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情绪激动,兰絮再也掩不住那阵咳嗽,咳了好半晌才将自己从手帕后挪开。她淡淡扫了眼掌中异色,悄无声息地将那片血红攥进拳头里。
罗瑗窘迫得脖子一缩,嘴上却还辩驳着:“你胡说八道!说媒之事怎会是我能定夺的。若是楼卿不亲自应下,罗府派再多媒人过去也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自然,罗大人致仕,对于楼府来说是莫大的机会。”兰絮无力地扯了扯嘴角,“我亦主动退让一步,你还想要从我身上讨什么?”
舒巧巧从一来一回的争吵中终于推断出了事情的原委,这才知道原来几人之间关系如此复杂。
兰絮退让的态度让罗瑗心情大好,她挺着胸脯从管家身后走出来,轻蔑地扫了眼这破败寂寥的院落,语气十分傲慢地说道:“嘁,这府邸院落如此寒酸,楼卿又怎会瞧得上。”
“你什么意思?”兰絮双唇紧抿,死死盯着缓慢靠近的罗瑗。
舒巧巧伸手拦住罗瑗的去路:“既嫌院落寒酸,还要步步进入,目露殷切之色,不如让兰小姐与罗千金交换府邸?”
舒巧巧说话语气十分中庸,既不生气,亦无不屑。
只是罗瑗听着却不自觉地咯噔了一下。她轻咳一声退后两步,“什么意思?今早我照常上楼府游玩,却听闻楼卿昨夜一夜未归,仆人告知我他上了马车一路南去,方向竟是果云镇这破落小镇。”
“所以呢?你认为楼卿昨夜是来找我?”兰絮呵笑一声,“还当罗小姐与楼公子情真意切、互诉衷肠,原来竟是连对方去向何处都得由仆人告知的陌生关系。”
“兰絮!你休得无礼!”
纠纷的矛盾中心赫然登场。
楼卿行色匆匆跑至罗瑗面前,健壮身躯直直挡住了兰絮和罗瑗对视的视线。
兰絮紧咬着下唇,眼眶微红看向楼卿。只有颤抖着的拳头在无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一时之间几人相对无言。
遂进这时才像老大爷散步一般施施然出现在其后,他朝着舒巧巧侧头一笑,“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舒绣娘,上次在罗大人府上说要请本公子吃饭的事,可还作数?”
舒巧巧担忧地看了一眼兰絮,最终也只能应承下来,和遂进一并离开了兰府。
雅静的茶坊里,丝竹之音呦呦漂浮半空。偏僻安静的一隅隔间,镂空雕花窗户大开,只需稍微侧身就能看见人来人往的街道。
舒巧巧淡淡啜了一口热茶,茶香扑鼻,萦绕呼吸之间。
“没想到兰府之事竟也与殿下稍有联系。”
“路过罢了。”
舒巧巧睨了遂进一眼,心中感慨这人果然跟传闻一样,喜欢四处微服出访。用现代人的话来说,怕不就是妥妥的街溜子。
毫不掩饰自己身份的高贵,还顶着如此显眼的“遂”姓浪荡街头,却又十分反感别人认出他的太子身份。
舒巧巧是有点不懂了。
“罗瑗当真抢占了兰家千金的婚事?”
遂进沉吟片刻,替舒巧巧添了茶水。
“可说是,亦可说不是。”
“为何?”
“舒绣娘做千金时,当真是足不出户。”
“……”
舒丞相虽为一国之丞相,但想要更加站稳脚跟,终究是要背靠更稳固的势力。此时诞下时日只与千金差别几日的三太子遂进,便成为了舒丞相想要通获的捷径。
因此原身自学会走路起,每一天都被缜密安排了该学习的东西。琴棋书画、四书五经轮番上阵。唯独切实发生的朝廷之事、政商变化,通通不可得知。
原身被彻底塑造成了只需安分守己、服侍夫君的贤妻模子。
任何仆人能做的事情,舒丞相都不允许原身接触,只为将来能顺利送她进皇宫成妃。
自然而然,原身对外界的事情便知之甚少。
若是遂进知道舒丞相对他有此谋算,不知还能不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和舒巧巧同坐一桌聊着天。
“你可知兰家是因何起家?”
“听孙婆婆提起过,是盐商为业。”
“不错。盐商从中能赚的差价巨大无比,曾经兰府也因此风光一时。只是罗大人致仕前,与另外同样走盐商但未有起色的秦家结了谋,要将兰家的盐商线路夺占过去。”
结果显而易见,拿到手了。
“那现下岂不是两线都握在一个人手里?如此大的事情,朝廷不管?”
“只事因秦家出了个驸马爷。”
舒巧巧轻叹一口气,原来最终是要落回朝廷自己手里,怪不得遂进知道得如此清楚。
“所以楼家趋炎附势,便抛弃原本与兰家的婚约,转头投靠罗家?”
“我相信兰絮要舒绣娘订制的红嫁衣,也不过是想要最后再赌一把,试着能否以一点情分挽留楼公子。”
“楼家有助兰家起死回生的能力?”
“自然,楼家老爷子镖师出身,名震四方,势力广泛,任何人都想巴结一番。”
舒巧巧发自内心地想说:贵圈真乱。
走商的想靠拢走镖的,走镖的想接近朝廷的,再顺带帮助朝廷的夺走一部分走商的。
这般循环往复争夺那一张饼,只怕最后争个稀碎,谁都吃不上。
她看向遂进那双墨色的双眼,突然轻笑出声:“殿下与楼公子关系匪浅。”
像是怕舒巧巧误会他们“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遂进赶紧开口解释道:“非也。本公子只是恰好与楼家两位公子在乔罗镇碰面,得知都要前往果云镇才同行一段路。”
“果云镇贫穷落后,毫无观赏雅地,殿下前来是为何?”
遂进却不直接回答,转而问道:“皇宫一年一度举行的刺绣大赛,舒绣娘意欲如何?”
“不如何。”
“若是舒绣娘想参加,本公子可透露一二大赛的事情。”
舒巧巧环视了下四周,再次看向遂进:“遂公子该不会是习惯了这种舞弊的生活方式吧?”
“…………”
“还是说遂公子对民女的技术没有丝毫信心?”
“自然不是。”
遂进在罗府亲眼所见舒巧巧如何在一夜之间补救了那幅五尺长的屏风,毫不掩盖原本绣作的风采,反而让其锦上添花、更加夺目。
单凭这技术,舒巧巧是毫无悬念可以顺利进入宫廷的赛事中的。
“只是本公子在想,若是其余参赛人等都知晓参赛资格和要求、比赛时长、赛中命题,而舒绣娘却全然不知,是不是对舒绣娘有些不公平?”
舒巧巧内心一阵无语,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请讲。”
遂进啜下一口清茶,缓缓道来:“刺绣大赛层层递进,由最初的镇赛选拔出三位获得评判官员青睐的绣娘,上至州县比赛,再选拔出六位绣娘晋至郡都,最终由郡都的赛事中选得十位绣娘进入宫中比赛,最后从宫中脱颖而出的,只会有一位绣娘。
“镇级由镇与镇之间的官员交互定题,其余皆由所在地方官定下,而最后进入宫中的大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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