用膳。
外头的膳桌早早便重新备了一桌,上头加了不少秦箴爱吃的菜色。
秦箴似乎心情极佳,挥退了布菜的宫人,二人似寻常夫妻在用一顿家常便饭。
他将一碟各色的梅花小点朝卿娆面前推了推:“我记得阿娆最喜欢红豆馅的,尝尝?”
卿娆自打知晓秦箴预备在万寿节上册后便有些神不思蜀,闻言顺从地捡了枚梅花小点送入口中。
秦箴眼中浮上一丝遗憾,呀,是牛乳馅的。
不等卿娆将口中的小点咽下,他便亲自捡了一块红豆馅的,喂至卿娆唇边:“再吃一块儿。”
梅花小点本就甜腻,卿娆刚才用了一块,口中黏腻的很,下意识便要拒绝,话未出口,便听秦箴温和的嗓音传来:“说起来,朕听闻岳父大人近来身体有恙,就连早朝都告假多日。”
他转头,目光温柔地瞧着卿娆:“万寿节将至,诸事繁忙,也不知岳父大人身子能否支撑,赶不赶得上这大日子。”
“这般重要的场合,若是岳父大人不在,想来阿娆是要失望的,对吗?”
卿娆正要出口的话瞬间咽了回去,她扭过头,细密的睫毛垂下:“阿父身子不大爽利,若是万寿节无法出席,圣上可千万莫要怪他。”
她抬起眼,目光盈盈望向秦箴,正要再说,却被他指尖递来的梅花小点堵住嘴。
“先吃点心。”他嗓音喑哑。
卿娆抿了抿唇,乖顺地倾过身,就着他的手含住那块点心。
红豆的甜腻与梅花的冷香瞬间在口中化开,黏在喉头,怎么也咽不下去。
秦箴贴心地递来茶水,伺候着她喝了。
就这般将一整块梅花小点用完,秦箴才满意地替她将嘴角擦净,慢条斯理道:“阿娆说的我明白,岳父大人的身子自然是最要紧的,若真不来了也无妨,朕带你去安乐侯府看望他便是。”
闻言,卿娆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秦箴将她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对她这般听话的样子极为满意。
他抬手,又亲自替她夹了一筷子冬笋:“说起来,若是依着大楚民间的习俗,这新嫁娘,都是要亲手替夫郎制一件衣裳的。”
卿娆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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