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钦在公主府水榭中静坐良久,直至怀中人儿的呼吸平稳下来,才察觉自己竟维持着这个姿势许久未动。
他垂眸看着容鲤沉睡的侧颜,那毫无防备全然以来的睡姿,是他先前从未见过的。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颊边泪痕的湿意,他轻轻捻了捻。
他本该即刻离去的。
身为金吾卫指挥使,即便今日是休沐,衙署中亦有堆积如山的公务待他处理,只是展钦每一回试图轻轻掰开她攥着自己衣襟的手指时,容鲤便不满地蹙起眉,发出细微的嘤咛,不安而依赖地往他怀里又钻了钻。
看着她如此模样,展钦终是放弃了起身的打算。他的目光投向水榭外波光粼粼的池面,眸色复杂难辨。
不知过了多久,到了平日里扶云唤她起身的时辰,容鲤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她甫一睁眼,便瞧见玄色衣料上精致的暗纹,怔了怔,意识才缓缓回笼,想起来自己哭着哭着,竟睡倒在驸马的怀中了。
容鲤瞬间羞窘起来,猛得一下从他怀中弹开,手足无措地整理着自己散乱的鬓发。
展钦怀中一空,方才还温温热热贴在他怀中的触感带着那点儿甜香骤然远离。他却面色如常地起身,仿佛并不在乎被她方才抓得皱巴巴,又被泪水浸透了的前襟,动作从容。
“殿下既已无恙,臣告退。”他声音平稳无波。
容鲤见他若无其事的模样,又要走,心里莫名一急,连忙转到他面前去,堵住他的去路:“不许。”
“请殿下示下。”
“你方才故意停下,险些害死我,该如何向我赔罪?”容鲤眨眨眼睛。她这会儿哭过了睡过了,方才的害怕也无了,一股子坏劲又上来了。
“是臣的错,臣愿领罚。”展钦垂眸,竟从善如流地应了。
“罚你……”容鲤没想到他会应,围着他转了一圈,故意拉长了音调,然后站定在他面前,伸手就往他袖中偷袭,“罚你把安庆送我的书还给我!”
展钦看她动作便知道她要来抢,往后退了两步,书已牢牢握在掌中,看着容鲤的目光甚是沉静:“此等书籍实在不宜留存于殿下手中。殿下若想罚臣,臣愿赴宫中请罪。”
入宫请罪?
到时候母皇一问,驸马因何而来啊?然后今日乌龙一说,这书必得呈到御案上——这情情爱爱的话本子,若叫母皇瞧见了,她还如何做人?
容鲤登时如同霜打了的花儿似的,垂头丧气。
展钦看着她沮丧模样,终究还是说道:“臣会为殿下寻些新的话本来。”
容鲤黯淡下去的眼一下子亮了起来,立即点头:“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且是因你见罪于我,需赔我双倍的书!”
“可。”展钦应得干脆,目光在她欢喜面孔上停留一瞬,随即移开。
得了他的承诺,容鲤心里那点不快尽散去了。但她素来是个上房揭瓦的性子,展钦应得痛快,她又觉得自己亏了些什么,因而转了转眼睛,又想起一回事来:“还有,下月秋狝,你得陪我一块儿去。”
生怕他推拒,容鲤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上次围猎,你因公南下去了,我只好一个人去围猎,这才不知怎的跌落马下受伤了。若是驸马在,我定不会受伤的,你不陪我去,我又跌伤了怎么办?”
她惯是会撒娇卖痴的,只是展钦从未见过。
他晃了晃神,看着容鲤那一点儿也不似作伪的可怜样,轻笑一声,不见什么温度:“殿下可还记得,是殿下不允臣陪殿下一同出席诸多事宜的。”
“绝不可能!”容鲤的眉心一下子皱了起来,似是听闻了何等弥天大谎,哇哇大叫:“绝非我说的!怎会有这样的事!”
她只以为是展钦不愿意同她去,所以找了个由头推拒,并未细想,走过去一把攥住展钦的衣袖,仰头定定地看着他:“不管你在哪听说的这等荒谬之语,今日起便可忘了。秋狝你得陪着我,日后的事宜,你也必须来。”
展钦看着容鲤那双写满坚持、甚至带着点娇横的眸子,仿佛他若不应,她便能立刻再哭给他看。他沉默片刻,终究在那灼灼目光下几不可察地颔首:“……臣遵旨。”
“那便说定了!”容鲤喜笑颜开,心满意足地松开他的衣袖,仿佛方才那个委屈撒娇的人不是她。“那你去忙罢,我不强留你了。”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连廊尽头,容鲤只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畅快——驸马答应陪她去秋猎了,还要赔她新的话本!
驸马真是个好驸马呀!
容鲤笑眯眯地往自己寝殿走去,开心极了,携月与扶云就在水榭外候着,见她眼睛还微微有些哭过后的红肿,面上却尽是笑意,当真有些摸不着头脑。
*
展钦回到衙署小阁更衣,离了公主府那香气氤氲的富贵窝,他衣襟上沾着的残余香气更是明显。
他换了一身衣裳,坐在桌案前阅览今日原要看完的卷宗,然而“秋狝”二字却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他心底漾开圈圈涟漪。
中原王朝曾数百年为游牧民族所侵扰,顺天帝登位后,格外重视骑射之术,一年中有众多围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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